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心》苹果醋好酸

45、火焰山和作死的无间火

　　格鲁格尔大沙漠，位于神州北部，现东盟共和国北庭郡内，方圆万里皆黄沙，常年烈阳如火，昼夜不分。
　　火焰山便是在这格鲁格尔大沙漠正中，方圆八百里，座座荒山，火焰常年燃烧，赤红的岩石偶尔熔化崩塌。时不时有猛烈的地火喷出，让气温无法降低半度，且无任何正常生物可以在此存活。
　　“一直听闻火焰山，终年烈火焚烧大地，果然十分壮观啊！”
　　站在熔岩灰形成的云层上，凌仙赞叹道，“这个温度比之仙界的三昧真火也不低吧？”
　　“恩，过之无不及。”
　　神华与凌仙并排而立，一身明黄长衫被热风吹动飞扬。凌仙则是一身张扬的红衣，只是眼眸没有了红鹫时的血红戾气。
　　“上次来温度还没这么高，这次倒是有点奇怪。”
　　“奇怪？”
　　凌仙四周望了会儿，道，“火焰山三百年扩张一次，可能我们正好赶上了吧？”
　　神华看着浩瀚如海的火焰群山，点点头。
　　“看来正好是明火季。这种高温，莫嫘那样的人类恐怕挺不住。”
　　神族文献记载，火焰山分为明火季与休眠季，各自三百年，循环往复。
　　“他们在哪儿？”
　　“在赤岩湖，中心偏东。”
　　神华拉起凌仙的手，带她飞向那片赤红的湖泊。
　　赤岩湖，没有水，湖中是常年焚烧翻滚的熔岩，颜色赤红一片。
　　片刻两人便站立于赤岩湖上空。缓缓下降，火红熔岩时不时喷出数丈高，激起一阵爆裂。流动的岩浆中没有一块岩石，整个湖就像装满了浓稠的鲜血一般，翻滚着，流动着。
　　湖边是红黑色岩石，常年受烈火高温淬炼，已经大部分晶体化了。
　　“那是赤焰晶？”
　　凌仙指着湖边的晶石问神华。
　　“对。”神华点头，眼神带着笑意。
　　“你当年用来替代心脏的就是它。”
　　“这么多？”
　　凌仙有点震惊了，当年作为红鹫的自己，好不容易也才寻到一颗拳头大小的赤焰晶，可这里居然整整围湖一圈都是。
　　“当年那颗赤焰晶……”
　　“没错，是我从这里采的。当时你的心脏不能再用，我便从这里采了一颗。”
　　“哦。”
　　凌仙沉默了，原来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寻到的，没想到却还是……
　　“这么多干嘛不多采点？那么小一颗，我当时要是没找到，那不就挂了？”
　　心里感动，嘴上却不肯承认。
　　“呵呵……你呀……”
　　神华无奈的笑笑，“这赤焰晶虽然好采却不好带，内含火灵之力，暴躁难驯服。当年那颗，我也是一路用神力压制，淬炼驯服了才敢给你的。”
　　“谢谢。”
　　凌仙低头望着湖面，不敢让神华看见自己的眼睛。是感动？是感激？还是心本来就没有放弃的那份依赖呢？
　　“恩。”
　　神华也不急，良久才继续开口道，“小妖神应该就在湖底。”
　　“莫嫘以魂之形，随妖神入山，应该只是沉睡状态。她的身体在妖界，应该可以凭意念与妖神联系，只要魂不醒，便不会被这火伤到吧。”
　　凌仙思索着，“只是不知道妖神现在是什么状态？”
　　“这种程度困不住他，毕竟也是神。”
　　神华转头看着凌仙的脸，“怎么样？热不热？”
　　“这种程度也伤不到我，毕竟我也是神族。”
　　凌仙抖了抖红色长袖，心中有些好笑。算起来，自己绝对是比妖神存在更久远的神，而且还是父神嫡系，妖神都不怕的，自己怎么会应付不来？
　　“什么计划？”
　　神华也是一愣，关心则乱啊，面上却是要挺住的。
　　“把他捞起来。”
　　凌仙有看了会下方的熔岩，皱眉，“太亮了。”
　　“你不是最喜欢红色么？”
　　“我喜欢的是……血红。”
　　凌仙挑衅的斜了眼神华，其实喜欢的是喜庆的红。但神华在塑造红鹫时，居然让她一身红衣之外，还是红眸、红发，这就过分了。也许是出于自我意识中的喜好，红鹫一出世便把红火头发变成了黑色。
　　“我以为你会喜欢，其实当时看起来挺美的。”
　　“那是你以为，谁会喜欢红火色的头发？又不是异族。”
　　“哦。”
　　神华心中却依旧认为火红色长发的凌仙也不错。
　　“在哪儿？”
　　脚下这片湖可不算小，总不能一寸一寸挨着捞。
　　神华抬头望天。常年受赤岩湖的高温影响，湖上方的天空透着幽蓝，深不见底那种蓝，没有周围那种灰色厚重的云，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悬浮物。更像是纯净得没有任何生物的天空深海，一颗金色的星星，便挂在这深海一角。
　　“在那儿。”
　　神华伸手指向一处，凌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湖面一处，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就在那个位置？”
