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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乌鸦（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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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臣服于您
永不欺骗
永不背叛
即使尸骸遍地
我也是您最后的棋子
保护您的王座
这是
恶魔的誓言
————《乌鸦》
“少爷，该起床了。”
低沉温润的声音在房中响起，宽大丝绒被下熟睡的少年微微动了一下，靛色提花窗帘被挂起垂下圆润的弧度，晨曦透过窗框撒进室内。
床上的少年眉头动了动睁开眼，蓝宝石眼睛带着清晨特有的水润，白色睡衣罩在身上锁骨隐约可见。
“今天的早餐，为您准备了三文鱼薄荷沙拉。”
丝绸手套包裹着的修长手指提着雕粉色玫瑰的象牙茶壶，茶水顺着壶口倾入配套象牙茶杯，红茶浓郁的香味散开。
“还烤了土司，茶饼，法式乡村面包作为配菜。您要哪一种？”
悠扬如吟诗的语调，使乏味的对话成为一种享受，晨起的倦怠也散了几分。少年起身等对方服侍自己穿衣，声音携带些微的低沉:“茶饼。”
黑色燕尾服妥帖的包裹住修长的身躯，烫金衣扣严谨的扣合至最后一粒，漆黑如夜色的发丝扫过一双美酒般醉人的眼眸。是个漂亮的能用妖孽来形容的男人。
少年注视着半跪身前服侍自己穿衣的男人，耳边听着男人优雅的报出一天的日程，宝石蓝的眼眸中看不清情绪。
穿戴好衣物男人取过一旁的黑色眼罩，覆在少年右眼上，灵活的在脑后系好。少年伸手摸了摸右眼，那里藏着一个秘密，只有他和男人知道的秘密。
那时候，他最绝望最痛苦的时候，这个男人听到他的诅咒，将他从那肮脏的绝望里拯救到另一个黑暗的漩涡中。
【一旦拒绝了信仰，就无法通过神的大门了】
那个时候，男人也是悠闲带着淡漠的语气，似乎是劝慰。
【信仰神的人难道还会召唤你吗】
他这样回答，然后就听到了愉悦的笑声，以灵魂为筹码，博得了恶魔的服从。
“我在餐桌旁等您，先告辞了。”
男人优雅行礼转身，少年放下茶杯迅速取过一旁的飞镖扔向男人的后脑，不出意料的被对方接住。男人微微侧头，唇角的笑意未变:“您这是作什么呢？玩耍还是留到后面吧，少爷。”
少年盯着男人半晌，转过头无声的冷哼一下，冰冷的启唇:“啊，是啊，塞巴斯蒂安。”
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眼前这个男人、不，这个恶魔的名字，是他赋予的，一条狗的名字。
强大的恶魔又怎样，只要恶魔有欲望，就永远是他夏尔·凡多姆海威的执事和忠心的番犬。
润滑的墨水在素白的纸上划下最后一笔，金色的笔锋带出圆润的句号。眯起红眸，恶魔瞧着手中厚厚的账本挑眉，他还是不能适应人类执事的身份啊。
原本他离开魔界只为猎食饱腹，却意外瞧见了人类有趣的一面，人类的灵魂会因经历不同而更加美味。尝过精心烹饪的晚餐后，以前的灵魂变的难以下咽，他开始在人间流浪，找寻独特的灵魂加以烹制，食髓知味无法自拔。
能满足恶魔美学的灵魂寥寥无几，可恶魔最不缺的便是时间。终于他感受到了召唤，那个叫夏尔·凡多姆海威的人类，有着特别美味的灵魂。他应承召唤，成为少年的矛和盾，以灵魂为报酬饰演番犬的角色。
高傲的少年，夏尔·凡多姆海威。如同散着腥味的诱饵，引来的不止是贪心的猫，还有露出利齿的深海巨鲨。
乌鸦勾着唇角盯着手上透明的一段蛛丝，这是今天那只来挑衅凡多姆海威家族的老鼠身上携带的，弥漫着浓郁而恶心的同类气息。
随意的将蛛丝扔进壁炉，红眸闪过嗜血的光芒，敢对他猎物出手的同类，无论是谁，绝不退让。
