13、第八章 多了一个奴才 ...
-
青冥，中山国主第四子，其祖原为皇家家奴，因军功受封海外中山国国主之位，数代而下皆送族中子弟入宫陪王伴驾。其人俊朗伟岸，性格温和，言谈惠稽，举止风流，弓马娴熟，挥金如土，游冶玩乐无一不精。（标准的纨绔子弟公子哥儿！）上未登基时尝与其流连青楼酒肆而不去，或于府中置金盅玉盏，呼娇奴美婢助酒为兴，通宵达旦耗费颇靡。时下，有人戏称其为“世袭弄臣”。
“给我说说那个青冥在中山国老家的情况吧。”我将手中的案卷交给南宫上善，小路子赶紧将一盏热茶捧到我的手中。
“他是中山国王的私生子，母亲是一名妓……”
“噢……”这句话听得我眉眼一挑，心里微微撼动，不觉得将手中的茶盏递了出去：“又是个可怜的孩子！”
小路子接了茶盏，将狐裘包了的暖炉放到我怀里。
南宫上善继续道：“青冥在民间长到十三岁，因为母亲去世才被中山王接回宫中抚养。”
我微微一笑：“定是那母亲用了什么非常之法让中山王不得不认了这个儿子，不然何必等到儿子大了才让他认祖归宗？”
南宫上善默然，许是默认了。
“他在王宫中过得如何？”
“甚是不好。”南宫上善的回答只用了四个字。
其他孩子的母亲不是重臣之女就是豪门千金，只有他的母亲只是个为人唾弃的烟花女子，可想而知，他过着怎样仰人鼻息的日子。
“不到半年中山王就将青冥送往京城为质。”
“好个势利的父亲!“我冷笑：“原来他还有有这一层……”
“是青冥自己主动提出代替长兄入京为质的。”
“哦？”我微微一愕，接着细细一想，突然一笑：“好个青冥，果然有点小聪明！”
“他在京城过得那么风光，为何后来又要离开京城呢？他去了哪儿？”我问道。
“有人说是厌恶了官场黑暗，也有人说是遭遇了重大情变，更有人说是遭皇上猜忌……至于他去过哪儿，就没有人知道了。少主认为呢？”
“可能都有吧！”回廊中，一阵秋风穿廊而过，吹得身上一冷，我不禁捂住嘴猛咳起来。
小路子赶紧拿了一颗止咳的糖球塞进我口中，又拿了块冰毛巾给我敷上。
“长老们听说少主最近身子不爽，特地命属下带了一名良医来给少主瞧病，少主是否宣他进来？”
“这身子是不行了……”我摇着手：“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你看看这才什么时候，不裹冬裘就冷得人受不了。夜里六个时辰，我倒有五个时辰瞪大了眼睛看着屋顶。睡着了又如何？你看我那被衾褥子天天换，哪一天是干过的，全汗透了！”
“油尽灯枯，没多少日子了……”我叹着气裹紧身上的狐裘：“这些话你可别告诉任何人，我可是好不容易骗过了太医的。你回去也别跟长老们说实话，免得他们担心！”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别说我骗你，我说的句句属实，是你自己相信。
“是！”南宫上善恭敬地鞠了一躬。
过了半晌，我见他既不说话又不走，就问：“还有事吗？”
南宫上善看了我一眼道：“长老们问，皇上前日似有废后的意思，不知为何这几天不仅只字不提，反而下旨安抚皇后和太子呢？”
“这个阿……”我皱起眉头为难的说：“我这几天不舒服都没有去上朝啊，我想东方明月那个天天都要报到的勤快人应该比我知道得多吧。”
“长老们也认为，废后，太子定然不依，日后太子登基难免不会为今天的事情发难！”
我心里嗤笑一声，这些人就想着废太子了！，天下人心中能如太子般继父皇之后秉持朝政的人还没有出现，若是现下对太子不利那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我听说前几天被父皇下了天牢的大臣中，有些是太子哥哥的亲信……”
“是的，他们都是太子殿下的重臣，有人告发他们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教唆太子不敬天地祖宗，不敬伦常。”
“胡闹！”我重重的一掌拍在软塌的扶手上，火辣辣的疼，赶紧叫了小路子给冰敷一下：“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了！那些大臣都是父皇替太子哥哥精挑细选的朝中老臣，能员干吏，动了这些人就是动了朝廷的元气。再说了，就算这些人有什么错，父皇心里头雪亮着，哪容得跳梁小丑出来丢人现眼？！上善，咱们家的人可不能参和进来！”
“是，属下如实回复少主的意思，朝廷不杀有用之人，南宫世家也不能受人以柄。”
南宫上善深不可测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逡巡。我躺在软塌上，把虚弱的自己深深地埋入软衾中。
“上善，皇上跟我提过要追封母亲为孝贤皇后……”
“皇上却有此意，已经下令翰林院拟旨！”
“嗯！”我半闭着眼看向深秋高阔蔚蓝的天空：“代我写一份谢恩的折子吧……好歹他也算还念着母亲的好……”
“是！”
我闭上眼，感觉到身边的人正要转身轻轻离开，突然道：“欢欢好么？”
很久很久，秋风就这么轻轻的抚过我的发丝，凉凉的让人感觉到有点冷，直到一缕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我的脸上。
我微笑着睁开眼，正看见南宫上善一双近在咫尺逐渐深幽的眼眸。
“代我向她问好！”南宫上善黑子般的眼里爆起无数的火星，我则心情大好的缓缓闭上双眼，不再理他。
“属下告退！”那缕温热的鼻息迅速飘离了我能感知的范围。