　　“恩，那是神力凝聚而成的命星，应该就在这里。”
　　“你确定我们有必要唤醒他，见上一面？”
　　“他是出世较晚的神，有必要向他了解些情况。毕竟三界大战后期的事……”
　　神华停了停，“我们都不是很清楚，路西法那里也套不出准确的情报。”
　　“好吧，但愿妖神还没和莫嫘去转生。”
　　凌仙率先落到湖面，神华紧随其后，同时用神力在两人周围布起保护屏障。
　　“这……怎么做？”
　　“你不是喜欢叫悟空么？”
　　神华嘴角含笑，道，“现在正版的就在这里。”
　　“你……”
　　凌仙翻了个白眼，这么久了，居然还提这事。不得不说，自己在红鹫的时候，确实是迷迷糊糊，随心所欲的。
　　“你叫吧。”
　　“好。”
　　神华摸摸凌仙的头，惹来后者一脸嫌弃。
　　“猴子，叔叔来看你了。”
　　“叔……叔叔？”
　　凌仙被震惊了，相处了几万年，自己怎么不知道神华与这妖神有交情？还是人家的叔叔？太奇怪了。转念一想却又明白了，妖神出世至今也不到八千年，自己那时候还在圣界当块石头呢，更何况后来的事情了。
　　“对，就是叔叔。”神华有点得意，不过与之相反的却是赤岩湖中没有任何反应，这就有点不给面子了。
　　“难道是睡太沉？”
　　神华从衣袖众拿出一根小棍，小棍随着他拿出的动作暴涨起来，变成一条一头大一头的长柱。神华握着小的一头，另一头伸向湖内搅动，震得熔岩四散飞溅，掀起巨浪。
　　“定海神针？”凌仙这次是真的震惊了，还真跟之前与蓝翎看的书中一样，“这东西真的存在？”
　　“真的有，但不是什么定海神针。”
　　神华继续搅动，“是神羽城日晷上的……”
　　“我的日晷上的指针？我说怎么一直找不到，原来是被你偷了。”
　　一直沉溺于各种书籍中的神后大人，偶尔也会动手制作一些东西，在神羽城也建造了不少精美、精确却不实用的东西。
　　“刚好合适，借给小妖神挺好的。”
　　什么叫偷啊？只是物尽其用吧，毕竟日晷对于神羽城来说城，完全只是个摆设，还影响城市规划。
　　“宝贝，你就别介意了。”
　　“宝……贝？！”凌仙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我神华，“神主，你是不是当人类当太久了？”
　　“还好，毕竟我在学校里也是个男神。”
　　“恩恩。”
　　凌仙不理他了。
　　“什么事啊，叔叔？”
　　正要冷场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湖底传来。
　　“该出来透透气了。”
　　神华认得这个有些稚嫩的声音，正是妖神—石猴东方空。
　　“叔叔，吾有些累，您有事就直接说吧。”
　　“休息久了，不想动？”
　　“不，叔叔，吾被困住了，是……冥龙。”
　　声音消失了，显然妖神确实很虚弱。
　　“冥龙？”
　　神华皱眉，专注的盯着翻滚的熔岩。
　　“地狱的守门龙？”
　　凌仙在脑中搜寻一遍，道，“小妖神得罪过地狱的小伙伴们？不可思议了呀。”
　　神华看着凌仙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很无奈。
　　“麻烦了。”
　　地狱虽然也在暗域之内，但对于三界来说它都是个特殊的存在，具体有多特殊呢？大概是：三界之中，我自遗世而独立的姿态。即便是万年前的三界大战中，它也是平平静静，独立于战火之外的。地狱的扛把子——冥司大人，更是据说可以调动任何黑暗力量的强大存在，这也是之前红鹫想要获得的能力。还有就是，没有神或人或仙知道这位冥司大人到底存在了多久，也没有谁知道地狱存在了多久。地狱对所有活物来说都是个迷，甚至在地狱当差的鬼也知道甚少。
　　“你跟他们的帐还没了结？”
　　“后来不是……一直都没见过了，都这么长时间了，或许，他们已经换好几代无间火，就不记得了呢？”
　　“神主，我想……他们应该还记得。”
　　“神后大人所言甚是，我们一直记着，其实一万年对地狱来说也不算太久。”
　　湖边静默的山峰突然岩石剥落，浑重的声音从开合的岩石缝内传了出来。
　　“你是？”
　　“这一代的无间火，久候多时了。”
　　“所以是你们扣押了小妖神？”
　　“不，不算扣押，而是与神族切磋而已。”
　　“本神要见冥司，让她来吧，是时候见见这位老朋友了。”
　　神华声音自带一股威严，端起大神的派头。
　　“冥司大人已经很久不出地狱了，今日也是在下想向神主讨教一二。”
　　“呵呵，冥司不在，小鬼闹腾。”
　　神主眼中尽是不屑。
　　“仙儿，你去带小妖神出来吧，本神一会儿给你秀一秀这些年研究的成果。”
　　“好。”
　　凌仙对这个提议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而是倾身向熔岩湖中飞去。
　　“神后大人，请！”
　　无间火话刚说完，熔岩湖面便如固体一般裂出一条缝隙，随着缝隙扩大，两侧熔岩冷却，形成漆黑的岩壁。
