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璃记（又名陛下是我姑父）》沉蕴

43、佛寺（三）

　　护国寺内，那些香客早已经下山了，满寺僧人之中，明艳的少女带着人站在那里极其显眼。
　　明艳的少女站在年轻俊俏的和尚身旁，稍微矮了半个头，她似乎微仰着头在说着什么，和尚淡淡地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少女也不介意，说得兴起，不禁笑了起来。
　　徐瑾一眼就看到明艳的少女，貌似站在无尘大师身边说着什么，暗道姚芊妩来得真快。
　　萧翊顺着徐瑾的眼睛看了过去，眉梢微微动了动，温和笑道：“安和竟然也来了？”
　　他想得比徐瑾多，想起安王背后的党羽，想起东陵长公主，倒是不知道安和来做什么？若不是他发现安和偷偷地远离东陵长公主，他怕是早就让人带走安和了。
　　“陛下不要多想，安和公主不是来看您的，是来寻找无尘大师礼佛的。”徐瑾向着姚芊妩走了过去，能不能从她嘴里得知京城的情况。
　　跟着徐瑾走过去，萧翊惊讶地看着那边的情况，道：“原来安和是这个意思啊。”
　　徐瑾微笑着道：“安和公主。”
　　姚芊妩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身，几步之外的人越来越近，道：“安和拜见陛下。”
　　得到萧翊的示意直起身，她才笑着道：“徐姑娘。”
　　徐瑾瞥了眼站在那里的无尘大师，又看向姚芊妩，道：“你怎么过来了？可是京城那边？”
　　姚芊妩挡了挡眼前两人的目光，将无尘整个人完全护在身后，这动作不起眼，倒也没有引起两人的注意。她这才缓缓道：“平王府有人闹事，听说禁卫军接到匿名信，平王私制龙袍，谋朝篡位，将平王府围了起来，等待陛下回去定夺。没想到还有百姓要冲进去，产生了暴乱，此时，我想严首辅应该控制住了。而我接到楚宣的传信，得知护国寺出事了，就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徐瑾略微一思索，就知道京中目前是安全的，又道：“无尘大师，可有受惊？”
　　姚芊妩礼貌地点点头，道：“他就是受了点惊吓，已经平缓了。”
　　一直旁观的萧翊，看了一眼姚芊妩，道：“我倒不知道安和你这么喜欢礼佛？还和无尘大师关系如此好？”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姚芊妩心里咯噔一下，勉强笑道：“只是因为家里烦心，出来寺庙里散散心，听听佛经，让心宁静。”
　　萧翊道：“想和离就和离，不要委屈自己。”
　　和离？我能和离吗？那可是您老人家亲自赐的婚，我要是和离，不是抗旨吗？
　　等等，姚芊妩看着萧翊，眼睛明亮，道：“舅舅，你刚刚说的是那个意思吗？”这个时候，姚芊妩激动得都不称呼陛下，而是像儿时一样称呼他舅舅。
　　萧翊仰着头，不看姚芊妩激动的傻乎乎的样子，反问道：“你平时不是挺聪明吗？自己猜朕是什么意思。”

　　安王这次犯上作乱，虽然是威武将军带领隆德军突袭，但是这背后必然还有不少党羽相助。萧翊带着人赶回京城，还有不少事情善后收尾。
　　整个京城的禁卫军出动，随钰带着龙鳞卫，赵羽带着京师其他守卫，三方同时出动。
　　街道上，一行骑兵飞快地奔了过去，身上的黑色盔甲有些深沉，个个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附近的人看到这么大的阵仗，都下意识地后退，生怕入了这些人的眼，惹了是非。
　　很快，骑兵们过去了，百姓如潮水般地聚拢在一起，看到这么大阵仗，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一个小贩扛着糖葫芦，望着远去的马蹄，好奇地道：“不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旁边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人，摇着手中的折扇，笑道：“这些人是陛下的龙鳞卫，专职护卫陛下的安危。”
　　小贩腹诽道：大冬天拿着一把折扇做什么？装风雅吗？
　　不论他怎么想的，嘴里再接了一句，“难道陛下出宫了？”
　　“非也”书生有心卖弄一番，又道：“看他们这么着急的模样，又是朝着这个方向，必定是去查封安王府的。”
　　这个时候又围了些人上来，都带着几分好奇的意味，有人问道：“为何查封安王府？那可是陛下的亲弟弟的王府。”
　　书生微微仰着头，享受着众人瞩目的荣耀，道：“今日早上，有人举报平王私制龙袍，意图谋朝篡位，而中午陛下在护国寺遇刺，幸亏老天保佑，逢凶化吉。这一切都是安王计划的，想弑君，再嫁祸给平王，所以这些人去查封安王府，逮捕一众党羽。”
　　“这安王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弑君。”
　　有人就不明白了，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书生故作风雅地扇了两下，实在是太冷了，身旁的人后退了两步，书生尴尬地收起折扇，清了清嗓子，道：“我同窗早上看到平王府被围，下午我姨妈的女儿的小叔子的岳母的儿子在承恩侯府当差，特意告诉我们的。”
　　“哦！”

