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声应闻》澪露

33、第 33 章

　　宋玉猜测的不错，此时的叶文当然不可能回他和宋玉家，他去了工作室。
　　从家里回来受了那么大的打击，叶文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就好像没有了根了一样，像一个随风飘散浮萍，而宋玉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似乎只有见到宋玉他才有活过来的理由。
　　然而生活总是喜欢雪上加霜，宛如是嫌他不够悲惨，又给他来了致命一击，当他去找宋玉的时候听到了什么？宋玉居然说迟早都会结婚生子的，还很愉快的去和别人相亲。
　　这真的太可笑了，如果是这样，那他算是什么？是一个随时都会被抛弃的废品吗？还有比这更可悲的事情吗？
　　他为了他们感情几乎赔上了所有，放弃了所钟爱和爱他的人，成为了一个无家可归之人，可是他并不后悔，他始终以为他还有宋玉，他们都不会放开彼此，即使相濡以沫他们也会相依为命。
　　可事实却是他所看重的爱人，早已经选择了放弃他，而他还像一个傻瓜一样以为他们彼此相爱，这不是可悲可笑是什么？
　　坐在工作室的门口，叶文抱住自己，十月的风已经有些凉意，足够让他从幻境中清醒。
　　这一刻叶文很想回家，回家告诉父母他错了，他不该不听他们的话，他后悔了，他不想要那份可笑的爱情了，无论要他做什么哪怕立刻找个人成亲他都愿意，只要让他回家。
　　只是他又觉得自己没有脸回去，当初在家里被打被骂将父母气到那个程度他都没有松过口，现在受伤了才又想起家人的好，这样的他连他自己都看不起。
　　此时此刻他真的是孑然一身一无所有了！不过是他活该，又怨的了谁呢？
　　“小叶子？你怎么回来了，坐在这里干嘛？”要关门的李莫语看到门前的人惊讶道。
　　“莫语。”叶文抬起头，想要扯出个笑容，可是却做不到，眼中有些湿润。
　　想将人拉起来，但却察觉出了叶文的不对劲，李莫语蹲下关心的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看着李莫语担忧的眼神，叶文的眼泪突然就流出来了，原来他还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这个朋友，这个永远都不会抛弃他的人。
　　在家人面前他没有哭，因为他知道他的眼泪不会让家人心软，他也没脸哭，在宋玉那里他也没有哭，因为他不会让自己在一个不在乎他的人面前露出软弱，现在他却如同委屈受伤的孩子找到了可以庇护他的人，叶文终于再也忍不住将积压已久的情绪爆发出来，哭的一发不可收拾。
　　叶文这一哭将李莫语哭的手忙脚乱，不知道能如何安慰他，她知道叶文一直以来都很坚强骄傲的人，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不会哭的，毕竟男儿有泪不轻弹。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是要急死我吗？”李莫语急得不行，又无能为力，恨不得陪着他一起哭。
　　等到李莫语快急死之前，叶文终于有了倾诉的欲望，“我把我和宋玉的事情和我爸妈说了。”
　　不是说好了不冲动吗，他这是那根神经没有搭对，脑袋一抽坦白了？李莫语无语，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最主要的还是安抚眼前这个受伤的人，“叔叔和阿姨他们什么反应？将你打了一顿赶出家门？”
　　这是最有可能的结果了，不会是比这还糟糕吧？李莫语低头看到叶文的脸上好像有伤。
　　“是啊他们说以后没有我这个儿子，不要我了。”叶文喃喃道。
　　“这不是早就预料到的吗？你在说之前就应该做好心里准备的。”
　　“可是我还是受不了。”这种事情即使准备的再怎么充分，等到发生的那刻你都会知道你的那些准备完全都没用，他还是被弄的遍体鳞伤，该难受的不会因为有所准备就少难受一分，反而会更加难受。
　　“没关系，他们只是一时看不开，等时间长了，也许他们就会接受了，我相信叔叔阿姨他们还是爱你的，难道养了你这二三十年还真的不要你了？这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吗，阿姨那么精明的人才不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这种事情来的这么突然换作是谁都不可能一下子接受的，你要相信总有一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们会看来的。”李莫语摸摸叶文的头安抚。