果然，少爷身边会发生有趣的事呢。
恶魔眼中闪烁的是对血液的渴望，即使两处被死神电锯切开的伤口还未止血，轻松的提起死神电锯，温柔的说出残忍的问句。
“少爷，虽然他如此丑恶，但神终归是神，你有犯下弑神重罪的觉悟吗？”
“你想让我再重复一遍命令吗？”
从唤醒恶魔那刻，他就已然背叛神，弑神又如何，站在悬崖边缘博弈的人从来没有退路，也绝不犹豫。
血亲也能毫不犹豫抛弃的少爷，才是我最渴望的美味灵魂。恶魔嘴角弧度扩大，拉开死神电锯微微欠身。
“遵命。”
望着头顶闪着寒光嗡嗡作响的电锯，格雷尔第一次感受到恐惧，他知道眼前的恶魔不会应自己的求饶，慌忙中只能丢出最后的筹码。
“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杀了你父母吗？！”
夏尔惊诧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刻恶魔手中的电锯被突然出现的死神镰刀格挡，两把死神之镰相撞发出尖锐的声音火花四溅。
格雷尔抬头望去，对方挺拔的身影笼罩在月色下，黄绿色的眼眸遮掩在黑色镜框的眼镜下，隔绝一切的窥视。
“抱歉打断你们的谈话，我是死神派遣协会管理科的威廉·T·斯皮尔斯。是来把那边的死神带回去的。”
公式化的口吻不带半点情感，却让格雷尔喜出望外，眼含热泪:“威尔，威廉，你来救我了啊……”余下的话被一跃而下的威廉毫不留情的踩踏打断。
恶魔听着威廉冷静的报出格雷尔的违规，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新出场的死神。面貌有几分熟悉，但他却有些记不起像谁了。
“真是的，居然要向你这样的害兽道歉，真是给死神蒙羞啊。”
恶魔不置可否的笑笑，将威廉递来的名片随意的扔向身后:“那么，为了不给害兽添麻烦，请好好看着那家伙。人类很容易受到诱惑，当被迫身处如地狱般绝望的深渊时，眼前要是出现了逃生的蜘蛛丝，一定会紧紧抓住不放的，无论是怎样的人。”
“因此趁虚而入诱骗人类，并寄生于此的不正是你们恶魔吗。”
“我并不否认。”
黑发死神透过镜片盯着身前微笑的恶魔，扶了扶黑色眼眶，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他没兴趣了解恶魔和猎物之间的交易，扯着格雷尔长长的红发转身就走。
看着一边碎碎念不想加班的黑发死神，恶魔终于记起对方像谁了。那只琥珀色眸子的蜘蛛。扬手将死神电锯当飞镖扔向黑发死神的后脑，被对方轻松的接住。
“您忘记这个了。”
恶魔的微笑，无比纯良无害。威廉眼中闪过杀意复又消散，状似不经意的瞥了眼一旁的屋顶，松手任由死神电锯砸在格雷尔的身上:“谢谢。”随即拖着晕过去的红发死神离开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死神的离开让恶魔松了口气。此刻他没有把握能战胜两名精英死神，况且自己身上死神之镰造成的伤口血虽止住了，完全恢复还需要些时日。
恶魔抬眼望向一旁屋顶，眉间神色微妙。刚刚黑发死神杀意浮现时，从房顶传来的同类气味十分熟悉。暂时抛开这些念头，转身走向还蹲在红夫人身边的夏尔，道歉的话郑重却又没丝毫诚意:“很抱歉，让开膛手杰克的同伙逃走了。”
“算了，就这样吧。”
夏尔神色平静的看着红夫人尸体，平日高贵的身影显出几分怅惘，起身时因腿麻身形晃了晃，推开上前保护自己的恶魔，眼角染着一丝不甘。
“少爷？”被推开的恶魔眼里盛满疑惑。
“不必了……没关系，我能站稳。”
夏尔站直身细碎的黑发在夜风中颤抖，抬头看着天幕那轮圆月，声音带着年龄不符的疲惫。
“只是，稍微有点累了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