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下的你》幽己

19、第 19 章

　　小平头本想提醒孙阅文的，但是又怕这孩子不懂事把自己的提醒的话透露出来。
　　思来想去，小平头决定先离开这里。

　　他揣着一万块钱，直接回了家。这次，他一分都不打算给昆哥。

　　他家很小，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四十个平方不到。
　　他住厅里，他妈妈和他妹妹住主卧。主卧里摆着餐桌，他们家吃饭一般也在主卧。

　　他妈妈有尿毒症，现在不能出去找工作，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做家务，每个月都要定时去医院做透析，也不知道能撑几年。

　　妹妹经营着妈妈之前的花店，收入勉强能糊口。但是他妈妈的病，还是个大难题。

　　“你回来啦。”小平头的妈妈无奈地看着儿子，“你要好好找个工作，不要一直在社会上瞎混啊。这样不行的。”

　　小平头嗯了一声，进里屋，将兜里的一万块钱掏出来，放在妹妹床边，“给你，拿着。”

　　妹妹正在一台旧的笔记本电脑前做表格记账，突然看到他拿出这么多钱，“哥，你哪儿来的？”

　　“我帮人做事赚来的。”

　　“你做什么事能……”

　　“嘘，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小平头掏出烟点上，“你换个好点的假肢，走路都不疼了。”

　　妹妹摇头，“你不说清楚我不要。”

　　“你不要也得要！”小平头骂骂咧咧间翻出家里的行李箱，“我今晚上去G市，那边有个朋友说工地上缺人，叫我去。”

　　妹妹听到他这句话，忽然站了起来。

　　“看我干嘛！”小平头掸了掸烟灰，“我不出去多赚钱，你那花店能撑得住吗？”

　　妹妹垂下眸，眼睛里蒙上泪水，“哥你自己注意点。”她哽咽着说出这句话。

　　当天晚上，小平头就换了手机号码，去了G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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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班主任王老师征用了早读课的时间开了个短暂的批评性质的班会。

　　王老师讲完开场白，对覃念道：“上来吧。”

　　覃念拿着检讨书，红着脸走到讲台前。

　　“开始。”王老师说。

　　覃念轻咳一声，打开自己亲自写的检讨书，当着全班的面读了起来。

　　她是十九班第二个当着全班面读检讨书的学生。
　　第一个得此殊荣的是孟昀。

　　孟昀在早读课念完检讨书，随后便跑到办公室把检讨书偷出来撕掉了。
　　那天，是覃念第一次来学校。

　　覃念读得不快不慢，给人感觉仿佛不是在读检讨书，而是在念演讲稿。

　　覃念的末尾是：“很抱歉给大家带来了困扰，以后我会正视自己的问题，以合理的方式与同学们沟通。谢谢大家。”

　　读完，她把检讨书给了王老师。

　　王老师示意她回去，“虽然现在只是高一，可时间过得很快的。你们以为很慢，其实一眨眼三年就过去了。我知道，咱们班比较特殊，大家都是身怀乾坤各有来头，但是，多学点知识并不是坏事啊！”

　　王老师苦口婆心讲了两分钟。

　　她知道这些未必对所有学生都有用，但是她还是要讲，每次都要重复地讲。
　　哪怕只有一个学生听进去，那这一切便都有了意义。

　　“好了，大家继续上早读课。”

　　王老师话音刚落，门口便多了一个人。
　　迟到成习惯的孟昀神色懒懒地立在门口。

　　“报告。”他喊着。

　　王老师拿着覃念的检讨书，一脸无奈地看着孟昀，“孟昀，你又迟到！”

　　“是。”孟昀迟到从来不编借口，也不解释原因。

　　王老师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训导他，“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那老师你稍微等下。”孟昀在王老师错愕的眼神中，慢悠悠地走进教室，从兜里掏出情书，“给，你要的，还给你。”

　　早上他都已经出门了，又想起昨天覃念的话，什么包里丢了东西，便回到家里，在沙发附近翻出了这封情书。

　　情书包装精巧，内容不知道是什么，但孟昀认为肯定很肤浅。

　　覃念看着桌子上的情书，傻眼了。

　　王老师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昀已经先一步往办公室走去。

　　王老师看着目中无人的孟昀，气得鼻孔都大了许多。
　　她对班里学生吼道：“好好上早读，别叽叽喳喳讲话。”说完她赶紧追上孟昀。

　　马文隽回头想看一眼是什么，被覃念一巴掌打回去。

　　覃念迅速抓起这封信——这封明细是情书的信。
　　整张脸火辣辣地，比刚才上台宣读她的检讨书还要红。

　　她对着书包，什么都看不进去了。

　　她抓着情书藏在桌肚里，手心都热得发烫。

　　这是孟昀给她的。
　　孟昀自己写的？
　　孟昀他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是昨晚上自己短信轰炸太过热情，让他产生了不该有的误会？