　　可是他却没有了等下去的勇气，也没有了等下去的必要，更没有和他一起等下去的人，叶文觉得心里被堵的难受，“莫语，我后悔了，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因为他太自私了，不顾及家人的感受，所以上天才看不过去要惩罚他，让他看清他所坚持以为的不过是水月镜花。
　　“没有，你没有错，放心好了，他们会谅解你的。”除此之外李莫语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莫语，我现在是真正的无家可归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叶文紧紧的抱住李莫语，他甚至不敢告诉李莫语他和宋玉也已经走到了尽头，因为他不愿意承认自己错的那么彻底，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错的那么离谱，时至今日他再也无法像当初那样潇洒的说出疯狂一次又何妨？
　　“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了？不是还有宋玉？还有我吗？我可是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李莫语笑说。
　　“谢谢你，莫语，谢谢你。”因为有你，我的人生才不至于失败的一踏涂地。
　　“我们之间还需要谢这个字吗？”李莫语放开他擦了擦他脸上的泪，“小叶子，你要相信明天会更好，没有过不去的坎。”
　　“恩，我知道。”叶文点头，尽管心里依旧无法释怀，但发泄了以后也舒畅了一点，无论如何总不会再糟糕了。
　　“这就对了嘛，我认识的叶文可不是会被这点小事打倒的人，我们要永不言弃愈挫愈勇。”李莫语鼓励，转头看到站在一旁得宋玉。
　　她觉得自己应该光荣退场，剩下的就该交给宋玉了，“小叶子，你们谈谈，我先走了，有事你再和我联系。”
　　本想张口叫住李莫语，可想了想还是就此作罢，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清楚的比较好。
　　两人一起保持沉默，直到李莫语的身影消失。
　　宋玉朝前走了几步，来到叶文的面前，他估计的果然不错，叶文是来找李莫语了，当猜测变为事实他还是有些难过甚至失望。
　　尽管是自己说的话让叶文产生了误会，可是这难道他应该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吗？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清？为什么非要找一个外人？还是说在叶文的心里他真的比不上李莫语重要？
　　在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时，宋玉几乎要失控了，想要上前分开他们，又努力压下了自己的怒气，毕竟是他有错在先。
　　“宋玉，我们分手吧！”叶文沉默了一下后开口，既然宋玉不好意思说，那就让他来说，反正结果都是一样。
　　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宋玉不敢置信的看着叶文，这才发现叶文好像刚刚哭过，他知道叶文会生气，可是却没预料到叶文的反应会这么大，“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说，我们分手吧！”叶文一字一顿的说，眼里有着决然。
　　“我不同意。”宋玉断然拒绝。
　　“作为一个迟早要和人结婚生子的人，你有什么权利说不同意？”叶文不等他在说什么继续道，“宋玉，我说过，如果哪一天你不愿意坚持了，可以和我直接说，我一定不会纠缠不清，我最无法容忍的就是欺骗，所以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省的彼此都难堪。”
　　他果然是都听到了，宋玉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叶文你听我解释好吗？”
　　“好，你说我听着。”此时此刻叶文很理智，他很想听听那个解释是什么？他也很庆幸自己能够如此理智，没有在听到那些话第一时间就冲进去理论，不然他就成为了一个更加可笑的人，他的骄傲不允许他那样做。
　　叶文越是这样淡定，宋玉心里就越是没底，但还是解释道，“今天陈炜来是我妈让他来试探我的，我那样说只是在骗他，其实我根本没有要和别人结婚的念头，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吗？”叶文只是笑笑，原来是误会啊，为什么他觉得更加可笑，当他为了他们感情在努力和家人争取的时候，宋玉却正和别人谈婚论嫁，哪怕是误会他也难以接受。
　　“就是这样，你要相信我。”宋玉上前一步，“叶文，我绝对不是在骗你。”