　　“多谢。”
　　打归打，风度还是得有。凌仙一路向下，连头也没回，神华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
　　“那么，还请神主多指教了。”
　　湖周一圈所有岩石瞬间明亮，湖中岩浪翻滚，数十条浑身赤红的地龙纷纷腾空而起。地龙交错飞舞，看似杂乱，实则乱中有序，一层层、一条条形成巨大的环环相扣的锁链，将神华围在其中。
　　“龙锁阵。”神华双手垂于身侧，看似随意却是可攻可守之姿。
　　“有点意思。”
　　身周神力弥漫开来，形成一条条夹杂复杂符号的金色条纹，围绕着神华穿梭。
　　大阵成，数条地龙冲向神华，齐齐喷出狂暴火焰，片刻神华就被火海淹没。本就熔岩围绕的温度，瞬间又升高不少，四周的赤焰晶也随之发出耀眼的光芒。
　　火焰高涨中，突然飞出条条金色光带，准确的击中喷火的地龙龙头。爆炸声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声哀嚎，一条条没有头的地龙纷纷落下，激起数丈高的岩浪，久久难以平静。
　　“神主果然不同反响。”
　　“奉劝一句，这种攻击对我没有意义。”
　　神华依旧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没有乱一点。右手抬起，神力内的符号一闪，便如无数彗星般向西面八方盘旋着的地龙飞去，瞬间爆炸声纷纷响起，一条条掉落的地龙几乎没能做出任何反击。湖面翻滚着，又飞出新的地龙，直接扑向神华。
　　“什么时候地狱也学会仙族这一套了？”
　　神华皱眉，面上仍是一派不屑，甚至有一丝失望闪过。
　　“你们可知，这种循环消耗对别的神或许有几分用处，但本身乃是神族数据库管理者，神力是完全无限循环的。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们太落后。”
　　神力回来，又飞出，地龙根本近不了神华的身。
　　“火焰上的地质很奇特，聚集了承载神州大地的这颗星球的所有地火。不熄不灭，越燃越旺，就是当年的女娲大神也是在此地炼就了七彩补天石。”
　　“恩，偌大的地球总需要点地方宣泄地热的。”
　　“所以是您的神识强大，还是这片地火够多呢？”
　　无间火话一落，四周原本就脆弱的群山便纷纷颤抖起来。一座座山峰就像夏天的冰块一般纷纷熔化，相应的越来越多的地龙从这些熔化的岩浆中飞了出来。浑身燃烧，直接扑向神华。
　　“无间火，你还是没懂，管理者的神力是不需要耗费自身神识调动的。不过这样拖着也是个麻烦。”
　　即使强大如神主，一时也被这么多地龙缠住，心中有些无奈。
　　“仙儿，该回来了。”
　　然而，脚下熔岩丝毫没有反应，原本裂开的缝隙早已经合拢。
　　“凌仙！”
　　神华声音陡然提高，却依然没有回应。
　　“你们……敢动神后？胆子不小啊！”
　　神华生气了。耗费万年才让自己的爱人重生，怎么能再让她离开自己呢？
　　眼中怒气闪过，直视着无间火。
　　“找死！”
　　神力陡然暴涨，一片金光以神华为中心炸开，所过之处，前一刻还在腾飞的地龙，纷纷化为碎屑。远在湖边的无间火，山体也崩塌不得不显出本身，身体一阵颤抖，差点跪下。神华下降，脚踏在熔岩湖面，黑色在脚下缓缓出现，向四周缓慢蔓延，慢却坚定的。片刻前还不断翻滚的熔岩，渐渐平静，四周温度明显的下降着，已经不再有地龙飞出来。
　　“神主，手下留情！”
　　眼见情形不妙，无间火不得不单腿跪下。
　　“火焰山乃地火之口，若是您强行冷却，必定在其他处造成大灾难。”
　　“哦？是么？”
　　神华当然是知道的，但是凌仙就是自己的逆鳞，谁敢碰就是要自己的命。何况不用点手段，面前这地狱看门的估计也是绝不会说实话的。
　　“神主当然明了。我等只是想请神后前去做客，在下保证，绝对不会伤她分毫。”
　　“做客？请她去地狱？”
　　神华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脚下的湖面几乎不再冒热气，颜色亦是越来越暗。
　　“当然……还有您。
　　四周已经不再有地龙的碎屑掉落，无间火瘦小的身体落满岩石灰烬，跪着就如石像一般，一动不动。一身青衣，马面人身，身材也就普通十四五岁人类少年的样子。墨绿长发，遮着清白的脸，有着畏惧。三界早有传说，神主乃众神之首，曾统领三界数百万年，神力无人能敌。不想万年后，神族几乎湮灭，他的实力却依旧如此惊人，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他全力一击吧。
　　神华眼中冷漠，开口道：
　　“小无间啊，你们冥司可曾告诉过你——神不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