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委大妈和无业游民的爱情故事》等到七月

4、第 4 章

　　郝仁坐地铁去了他说的那家公司，在前台登记后，坐在一楼大厅的接待处沙发上时，整个人还有一些紧张。

　　这是她最后一点希望，她此时的感觉，就像坐在被告席上，马上就要听到法官宣判了一般。

　　别人紧张时一般会做一点小动作，挠挠头啊，转转笔啊，抖抖腿之类的。

　　郝仁的紧张则是浑身僵硬，整个人看起来非常严肃，和平时甚至有些偏于软糯的画风一点都不一样。

　　此刻她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的气势简直像要杀人，没有人能想象到她心里简直在嘤嘤嘤咬手绢哭泣，紧张得恨不得拔腿就跑。

　　一遍一遍看着手机，网也不想上了，企鹅微博都不想开了，盯着显示时间的地方，不知道该求它走慢些还是走快些。

　　就在终于还有十分钟就解脱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郝仁转身看向来人，有点迷茫。

　　这就是那个王永维吗？可是这不是昨天她救的小姑娘的哥哥吗，怎么这么巧？而且这声音也不对啊？

　　男人的目光凌厉带着一丝轻蔑：“昨天不是还欲擒故纵不肯给联系方式不要报恩，现在就找到公司来了？”

　　欲擒故纵？

　　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年少轻狂不懂事时看的玛丽苏小说，总有一个霸道总裁邪魅狂狷地对女主说：你这个女人不要再欲擒故纵地拒绝我。

　　不对，好像歪了。郝仁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到脑后：“我应该不是来找你的，我要找的人是......”

　　“哼，不用再解释了。我又不是不会回报你，需要多少钱都不是问题，只是正好这两天在忙一个项目，这就等不及了？”男人打断了他的话。

　　衣冠楚楚，容色傲慢，英俊的脸上让郝仁非常想在上面试一下自己巴掌的大小。

　　哼？还哼？你是小公举吗？人设崩了好吗？明明这么有钱，看起来也很厉害的样子，结果脑子不太好使。

　　想想那天晚上那个保安的猜测，郝仁有点心疼马云。

　　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她开口道：“你叫王永维吗？”

　　对方有点莫名其妙地摇摇头。

　　“前台姐姐，麻烦你告诉他，我是来干嘛的。”她走到前台，说道。

　　前台是一位穿着制服的三四十岁模样的中年女人，看着他们俩的眼神有点复杂：“总裁先生，这位小姐确实不是来找您的。她在半个小时前就到了，登记等的是财务部的王永维总监。”

　　......

　　对方整个人都僵住了，场面一时尴尬得要控制不住了。

　　直到后面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子走进来：“老板，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各单位负责人已经在顶楼会议室看完了预先准备的文件，就等着您上去了。”

　　男人这才恢复了身上的气势，盯住了前台女人的眼睛三秒，跟着女子一起走了上去。

　　这个眼神，大概是：你敢说出去就死定了？

　　郝仁不负责任地瞎猜着，再回到沙发上坐下，先前的紧张居然消散了很多。

　　下班时间到了，一个戴着金丝眼睛的年轻男子朝她走了过来，伸出了手：“你好，林以泽的妹妹？”

　　“你好，我叫郝仁。”她忙伸出了手，握了一下。

　　对方点点头：“门口附近有一家咖啡厅，我们去那里聊吧。”

　　郝仁点点头，两人来到咖啡店，各点了一杯咖啡坐下来。

　　有很多话想要问，但是想问的太多，反而说不出话来，她看着面前的咖啡杯有些发愣。

　　她不说话，王永维就先开了口：“你应该已经从沈玲玲那里知道了，我和林以泽是大学室友。”

