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似琉璃—十年外传》vision

1、心似琉璃（上）

　　爸爸常说，我有一颗七窍琉璃心。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情商高，待人接物很有一套，像是他的儿子。
　　不过，我知道，自己的这颗琉璃心有个盲点，就是我的表哥—孙飏。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就是喜欢和他过不去。自己的东西再好也要抢他的，自己的朋友很多，却还是要在他和朋友间插一杠子。从小到大，很少和人起争执，可是，和他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架，十几年没停过。
　　那天我很无聊，转悠到僻静的空地，想在没人的地方抽口烟。
　　印入眼中的情景，把我硬生生的愣在了那里。那张熟悉的脸上陌生的表情，熟悉的声音组成的陌生音节，空气中弥散的热烈气息??这一切的一切都冲击着我神经的深处。在胸腹间翻腾的波浪像要塞满整个身体，脑子里突然出现的领悟却让无法发出声音的口里满是苦涩的滋味。
　　原来，自己对孙飏执着原因这么的简单，只是因为自己喜欢他，一种不同于亲人间、朋友间的喜欢，一种因为时间沉淀可以算是爱的喜欢。
　　一种莫名的慌张突然在我的心里散开来，愈演愈烈的感觉，使我像条丧家犬一样逃离了那里。
　　用被子紧紧的蒙住自己的脑袋，几乎窒息的脑海里却不停的反复出现那副情景，孙飏那张从没见过的表情??
　　一个晚上的辗转反侧，郁积在胸口理不清的滋味几乎摧毁了我的理智。我冲动的把他叫出来，混乱的神智让我几乎没有深思，就赤裸裸的威胁起来。
　　他平静的姿态，淡然的神情轻易的答应了我的要求。天知道！那个见鬼的保送机会根本就不是我的目的！
　　看着他走远的身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告诉我，在我明白自己恋爱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失恋了！掌心一阵刺痛，摊开手掌，其中一道道血痕像一张张嘲笑着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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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靠在沙发上，手指间夹着一支烟，看见我走进来，用眼神示意我坐在他面前。
　　我叫了声“爸爸”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便闭上嘴静静的等他发话。我不明白表哥怎么能在这个老头子面前那么自如的交谈。我每次见到他都会神经紧张，那张总是笑眯眯的脸孔后面隐藏着一种仿佛了然一切的让我为之胆寒的东西。
　　房间里慢慢的蒙上了一层又一层迷雾似的烟气，父亲的脸在烟雾后时显时隐，他不说话，我也不出声，任由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身边流过??
　　“办好了？”父亲突然的问话拉回了我不知飞去哪里的心神。
　　“啊？??已经办好了！你想让郑旭听见的东西，他已经都听见了！”我自然的挺直上身微微的向前倾。
　　“嗯！很好！”父亲笑着满意的点点头。父亲从不吝啬对别人的表扬。他说，这是一个成功的人应该具备的素质，只有善于肯定别人的能力，适时的表扬对方，才能更大限度的发挥出对方的能力，使其为我所用。
　　“??”我看着父亲含笑的双眼，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想要说什么就说出来！两父子说话干什么吞吞吐吐的！”父亲瞥了眼一脸欲言又止表情的我，微微一皱眉。
　　“嗯，爸爸??”我理了理思路，在心里默默的组织了一下要说的话，“事情会那么顺利吗？只是一两句话就可以分开他们吗？”
　　父亲吐了口烟，看着我的眼中闪过一丝嘲笑，“人啊??关心则乱！自己越是重视也就越无法冷静的对待。平时聪明的人遇上感情又有几个可以保持头脑清醒的！”
　　“可是??爸爸，郑旭和表哥??很认真。他们??不像会那么容易??”虽然早已承认他们的关系，可是要平静的说出就好像有什么卡住了喉咙一样。
　　父亲看着我脸上浮现出一种似是轻蔑似是怜悯的表情，“姓郑的小家伙看上去很坚强，可是刚强易折，要他崩溃很容易。而飏飏??看起来温和好说话，其实外圆内方，骨子里是个比谁都要强的人。两个要强得人之间产生误会要想解决，不会那么容易??”
　　“是啊??”我带着一丝恍然的表情，言语间掩着苦涩，“郑旭对表哥越认真，用的感情越深，他就越在意表哥是不是真的爱他。他那个人那么自信，对自己亲耳听到的一定深信不疑，就算之后表哥说再多的‘我爱你’也只会让他更加坚信自己所听到的，表哥对他越好，他也越相信‘表哥只是因为太善良，不懂得怎么拒绝他来势汹汹地求爱，又觉得亏欠他的感情，所以才会任他予取予求而和他在一起。’”一种嘲讽的眼神浮现在我低垂的双眼里，似是自言自语一般，“真蠢！有什么男人会因为亏欠而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跌进感情的漩涡中，没有什么人可以保持清醒的??”父亲好像是在回答我的自言自语。
　　我别过脸去，总觉得父亲严重浓稠的嘲讽中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那似乎不是单单针对郑旭而说的。无意间看见镜子里映出相对而坐的两父子，惊觉我们父子两人脸上那种似是在嘲笑别人又似是在取笑自己的表情是那么的相似。
　　“想什么呢？”父亲问我，脸上已经恢复了云淡风轻的表情。
　　“??爸爸！”我沉默了会，犹豫着该不该问。
　　“嗯？”
　　“你不担心吗？”
　　“担心？担心什么？”
　　“孙飏??表哥一向是最信任您的。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恨死我们的！他不可能再象今天这样对您推心置腹了??”
　　父亲神情一滞，人瞬时沉默了下来，许久才缓缓的开口道，“不会的！”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如果没有其他人告诉他听，他不会知道这一切。等到他了解的时候，也应该是在‘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时候了，到了那个时候这份感情也已经成为记忆中的一部分了。那个时候的飏飏应该能够理解我们这么做的苦心了！”
　　“会吗？”我忍不住又要怀疑一切是否会像父亲想的那样顺利，“表哥是很善良，可他并不蠢，而且他这个人一旦认真起来，会认真到死心眼的地步。他会那么容易原谅我们的背叛吗？”
　　“卓一！”父亲大声的喝阻了我，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和多变。
　　我无畏的回视着父亲锐利的目光，一点也不在乎那目光似乎要刺穿我一样。父亲与我对视了许久，慢慢的收回了双眼，轻轻的弹了弹烟灰，烟头中的红光时明时暗的闪着光。突然父亲开口了，低沉的声音中带着类似疲倦的沧桑，可话语却无比平常，“飏飏他还年轻，现在受点挫折对他将来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