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渡》零私我

61、第八节

　　零揉了下鼻子说道，“这的确是你现在唯一能做的选择，没有办法改变的。”
　　单意喃喃道这四个字，“借来的生命？”
　　“对，天命注定你只能活到十岁，是有人强行把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这多余的生命不属于你，所以你必须要承受着这也不应该属于你的痛苦。”零解释道。
　　“天命注定……是天命注定我要必须从小受苦，受难吗？天命注定我必须要忍受这种折磨永远无法健康起来吗？还是说天命注定，我被注定着活不过成年吗？”每说一句，她心中只的苦涩与难过便增加一份。
　　云天感受着单意抱住他手臂的力量越来越紧，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单意此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抬头看向零且松开了紧抱住云天的手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是这样的，难道我就一定得经历这些吗？你有办法的对吧？你可以治好我是吧？你能看出这些，说明你有办法的吧，你告诉我……”
　　零看着她默默的摇了摇头。
　　单意握紧拳头压抑着情绪说道，“我好不容易等到云天哥哥回来，好不容易坚持到今天，为什么我还是得不到该有的幸福，为什么我会被所有人都判定只能活到十岁，等我终于走过了这道坎儿时，又要在这两个结果中做出选择，凭什么要那样的选择，凭什么……！！”她的声音从开始的平淡到后面越来越尖锐，这些问题不仅是问的零，同样也是问着她自己，向着她的命运质问着，尤其最后三个字所带着的那无法言诉的无奈，几乎用掉她身上所有力气。
　　单意说完这一切低垂着头看向地面……
　　苍白细嫩的手掌上凌乱的掌纹是否已经在预示着什么呢？
　　如之前那样挣扎在病痛中活着，在十岁那年被医生下了死亡通知书后，她就是在过一天赚一天的情况下坚持着到今天，病痛带给她是完全黑暗的岁月，在她与病魔做斗争的时候她本以为最爱自己的父母，迎来了属于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她在那时就如同被流放了一样，永远的只能一个人。
　　她从来都只听、只按别人所说的所要求的去做，去当个病娃娃，去听所有人的话，去禁止触碰任何会让她发病的物品，除了在等待云天这一件事情上，她什么都在听别人的话，然而当她真的要为自己做主时，她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能力为自己做主。
　　生与死，是她永远握不住的水流，无论多么用力，都会离她远去。
　　“云天哥哥，单意被所有人判定了结局，那两个选择，我都不想去做选择，我都不想理会，云天哥哥，就像那年那个夏天一样，你一直陪在单意的身边好不好？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单意不知道做了怎样的决定，逃避的转过身扑进云天怀里轻声说道。
　　云天被她冷不丁的撞进怀里，听了她的话身体一阵僵硬，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这样的承诺，你觉得会有用吗？逃的了今天，可是明天，后天……未来总是会到来的，真到那时，你，也只会存在所有人的记忆中，仅此而已！”零在一旁用冷淡的语气说道。
　　“不不不，我不要……”
　　她激动地站起来反驳着零的话，云天刚想要劝慰她，单意心里想到那个黑暗的未来，一时接受不了零所说那个让人惧怕的未来，第一次忘记了云天转身冲上了楼梯，后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就那样消失在楼梯口。
　　闭上房门，单意呜咽着靠着门慢慢滑落在地，整个人都哆嗦着。
　　昨天与想念多年的云天相遇，他又陪了自己整整一晚，这一晚上又没有任何难受疼痛感觉，她以为自己已经熬过最痛苦的那段时间了，她可以永远留在云天身边了，这时有人突然告诉她，她的命运早早就被命定了的，她的人生只有两个选择……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楼下几人看着已经不见身影的单意，不解的看着零。
　　“云天你先去看单意别让她出事！”冰伊雪提议道。
　　“云天就在这里待着，这件事谁都没办法替她决定。”零拦住云天没让他上去。
　　客厅中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不知过了多久云天这才看着零问道：