我想我应该睡着了，因为南宫上善离开后我就再也没有睁开眼，直到有一个细细的声音叫我：“醒醒了哦！”
接着一只凉滑的小手拍了拍我的脸颊。
“嘿，小如意，臭小子这头懒猪你这么温柔的拍是拍不醒的！让我来！”我听出这是皇叔公的声音。
接着，身体一轻，被人拽了起来。啪啪两声清脆的响声，脸颊顿时传来令人恼火的疼痛。
我猛然睁开眼，杀人的目光狠狠的瞪向那个臭老头子。
“哎呀，这小子要吃人了！”臭老头吓得手一松，让我呈自由落体的跌回床上。我一大病之人，就算褥子垫得再厚怎么能经得起如此重手的折腾。五脏六腑立时如翻江倒海般搅动，痛得人冷汗直流。
“呀，你做什么！？”一只粉团子扑到我身上将我护住：“他是我的主子哦，不准你动他，不然我不告诉你怎么使用金针了！”
“如意阿，你冤枉我，我这是帮你报仇，别忘了他把你摔得很惨哦！”接着，老头子用很阴险很诡异的语调说道：“别靠他这么近，这小子梦里还会摔人的哦！
小粉团子紧张兮兮的往后一跳，躲到皇叔公的身后，探出一双清澈的大眼，忽闪闪地冲着我猛看。
“怎么回事？你们在这儿干嘛？”我捂住胀得发疼的额头叫道：“小路子，小路子！”
“奴才在！”
“这些人……怎么回事儿？”
“你病了！”小粉团子伸出半个脑袋，见我一眼扫过去，那半颗脑袋立刻又缩了回去。
我拿下额头上的手掌，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小路子，不是叫你不许随便找人来号脉的么！？”
“奴才知罪！”小路子带着哭腔，咚的一声跪倒在床前：“爷，您怎么罚奴才都行，就是求您别……您刚才面色发青，牙关紧咬，差点就醒不过来了啊！您又不准叫太医，奴才急得跳脚，打发人请了老千岁，结果老千岁一时半刻也没了应急的法子……多亏您吉人天相，突然来了这位如意小兄弟，给您扎了几针，您才缓过气来！”
“不碍的！”我摆摆手：“我只是累了，想睡一会儿……叔公，还请您不要把孙儿的病情透露出去！”
“嘿，你小子也有说话客气的时候！”叔公从背后捞过如意，把他推到我面前：“你还是谢他吧！”
我看着如意，灰色的棉缎褂子外罩着件半长的白布坎肩，遮住了娇小的身骨，将他全身上下罩得一般的整齐。透红的小脸上仿佛裹着一团粉，看起来嫩嫩的。漂亮的长睫下，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大眼忽闪忽闪，像是想瞧我又有点不敢瞧的样子。
“你多大？”我问。
如意垂着眼睑，用力缩进叔公的怀里，细声细气的说道：“十五了。”
他有十五吗？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样子。
“你怎么会进宫来？”
“我早知道你今天会发病阿！”那天他只盯着我瞧了几眼就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病，这小家伙还真有两下子。
“你父亲送你来的吗？”
“是的。他现在在陪万老爷！”
可恶，我暗自低咒了一声。
忽然想起自己前几天的暴行，不禁开口问道。
“嗯，对不起……你的伤好了吗？”
如意抬起忽闪的大眼睛讶异地看着我，仿佛我的道歉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天我下手太重了，伤了你，是我不对，对不起。今天你又救了我，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除了表达我的歉意和谢意外，我都不能让你空手跑一趟。你有什么愿望或者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办到。”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眼神是那样的清澈纯净，细细的嗓音宛若天籁一丝丝地飘入我的耳中：“你是紫金龙环的主人阿，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回应，所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就算让我感到心安吧，多少能帮你做点事情作为回报。”
“你不准摔我！”大眼睛眯了起来。
“呃……好！”
“不准吼我！”
“没问题！”
“不准不让我瞧病！”
“这个不行！”我的脸沉了下去。
“没见过你这么大的人还怕看大夫的！”细细的声音不满的嚷道：“刚才还说要满足我的要求，现在就反悔了？”
“我的身体状况绝对不能给外人知道！”
“我不是外人阿，”细细的声音仿佛宣誓一般郑重说道：“我是你最忠心的奴才，而你，紫金龙环的主人，是我用生命爱着的唯一的主子！”
真是慷慨激昂振奋人心的宣誓，仿佛一道炸雷轰得我脑袋开花，血气奔涌。而那个说话细声细气的人却完全没感到这句话的暧昧。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从火星来的。
“我还有一个要求。”
“呃，什么？”
忽闪的大眼睛仿佛藏着秘密：“现在不说！”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八章 多了一个奴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