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夫君他是酸的》辰木离火

17、规矩

　　十七、规矩

　　照着济世阁的规矩，和读书人三年一试差不多，济世阁亦是每三年招入新学员一次，只要年满七周岁，皆可应试。但是一般来说招收上来的大都是十来岁的孩子，之所以定了个七周岁，则是因为济世阁的老阁主叶歧，就是七岁之时拜入师门开始修习医术的。

　　应试时间定为秋收之后，一般十五日内就可出结果。这也只算是初试，农历十月初，新学员入阁学习，有个把月的适应时间，在此期间在进行第二轮的筛选，照理说只要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能自理者，抑或是实在无法适应阁内生活的学员，皆不会被淘汰。

　　在这段时间，也恰好是济世阁大考的日子，阁主和在阁内教学的夫子们会带上将要出师的学员们下山游医，四处义诊，对学员进行考核，而年龄稍大一些的却还未达到出师的学员们则会被带到济世阁的药田庄子上习农，故而新学子初上济世阁时几乎是济世阁一年人最少的时候，这一段时间可以人新学子学习济世阁的规矩，适应阁内的生活节奏，待外出的学员们归来，这群刚刚入学的孩子已是被调教得有模有样，可以融入其间了。

　　这样的适应期在一个月左右，腊月初会将学员们放回家中与家人团团圆圆过个年，届时济世阁还会分发布匹和棉花让学子带回家去，让其家中用这些布匹自行制作“校服”和被褥。来年开春之后，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阁内会举行隆重的大典，一是新学员的入学仪式，同时也是年前考核的学员们的毕业典礼。

　　愚园里，胡夫子正翻阅着木瓜呈上来的册子，这是今年济世阁来报道的学子名单，齐齐整整一百零九人，一个不少。

　　“哟，还真把女儿送来了！”胡夫子看到景湉期的名字，拈着胡子，微微一笑。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和顾家小子一起被拐子拐走的那小丫头？”凑过来的是一名老妇人，精神矍铄，鬓间偶尔可见一两缕银丝，她在夫子的案前放下刚刚沏好的一壶茶。

　　“正是，”胡夫子点点头，往旁边挪了挪，“阿芙，你也坐。”

　　这夫人正是胡夫子的妻子，宁芙，表字，予蓉。

　　“当心你的脚？”见丈夫动作幅度有点大，妇人连忙提醒到。

　　胡夫子本也是要和老阁主一同出外对即将出师的学子们进行考核的，可那日晨起下台阶时好巧不巧，恰好踩到了石阶上的一片青苔，不慎崴了脚。毕竟上了年纪不比年轻时候，当天就下不了床，如今养了几日，稍微好些，但也要人搀扶着慢慢走动，扭伤的地方依然痛着。

　　“没事，坐！”胡夫子拍拍空出来的位置，示意妻子坐下。

　　“这就是那顾家的小郎君？”宁氏指着顾修谨的名字道，“都这么些年了，和顾家有些关联的，怕是只有他了。”

　　胡夫子不语，微微点了点头。

　　“哎呀，八月里才满了七岁，家里人怎么舍得。”宁氏看到了景湉期的生辰，也吃了一惊。

　　“是倒是个聪敏丫头，爹爹是秀才，舅舅是举人，为夫也想不到，这样的人家竟然会把女儿送来。”胡夫子附和妻子到。

　　这济世阁之所以会招收女子，和老阁主的发妻有着极深的渊源。老阁主的发妻虽然已经驾鹤西去多年，但在世时也是医术了得，阁主的医术也是从夫人的父亲那里习来的，故而与科举考试不同。济世阁对女子习医并无偏见，对女学子多有优待，但是家境稍好的人家并不会将女儿送来，习医辛苦不说，出师并非易事。

　　读书是十年寒窗苦，学医也不遑多让，若是女子，大多过了花信之期，当朝律法规定，民间女子十六岁务必要出嫁，除了守孝以及在济世阁习医的女子例外，若是女子过了二八佳龄仍待字闺中，家中就得额外交上一比税费。