　　郝仁点点头，看着他，等着下面的话。

　　“我们在一个宿舍呆了四年，到现在我都很奇怪，他并不是外地人，为什么从来没有亲戚来看过他？”对方继续说。

　　怎么可能？

　　他瞒着自己去了B大也就算了，总不可能连他爸妈都瞒着吧？

　　以林叔叔刘阿姨宠儿子的程度，大学四年，不可能一次都不去。

　　郝仁还在发懵，对方又丢来一个炸弹：“另外，他年年拿奖学金，还在外面接一些写程序和做账的私活，按理来说是收入不菲，就算完全不从家里拿钱，也是能够过得非常滋润的。但他却是我们宿舍里最省吃俭用的一个，基本不买新衣服，生活用品也很节省，不参加任何去外面聚会的活动。我很好奇，他的钱去哪里了？”

　　不聚会她信，你不能指望一个高智商死傲娇技术宅去跟大家一起high，但是省吃俭用什么鬼？

　　在家属楼里，林以泽就是大家排斥又羡慕的对象，那个万恶的别人家孩子。

　　他从小就被养得娇气得跟大少爷似的，别的男孩子在疯闹的时候，他穿得干干净净在看书。

　　他爸爸总是那么能干，能赚到外快，他穿的用的吃的，都是大家看都没看见过的。

　　后来林叔叔干脆辞职下海经商，趁着行情好，狠狠发了一笔，虽然不算什么豪门吧，但也绝对是普通人眼里的有钱人。

　　大家不怀好意叫着讽刺的林大公子，也就成了真的林大公子，衣食住行更是被孙阿姨照顾得无一不精。

　　偏偏他本人还对这些没有半分自觉，沉迷看书学习和做实验，基本干什么从来不考虑钱的问题，不是大方或者奢侈，而是对钱根本就没什么概念。

　　她拖着林以泽出去玩的时候，不管干什么，他都是看都不看价格，很自然地就刷卡买单了。但是如果郝仁要抢着付账，他也不会觉得没面子什么的而拒绝。

　　最后，还是郝仁看不下去了，一边嘲笑他未来的大科学家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一边无奈地帮他管着他的钱。

　　当然，那时候的她，虽然嘴里这么说，在心里却暗暗想着，以泽哥哥的脑子可是要用来思考宇宙量子弦论凝聚态这些改变世界的伟大的问题的。

　　这样的一个人，会知道省吃俭用？

　　不是王永维在开玩笑，就是这个世界在开玩笑。

　　王永维又说一了些林以泽在学校的事情。

　　大一时解决了几个大牛学长编程上的问题，还跟着捣鼓了什么东西。

　　大二大三在学长的介绍下去了某全球顶级投行实习，顺便拿到offer，据说在里面做了几个特别赚钱的项目，混得风生水起，坐火箭一般的速度升职。

　　说完，他叹了口气：“毕业之前我还在迷茫考虑以后的规划，是他给我介绍了这家公司。或许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我欠他一个人情。只是他们那一行太忙了，毕业后我们也断了联系，没机会报答他。如果你联系到他的话，麻烦也告诉我一声。”

　　“我会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郝仁点点头，有礼貌地道了再见，因为是她把人叫出来问消息的，又坚持买了单。

　　走出咖啡厅，一个人走在街上，初春的风还带着一些凉意，郝仁扯紧了大衣，又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整个人还有些怅然若失。

　　这些都不对劲，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曾经以为她是全世界最了解林以泽的，可是这两天来，这些她以为的事情一次次被推翻，整个世界都变得陌生起来。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她还能相信什么？

　　她突然有些心累，不想回去自己那个一个人的公寓，转身向地铁站走去。

　　她想家了，想回到家里去，回到那个最初的一切都没开始的地方，就像还是很多年前一样。

　　有妈妈在厨房做饭，爸爸在书房批改作业，她和林以泽一起放学回家，他爸妈有事不在家，于是他来她家里吃饭，两个人一起在客厅里，她嘻嘻哈哈地看电视，他偶尔看看书，偶尔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