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扉］秒差距》森鸥

2、3

　　（三）
　　第二天斑才从父亲那里知道扉间就读于东大的宇宙理论及实验专业，是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进去的。虽然还是个大一新生，但在物理系中风头已经盖过了上一任系草。
　　至于具体原因，他尚且不得而知了。
　　斑掐指一算，自己的成绩虽然在学校里还算不差的，但是想要考上东大，那还是差了很大一截的。
　　而且东大的招生试题简直变态。
　　不……我为什么要去东大……
　　以前的斑觉得随便考个大学读就行了，他爸要他读法律，他也无所谓，泉奈的成绩比他好多了，全国前几名的大学对他都不是什么问题。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未来的路，没想过要怎么走，只是觉得很茫然。
　　只是他现在，好像有点目标了呢。

　　说实话斑觉得现在自己的情况有些糟糕，今早冷静下来之后，他再看物理书，再做物理习题，怎么都没有了昨晚的那股劲儿，天知道昨天他是吃了什么药，居然做了十几页的物理题。
　　看着书上的图片和解说，还有那些枯燥乏味的习题，他顿时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但他一去网上搜索宇宙理论相关的知识，一看起来就觉得浑身都是劲儿，如饥似渴般地把那些无法理解的东西记在脑子里。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那些理论都是经过无数人总结出来的，他想要的不单单是一个结果，还有一个过程。

　　他坐在电脑前，整个人都有点呆滞。
　　他现在尚站在物理学的起点处，向前望去这条路根本看不到尽头，而想要理解那些深奥的宇宙理论，没有深厚的物理学基础是不行的，但他偏偏对这些基础毫无兴趣可言。
　　这个世界，简直不能再好了。
　　斑气馁地扔掉笔，趴在桌子上装死。过了一会儿，他掏出游戏机玩起了拳皇。

　　（四）
　　扉间给斑补课的时间是每个周末的下午两点到五点，然而扉间一般都会提前十多分钟左右去。
　　但今天来开门的并不是斑，而是另一个容貌更偏秀气，扎着小辫子的少年，看样子应该是斑的弟弟。
　　感受到对方不怎么友善的目光，扉间轻皱着眉头，没多想地走进了斑的房间。

　　“奈奈，去帮扉间倒杯咖啡吧。”斑从房间里探出头，朝着正路过走廊的泉奈说到。
　　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嘭”一声关在门外的泉奈笑着，头上暴起了青筋。
　　千手扉间那个小白脸！！
　　如临大敌的泉奈想起千手扉间那张白皙的脸，还有那双朱红色的狐狸眼，默默地往咖啡里倒着糖。
　　就是要腻死你。

　　“老师的教学方法是适用于大多数人的，但并不适用于每个人，所以你需要找一个适用于自己的方法。”扉间一边翻着斑昨天做的物理习题，一边说到。
　　斑做题的方法和思路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他主要的问题在于对题意的理解有偏差，他总是会把一道很简单的题想得太复杂，还有就是计算时很粗心大意，明明很简单的计算却总是出错。
　　斑转着手上的中性笔，偷偷看了眼皱着眉头的扉间。
　　“你最大的问题是态度。”扉间合上手中的习题册，想起昨天斑从角落里掏出来的干干净净连名字都没写的物理书，叹了口气。
　　我该说这样还能考五六十十分也是很不错的了吗。

　　斑当然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所在，但也正如他所说，他确实对书本里的力学、热学、声学等等完全没兴趣，他想了解的是宇宙方面的知识。
　　“你不是没有兴趣，只是觉得这些基础完全没必要去学。”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斑托着腮帮子，有些漫不经心地想到。
　　“你也不是学不懂，只是不想学而已。”扉间叹了口气，对于斑这样的学生多少有些无奈。
　　斑撇了撇嘴，回想起以前无数节他睡过去的物理课，和每次拿着只有四五十分的物理卷子被喊去办公室的场景，又看了看坐在他旁边，微皱着眉头的青年，有些不确定地说到：“我会尽力学的……”
　　“……”扉间沉默地看着他，对于他这样的话抱着不太敢相信的态度。
　　“我真的会努力学的！”被怀疑了的斑气恼地瞪了扉间一眼，扭过头去拒绝再理他。
　　扉间看着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的斑，有些迟疑地抬手按住他的脑袋，“你可以去我家，我把实验室借给你。”
　　虽然很简陋。

　　“真……”
　　激动的斑没有注意到按在他头顶上的那只手，他回过身，眼睛亮亮地看着扉间，但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千手死白毛你想对我哥做什么！！”刚端着咖啡准备敲门的泉奈敏锐地捕捉到了“去我家”这句话，瞬间炸毛的泉奈怒气冲冲地推开门，气势汹汹地冲到扉间面前。
　　“奈奈你冷静点！！”眼看着激动的泉奈准备把手上的咖啡泼出去，斑慌张地起身按住了泉奈的手腕，结果经过这么一折腾，满满的一杯咖啡有一半都洒在了斑手上。
　　“哥！！！”没拿稳的咖啡杯在地上摔得粉碎，对此完全不在意的泉奈痛心疾首地握住他哥被烫得通红的手，眼泪都飙出来了，直到唯一清醒的扉间拉着斑跑去厨房冲凉水了他才反应过来，飞快地跑去把医疗箱翻出来。

　　滚烫的咖啡洒在手背上，导致那一整片都被烫得通红，强烈的灼伤感令斑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凉水的冲刷勉强带来了一丝凉意。
　　他盯着握住自己的那双手，修长白皙，精心修剪的指甲圆圆的，手上还有长年写字而留下的茧。
　　“没事吧？”
　　愣了愣，他抬头看着面露担忧的扉间，摇了摇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他微微红了红脸。

　　“那我可以去你家做实验吗？”正在接受弟弟温柔上药的斑没头没脑地问了这样一句，顿时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嗯。”其实一开始扉间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并没有真的想带斑去做实验，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勾起他学物理的兴趣而已，毕竟做实验这种事对某些人总是有莫名的吸引力。
　　且不论实验室里的仪器有多金贵，光是他和斑的关系也不过是不熟悉的师生这一点也不足以让他对斑敞开自家的大门。
　　但说出口的话总是收不回来的，再说了斑手上的伤再怎么说也有他的一份责任，是他没有考虑周到才说出了如此失礼的话，也不怪他弟弟会那么激动。
　　同样的，如果是他话，听到一个才认识两天的人对自家蠢大哥说出这种话来，他也会生气地揍对方一顿吧。
　　直到后来扉间才明白过来，他这样的做法无异于引狼入室，自作自受。

　　今天的课到这里大概是没法儿教了，扉间告诉斑的父亲田岛，今天的课不算，他过两天有空了会来给斑补上的。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你的实验室？”扉间临走前斑依然抓着他不放，他固执地要求着扉间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才肯罢休。
　　“等你什么时候物理考及格吧。”扉间顿了顿，伸手揉了揉身高只到自己胸膛的斑，向他道了声“再见”便离开了。
　　看着扉间的背影，斑撇了撇嘴，对于这个回答他自然不会太满意。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在扉间面前，他总是愿意暂时收起自己的棱角，尽可能平心静气地和他相处。
　　那个人把他带进了物理的奇妙世界，他全身心地一头载了进去。
　　因而对扉间，他无法像讨厌以前的那些老师一样不喜欢他。
　　……这大概是个人魅力问题吧，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