　　她都有点儿不敢看信的内容。

　　抱着一丝丝可能，她期望这不是一封情书，而是别的什么。

　　覃念低下头，偷偷拆开信封，打开信。
　　信纸是很少女的藕粉色，还带着点薄荷清香。

　　信上的开头如下。
　　如牡丹般国色天香的念念：
　　你好，第一次见你，就被你深深吸引了。
　　我的手，差一点忍不住想去抚摸你的脸颊，它娇嫩的仿佛刚来到这个世界上。
　　还有你的眼睛，干净纯粹得仿佛天山里的雪水。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孩子，就像仙女下凡一般，在这尘世间光彩夺目，叫人挪不开眼睛。
　　遇见你，我想我已经花光了我毕生运气。
　　我只是要告诉你一声。
　　……

　　落款：我的所有勇气加在一起也只敢偷偷暗恋你

　　没写他具体是谁。

　　看开头的时候，覃念慌了。
　　看第一句的时候，覃念想到了那天在办公室第一次遇见孟昀。

　　她回想了一下，当时孟昀的手好像有点儿像是准备掐她的脸蛋的。

　　这时，她已经慌得快不敢读下去了。

　　看到最后的落款，她反而舒了一口气。

　　这绝对不会是孟昀。

　　还好还好，不是孟昀就好。
　　覃念抚了抚胸口。

　　吓死她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很快，她脸色恢复如常。

　　早读课也结束了。

　　好事的张天力吕鹏等人又凑到了她跟前。

　　“念姐，昀哥给你写情书了。”张天力问。
　　覃念白了他一眼，“不是。”

　　吕鹏道：“我就说不是吧。昀哥那性子，怎么可能写情书。”
　　肯定是抱起来按墙上直接亲的！

　　张天力不解，“但昀哥会帮人带情书给念姐？昀哥会帮人带东西？”

　　马文隽表示：“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认为，经过昨天的一次交手，昀哥很可能期望念姐别再关注他，所以帮别的男生带情书给念姐也是有可能的。

　　“课文背出来吗？”覃念拍了下桌子，“昨晚上你们是不是跟孟昀出去干坏事了？”
　　“没呢，昨晚上我们吃烧烤了。”

　　“吃烧烤之前呢？”覃念追问。
　　“之前我们轧马路的，就是瞎逛，没干别的。”

　　“在哪儿轧马路？”覃念继续追问。
　　“这个嘛……”

　　覃念冷哼，替他们回答：“孟昀是不是去找十三班学生的麻烦了？你们也一起的吧。”

　　马文隽挠挠头，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覃念。

　　这时，孟昀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去干什么关你屁事？”
　　孟昀面色铁青，目光冷峻地看着覃念。

　　大家见此，赶紧散去。

　　昀哥这个表情，说明他正在愤怒中。

　　马文隽给了覃念一个不要惹他的表情。

　　覃念领会到了，但是她不能照做。

　　“喂，王老师骂你了吗？”覃念其实很关心弟弟的。

　　孟昀依旧臭着脸。他在自己位置上坐下，责问覃念：“你为什么说我拿了你的东西？”

　　“什么？”覃念愣了一秒后才反应过来，朝孟昀伸出手，“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包里少的东西呢？”

　　“钱包吗？”孟昀发出一声冷笑。

　　“对啊。”覃念告诉他，“一个棕色的小钱夹。”

　　孟昀告诉覃念：“我没拿。”
　　覃念道：“你自己昨天都说了是你拿的。”

　　“我怎么说的？”
　　“反正你当时承认了。”

　　“我以为你说的是那封情书。”
　　“什么情书？”

　　“早上给你的那封。”
　　“那不是你帮别人带给我的。”

　　“我看上去那么闲吗？”
　　“请问你能忙什么？拯救世界？”

　　“那情书就是从你书包里掉出来的。”
　　“……”

　　已经走进教室的数学老师把教案往桌子上一甩，“孟昀，覃念，起来给我站后头去。”数学老师碎碎念，“已经上课了，老师都来了，还你一句我一句，一点课堂记录都没有！”

　　孟昀书也不拿，直接站最后一排。
　　覃念有些郁闷地拿起课本，跟着站在最后一排。

　　“靠墙站好！”数学老师大声道。

　　覃念站姿一直很标准。
　　孟昀看了一眼覃念，也贴着墙站直了。

　　“钱夹就放在书包里，我去找你们的时候还在的。”覃念嘀咕着。
　　孟昀再次重申，“我没拿！”

　　数学老师怒了，“你俩都给我出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分别走出教室。

　　覃念继续贴墙站着，站姿标准。

　　孟昀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有点傻。

　　“那钱包里的照片对我很重要。”覃念小声呢喃，“是我最重要的人的照片。”

　　她难受地咬着自己的下唇。

　　孟昀看着她委屈的眼神，“我……我真没拿。”

　　“不然它会自己飞走吗？”
　　“我……”孟昀仔细回想，“行了，别一副受气媳妇的样子。我回去再帮你找找看。”

　　此时的阳光刚刚好。

　　孟昀就当自己出来晒太阳了。他站得有点儿无聊，想到处逛逛，扭头一撇，见覃念手捧着书，站得像跟木桩。

　　他走了两步，又回来了。
　　总觉得让她一个人站这儿有点儿残忍。

　　他看着覃念，微微叹气，“是什么重要的人啊？”
　　“救命恩人。”覃念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