　　安王府此时鸡飞狗跳，仆从们看到龙鳞卫破门而入，吓得到处乱窜，府里有些威信的前院管事已经被龙鳞卫擒住，这些都是些普通仆从，没有见过这些阵仗。
　　安王妃扶着丫鬟的手走出来的时候，见到都是这么些场景，她的心腹丫鬟吼道：“一个个都乱跑什么，看到王妃竟然不行礼。”
　　但是被随钰这么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个丫鬟顿时胆寒不已，吓得退后了两步才稳住身形，不敢再大呼小叫。
　　好歹这些无头苍蝇一般乱撞的人，都停了下来，缩着脑袋站在一起，看着这群凶恶的龙鳞卫，不敢乱动，就怕惹了他们的眼，被乱刀砍了。
　　安王妃安抚住身边吓坏了的丫鬟，她知道这丫头是为她树威风，但是这偌大的安王府，那个主子将她这个王妃放在眼里呢？失势的主子，谁都敢上来踩一脚，更何况，此时整个安王府已经是败落之相，谁不把她放在眼里，都不重要了。
　　安王妃撑着瘦弱的身躯，道：“随统领，失礼了。不知道您到安王府有何贵干？”
　　随钰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也不在意这些女人们的吵闹，板着那张脸，颇有几分凶狠的意味，道：“安王意图弑君谋反，陛下下旨查封安王府，其他人收监待定。”
　　“我就知道是这样……”
　　安王妃淡淡地低语道，早些年她也有野心，打败了云侧妃，登上安王正妃的宝座，也曾梦想着助他登上大宝，凤仪天下。可是这王府也不是好待的地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她的野心都在这后院里磋磨干净了。没想到，她今日竟然还能听到安王谋反的消息，原来她没了这心思，他却还未曾忘记。
　　可惜，志大才疏，不自量力，罢了。
　　“什么？王爷失败了？那我们怎么办？”
　　一群花枝招展的侍妾们，扭着细腰过来的时候，恰好听到这些话，顿时懵了，在这王府中，她们没有依仗，最大的依仗就是安王的宠爱，此时，安王败了，她们找谁去？
　　顾兰芷站在旁边，心里也慌了，但是没有像这些女子花容失色，她双手捏紧手里的帕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道：“不知道王爷在哪里？”
　　随钰看了她一眼，道：“安王和威武将军谋反弑君，事情败露之后，被抓了。”
　　别人不知道，顾兰芷却是心中一抖，她才进府，就遇到这种事情，当真不是好事。而且这些事还是安王和外公一起做的，这些女人恐怕会迁怒她，果然这些女人盯着她的目光极其险恶。
　　云侧妃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大声道：“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可惜误了性命。”
　　随钰观察了这群人，得到了自己要的信息，淡淡地道：“几位娘娘，请吧。”

　　平王府里，幕僚向平王禀告这些事之后，平王只是幽幽叹道：“安王竟然连逃跑保命的能耐都没有，白瞎了咱们的好皇姐如此助他。”
　　幕僚也低头思索着，道：“王爷，恐怕现在陛下不会放过安王，如此，岂不是给了陛下杀鸡儆猴的机会，这与我们不利呀。”
　　平王轻轻摘下一片叶子，慢慢捻着，寒冬腊月里，它们依旧青翠，他似乎下定决心了，道：“让咱们的人给安王开一条活路，好歹兄弟一场。”
　　“等等，到时候，告诉安王先南下，引着陛下的耳目朝向南方，然后，再悄悄北上。别忘记了，咱们的邻居，北疆漠北的草牧民族。”
　　幕僚心里一寒，还是照着平王的心思下去安排。
　　是夜，一辆不起眼的灰布马车悄悄离开了京城。
　　第二天，随钰焦急地前往御书房禀报，“陛下，宗人府那边来报，安王逃走了。”
　　萧翊神色莫辨，最后还是淡淡地下令，“严查此事，另外派人暗访安王的踪迹。特别注意地方士族或者官员，还有严查四处边防。”
　　随钰心里想得明白，立刻下去执行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