　　那样轻飘飘的几句解释，真的能抹平一切吗？能够轻而易举的说出要和别人结婚生子，那么他的对自己的话中有几分是真心又有几分是假意？他真的能够相信他吗？
　　“叶文，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样说，我以后再也不和别人说了，你不要生气好吗？”宋玉道，试探着要抱叶文。
　　后退一步，叶文抬头看他，摇了摇头，“宋玉，我现在很乱，也很累，我想要自己静静。”
　　“那你是不是要收回刚刚的话？”宋玉没有忘记叶文的开场白，他说要分手，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说出这两个字，他有些怀疑他们感情在叶文眼中究竟有多重要？“叶文，不论我们有之间有什么误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能轻易说分手，不要把我们的感情看的那么轻好吗？”
　　“是吗？”叶文露出嘲讽的笑容，“宋玉你觉得是我将我们的感情看的太轻了吗？可是我从没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说过要结婚生子，也没有和任何人去相亲，更没有向任何人否认过我们的关系？你说究竟是谁将这份感情看的太轻？”
　　他果然还是在意自己去相亲和他对陈炜说的那些话，“如果是这些事，我可以保证以后不去了，也不会在说和别人成亲，这样你满意了吗？”
　　“别说的好像是我在逼你一样。”叶文静静的看着他，嘴角噙着苦涩的笑，“宋玉你认为你能够做到吗？你做不到的。”
　　“为什么做不到？”宋玉反问。
　　“因为总有一天你会受不了来自你家里的压力，你会继续向他们妥协。”凡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然后就会有更多次，而他不知道自己能忍受到第几次，这样继续下去他们之间迟早也会产生问题。
　　“你是想要我和家里出轨吗？”宋玉听出了他的意思，“叶文我说过这件事情急不得，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的他们的，你要给我时间。”
　　“你真的想过要和家人坦白吗？”叶文问，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他不傻，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宋玉家里也给他们了不少压力，可是宋玉做的除了逃避还是逃避，根本就没有一点要说的迹象，若是换作是他自己早就已经和家人坦白了，这也是他这次反应这么大的原因之一，说他借题发挥也好，无理取闹也罢，这一次他真的不想再忍受了。
　　“叶文，你不要闹好不好，你说我没有想过坦白，那你呢？你又想过没有？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要任性妄为好吗？”宋玉有些烦躁，不知道是因为被说中了心思，还是因为这样咄咄逼人的叶文让他有些陌生。
　　“你说的对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也没有资格说你。”叶文闭上眼，用尽全力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嘴角微微上扬，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所以你看，既然我们都这么为难，又何必再继续坚持？为了让我们都解脱，还不如……”
　　“叶文！”宋玉厉声打断他，“我不愿意第三次从你口中说出分手这两个字，当初是你说的，无论再怎么难走这条路我们也要一起走下去，谁都不能放手，你忘了吗？”
　　他当然没有忘记，可是真正想要放弃的人不是他，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已经快要筋疲力竭了，找不到继续下去的动力。
　　一阵风吹过，有些凉凉的，叶文不由的打了个寒颤，思绪亦平复一些，注视了宋玉片刻，“不说就不说吧，宋玉我觉得很累，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想休息了。”
　　“好，你想去哪里，我送你去。”尽管觉得叶文今天有些反应太过，有些无理取闹了，可是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宋玉还是不忍心了，他知道此时叶文必定不愿意和他一起回去，就主动要送他去想去的地方。
　　“不用了，我就去那边的旅馆，你走吧。”叶文没有再理会他，自己走了。
　　没有坚持要送，宋玉看着叶文进入旅馆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