　　女子出师之后还得服从朝廷调遣，故而济世阁如今能出师，被授予医仕的女子寥寥无几，女学子们多会选择修习药剂，或者炮制之类的科目修习，这些科目易于通过考核，学成之后药店中也会聘用，有的女子那时年龄已是稍大，但是因为是济世阁出来的人，倒是也都能嫁得好人家。

　　然而医仕虽然和官沾了边，终究不是个有实权官，除了不用纳税和治病一块，并无实权。而且医者多于病患打交道，若是遇上役症凡是医仕的人必须身先士卒，不得推诿，否则就要将其从阁内除名，若是玩忽职守轻者被除职，重者便是要杀头的，故而这些年来也有不少济世阁中的医仕、药师和侍者在疫病期间因公殉职，除此之外济世阁还为边疆送去了不少军医。所以家境稍又余裕的，要么供养孩子走读书一路，要么另寻营生。

　　“该不会是想送闺女来济世阁见见世面，今后在外也有个济世阁的名声，好嫁得个好人家？”宁氏揣测到，这样的事情济世阁又不是没发生过。

　　“我看不像，她的爹爹和舅舅皆不俗，凭着自己的本事，想给女儿找个好人家并不难，何必多此一举。”胡夫子摇摇头，对妻子的揣测并不赞同。

　　“就算如此，他们怎么把这么小的娃娃也放进来了！”宁氏口中的‘他们’，指的就是负责这次招生的考官们。

　　“这可不是他们放进来的，是为夫我放进来的。”胡夫子得意洋洋。

　　“你也太胡闹了，真是狠心，那么小的娃娃，人家父母怎么舍得？”宁氏凝了凝眉，嗔怪到。

　　“我哪里胡闹了？”胡夫子很不服气，气呼呼道，“人家父母不是都将人送来了，哪里有舍不得的？娃娃诚心来考试，卷子也答得不错，那些人就因为她年龄小就要将她刷下去。为夫我就不懂了，人家小娃娃愿意来，满了七岁济世阁也能收，这些人凭什么要让人多荒废三年！就因为年龄小？若是遇上老夫当年拜入济世阁的年纪，是不是又要嫌弃我这一把老骨头了！”

　　本次济世阁在岑南县城的考试，原本只想招一百零八人，暗合佛珠之数，胡夫子见呈上来的人有顾家那小子，但是却没有景家这丫头，登时就让人调了答卷来看，毕竟经过拐卖一事他觉着景家这丫头挺机灵的，通过济世阁的考试并不难。

　　呈上来的名单没有这丫头，他自然疑惑，待取来答卷一看，景湉期个个科目都是优，身体也没什么毛病，尤其笔试那一份卷子，答得比很多童生还好，记物也是全部通过，胡夫子问他们为何不录取。答曰，年龄尚幼。这夫子登时就把主考人员骂了个狗血淋头，尚幼，尚幼，人家实岁已满七岁，你济世阁规定的年满七岁即可，被狗吃了吗？！

　　“好了好了，还是夫君英明，所谓不拘一格降人才，就该如此。”宁氏见丈夫那小孩子的脾气又犯了，连忙哄到，不过想想夫君说的也有道理，她也晓得夫君在气什么，这规矩摆在这里，夫君并没有坏了规矩，只是人们多掺杂偏见，又多在规矩上添了几层自己的“规矩”，觉得才满七岁的孩子不能收罢了。

　　“夫子，夫子！不好了！”宁氏还没把丈夫哄好，见木瓜咋咋呼呼冲进来了，神色不悦，不过见紧随木瓜的居然是神色凝重的吴二管家，忽得也紧张起来。

　　“夫子，还请上山一趟，少阁主···少阁主有些不太好了！”吴二管家近前见礼，面色不虞，“肩舆，已经备好了！”

作者需要一点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