　　“刚刚你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冰伊雪和声道，“是啊！为什么呢？明明……”就如单意说的那样，都应该结束的。
　　零不太想说话的一手支着头侧靠着沙发上坐着，只是当他感到有人去而复返后才犹豫了下说道，
　　“单意本该在她十岁那年离世，这一点已经有许多医生下过这个通知了对吧！”
　　冰伊雪迟疑的点了点头问道，“是有这个事情，她幼时得病很重，以当今的科技都没有办法挽救，所有的医生都是这样说的，但是……她不仅没在十岁那年去世，还活到了现在，这，这又和你说的那个选择有什么关系吗？”
　　“她能活着并活到现在靠的是外力，就如我刚刚说的，她能活到今天完全是借来的命。有力量让她脱离了早亡的结局却也在不停的折磨着她的灵魂，是造成她痛苦难受的源头，如今她不想痛苦下去就要将那力量去除，但这样一来没有那个力量支撑她就必死无疑，这两者之间，她必然要选择哪一个，是一个永远不能共存的结。”
　　零的话给几人很大的感触，斯尔看了眼零，知道他还没说完。
　　“最主要的是，那个外力会随时间慢慢消耗的，她若要活下去就必须不停地去补充。”
　　“那力量很特别吗？怎样可以得到那种力量？”冰伊雪问道。
　　其他人一样看着零，等待着他的回答。
　　“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零叹了口气道。
　　几人一齐看向他，冰伊雪道，“如果能知道是什么力量，我可以让人试着研究下能不能有方法让它与单意共存，如果不给她带来伤害的话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零看向等待答案的几人，摇了摇头说道，
　　“那力量无法研究出来，它和单意之间永远不可能共存。
　　因为它是与单意同样青春年华少女们的灵魂生机，被人利用禁术生生的剥夺了她们的灵魂，抢走了属于她们活着的机会，还要让她们不得以转世，直到属于每个灵魂上所附带的生机全都用尽才会让她们得到解脱。这就是让她活下来的那个力量，你真的要去研究吗？”
　　冰伊雪瞪大眼睛看着零，被他说的这个原因给吓到了。
　　其他人也被这个事实吓到了，一时整个室内只能听到零说话的声音。
　　“她们本不该死，有人想要单意活下去，就用手段将这些无辜少女们的生机从她们身上强行抽取出来，放到了单意的身上。然而这样做所得到的生机代价是她们的死……
　　如果你是她们其中一个人，只是个小小的病痛来医院就医，却被人生生抽走生机而死亡，你会不痛恨吗？不怨恨吗？
　　无法对付下手做下这一切的人，难道还不能对付她这个最直接的受益者吗？这就是单意会痛苦的原因，不只身体上还有灵魂。”
　　整个室内只听得到零说话的声音，安静的有些诡异，可是没有人会介意了。
　　“单意身上有力量保护着，单单保护着却没办法阻挡她们心中怨念，无数个夜晚她们在夜色的加持下变得越发强大并冲击着单意的灵魂，单意能活到今天没有疯掉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
　　这就是她为什么能吸引从圣山飘来的游魂，夜晚会越加痛苦的原因。”
　　楼梯拐角处的女孩死死咬着牙，没敢发出一丝声音，明明她被零的话震惊到已经站不起来跌坐在台阶上，却自虐般的听着他说完每句话，泪水滑过脸颊，慢慢浸湿了她的衣裙，她却已然不知了。
　　冰伊雪脸色有些苍白的坐下，原本挺直的腰板此时好似没有力气支撑般弯了下来，回忆起之前每次单意住进医院，随后当天或是第二天总是会听到一些护士小姐说的那些话。
　　——听说昨晚楼上又有一个小女孩死了，哎呀呀，和之前几例一样的死法，张大了嘴伸手好像在抓着什么，狰狞的表情一脸痛苦的模样，哎呀，想想都感到一阵寒意啊！
　　——是的啊，我记得她们的病都不严重的，听说这个女孩是家里不放心她才让进来住一晚上的，没想到……竟然发生这种事情，你说，是不是这家医院招惹了什么不祥的东西了，所以才……
　　——听说又死了一个女孩，这都十好几个了吧，而且死的都是年轻的少女，你说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谁说不是呢，前天有个怀孕的女人，她几乎就差一口气就没了，可是硬是□□了这么久，也没像之前那些女孩们，哎，真吓人啊！
　　还有好些，她那时听了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如今想来，那些出事的女孩几乎都是在单意住院后才死的，后来好像是出现这个事情多了，那家医院被调查，在单意转了其他医院时，其他医院也出现了这种事情。
　　冰伊雪双手有些颤抖的捂着脸，她为什么当时没有注意到这种情况呢？！如果注意到了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惨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