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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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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即使还没有醒来,她也很清楚这一定是个梦。梦中她还是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屋外下着鹅毛大雪,她穿着红色貂绒小袄坐在门口看着屋外雪花纷飞。
屋内爹爹和娘亲坐在椅子上喝茶,爹爹给娘亲倒了一杯茶,娘亲端起茶盏朝她喊道:“星重,外面冷,快进来喝杯热茶。”
“是,娘亲。”她抖抖飞溅到身上的雪花,跑进屋内,伸出手从娘亲的手里接过滚烫的茶杯。
“小心!”娘亲惊呼一声,茶杯落空,滚烫的热茶倒在她的小手上,传来钻心的疼痛,也带来从没感受过的热度。
星重大脑被惊醒,朦胧睁开眼,却还是白茫茫的一片。
天色还暗着,抬起头,头顶残留着几颗星星,那么近。
“我这是上天了吗?”盛星重心中苦笑。她还记得四大长老封住了她体内的蛇毒,也记得圣坛内火炉的温暖,可这会儿,梦已经醒了,什么都没了。
单薄破烂的红色嫁衣披在身上,她被扔到了冰原的圣域之上,这里没有人,只有常年的积雪永远不化。
她挣扎了两下,想爬起来。身体却冻僵了,无法动弹。血液好像也凝固住了,眼皮发凉,睁都睁不开了。
她放弃了挣扎,认命地趴在地上,手腕上的玉石在白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她苦笑着摸了摸腕上的石子儿,她曾拿着它无数次打过南亭松的脑门儿,她甚至想到了他看见这些石子儿,头皮发麻的模样。
嘴巴咧出一个苦笑,心脏却猛然收缩。盛星重瞪大了眼睛,一个一个地数着腕上的玉石!她使尽力气擦了擦眼睛,确认手上的四颗石子儿的确变成了五颗!
那第五颗分明在南亭松那里!他来过?
不对,这是天命加上去的。满娘将她处决,扔到这荒无人烟的冰原之上,天命却把第五颗玉石放到了她的腕上,是南亭松让她这么做的!
他在让她等他!
“好,我等你,你一定要来!”她握着拳头,五颗玉石的光芒映在眼睛里,愈加闪亮。
她抓起一把冰雪,猛地塞进嘴里,冰凉的雪水在舌尖萦绕,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全身的力量汇集到一起:“千万不能睡!”嘴边默默地提醒自己,一定要等他!
可冰雪并不是灵丹妙药,每清醒一分,她的脑海中就断了一根弦;每清醒一分,她离死亡也就越近一分。
“南亭松,你快点来啊!我怕是等不到你了……”
眼皮终于还是撑不住了,她忍不住想,也许是她看错了,她的手腕上根本没有五颗玉石,她想再数一遍,眼皮却睁不开了。
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不知何时,周围的冰雪开始变得暖和起来,温暖的火炉将她团团围绕……
呵!她果然是上天了……
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星重,你醒了?”
耳边传来声音,眼皮好像也能动了,长长的睫毛闪了两下,睁开眼,眼前却不是想象中的银装素裹。她发现自己正被一具温暖的身体包裹着,厚厚的毛皮大衣将两人紧紧聚在一起。
冻到发紫的手掌握成拳,触碰到温暖的来源,下意识地伸开手掌,慢慢向上滑去,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光滑。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正在摸得是活人的皮肤!是一个光滑的身体!
“南亭松?”她抬起头,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他的喉咙在微微颤抖,酝酿了很久才发出声音,嗓音却依然有一丝颤抖:“你终于醒了。”
他终于来了。
她咧嘴笑笑:“害怕了吧。放心,我不会死的。”伸出头,茫茫白雪的尽头,已经露出了一点青光,太阳快出来了。
南亭松把貂裘裹在她破烂的、单薄的嫁衣上:“乖,我带你下山。”他将她背在背上,动作轻柔,害怕碰到她身上遍布的伤口。
下山?星重的大脑终于清醒过来,她现在正在冰原的圣域之上,满娘颠倒黑白,欲将她活活冻死在这里,欲将他们全都杀死在冰原。
“事情解决了吗?”她最后的记忆是天命与满娘在长老面前对峙,谁才是真正祸乱冰原之人,得出的结论却是她这个外来人妖言惑众!
“天命呢?她还好吗?”她同意满娘将她扔到这圣域之上,一定是有她的原因的吧。
“放心吧,她很好。事情很快就会解决的。”他轻声说着,嘴里呼出的白烟却越来越少了。
星重在貂裘之下,紧紧地抱着他,两个寒冷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她安心地靠在他的背上,不去想这些麻烦的事,他说快解决了,就一定快解决了,即使她想不出在这冰原之上,他们还能有什么活路。
他一步一步走得很稳,似乎是怕扯动她身上的伤口,直到天边太阳已经开始冒尖的时候,他们才走到圣域之下。
武不疑竟站在那里等着他们。
南亭松没有管他,他扶她靠在一块石头旁,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靠姿。自顾自地给星重整理衣服:“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很快我就带你回去。”
“嗯嗯。”她虚弱笑笑。
“山下炸药已经埋好了。”武不疑忽然开口道。
“什么炸药?”星重一惊,难道他们准备炸了冰原?“这就是你想到的法子?”她看向南亭松。
他摇了摇头:“不是我想出来的,山下是新皇的护卫队。冰原险峻,新皇摸不透这里的底细,所以让我前来查探祁王是否在这里储备了武器与军饷。如今我已查明,这里并没有祁王预谋造反的痕迹。”
所以,这里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如今他只要带着她下山就好了。所以天命才会把她“发配”到一个没人看管的地方。
“咱们快走吧,趁太阳没出来之前。”武不疑催促道。
南亭松却忽然站起来了。
“怎么了?”难道有人?星重的身体虽然不能动了,但是脑子已经活过来了,对危险的判断也还没有消失。
她侧头看过去,离石头不远处,站着一袭白袍的男子,颀长的身影几乎快融合在皑皑白雪中,好在现在天还有些暗,他还没有完全消失。
是王律。
她挣扎着起身,被却南亭松阻止:“不是说了,不许动吗?听话。”他轻柔地嗓音传到她的耳朵里,星重忍不住打趣,“你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
“你别那么张牙舞爪,我就可温柔了!”他反倒怪起她来了。
两个人自顾自地笑着,他帮她披好她身上的裘衣,完全无视着身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