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对弈（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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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钢都能切断的托兰西家的蜘蛛丝。”
蜘蛛踩着蛛丝向前走了两步，似乎很满意乌鸦目前的状态，抬手在脖子边比划了一下。
“你动一下的话，头就会被切飞了。”
“真不愧是蜘蛛执事。”
乌鸦扯了扯唇角，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垂眸看着眼前锋利的蛛丝。要切断这张蛛网并不困难，只是有些麻烦。
“啊，真是美妙的爽快感。”
解决完一身清爽的子爵在庄园中闲逛，逛着逛着就不知道自身在何处了。
“说起来，这间宅邸的仆人也很少啊。”
忽然从一扇大门后传来谈话声，听声音似乎是两位伯爵？子爵脑海中闪过“美少年、私会”几个字，下意识凑过去轻轻推开半扇雕花大门，暗中窥视。
“啊嘞，决斗，还是第一次呢。”
亚洛伊斯掂量着手中的佩剑，有些期待的看着对面的夏尔：“规则就由夏尔来决定吧。”
“背靠着背，听到啊嘞开始走，到第十步回头，决斗开始。”
规则很简单，亚洛伊斯将佩剑从左手换到右手握紧，眉眼弯成月牙：“我明白了，好像很有趣呢。”
“竟然有决斗！”
躲在门后偷窥的子爵兴奋的往前凑了凑，好让自己看的更清楚点。两个美少年的决斗，多么难得一见的场面啊。
背靠着背夏尔看不见亚洛伊斯的神色，同样对方也看不见他的。冰冷的剑刃映着一双同样冰冷的眸子，眼底沉淀着少年不该有的冷静与坚定。
“啊嘞！”
两位少年伯爵背靠着背齐声开口，佩剑举在胸口处，大声数着步数向前迈步。
“1，2，3，4，5……”
夏尔举着佩剑猛然回头，本以为面对的会是毫无防备的亚洛伊斯，事实上接待他的则是闪着寒光的锋利剑尖。
“耍诈不可行。”
亚洛伊斯精致的面容一半隐藏在阴影中，暴露在夕阳温暖的色彩下的眼角流露丝丝不屑，唇角扬起冰冷的弧度，有瞬间像极了炼狱爬出的恶鬼。
“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
蜘蛛垂眼看着面无表情的乌鸦，金色的眸中没有一丝波澜，随意挥动着魔剑刺向对方，像逗弄闯进迷宫的老鼠一般。
剑锋每次都是蹭着乌鸦的肌肤堪堪划过，恰好能令行动受限的他避开，可同时却会被锋利的蛛丝划伤。不一会儿乌鸦身上已挂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精致的燕尾服也布满破口，右脸因为躲避而被蛛丝所伤，血珠滑落到下颚摇摇欲坠。
蜘蛛停手单膝蹲下，轻轻将那粒血珠接在指尖，圆润的血珠沐浴在夕阳中如红宝石般熠熠生辉，像极了那双红眸。
蜘蛛抬眼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红眸，清晰的倒映出他灿若星辰的金眸，不再是虚无的看着不知名的远方，专注而深邃。
白皙的手指攀爬上乌鸦的脸颊，食指在那道伤疤处轻轻摩挲，带着一□□惑的意味。蜘蛛凑过去，伸出舌头将溢出的血珠舔尽，温热的唇移到对方的耳畔，低声呢喃：“你想起了什么，乌鸦。”
乌鸦闻言一双红眸微不可查的闪了闪。是啊，他想起什么呢？启唇无声的吐出两个字：星空。
恶魔不会期盼光明和温暖，但是乌鸦却喜欢人界的星空。神秘而美丽，是魔界的天空永远不会有的色彩。
那只受伤的蜘蛛慌不择路闯进庄园时，乌鸦觉得很可笑，整个魔界都知道没有他的允许，所有接近庄园的生物，只有一个结局，死。
虽然同类的味道并不好，但送上门的食物也没道理不吃。乌鸦懒懒的走近躺在地上的蜘蛛，磨了磨尖利的爪子，酒色的双眸染上猩红的光芒。
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奄奄一息的蜘蛛微微动了动头，艰难的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接近的乌鸦。
乌鸦突然顿住了，从细碎的黑发下露出的那只金眸，干净而剔透，像极了缀满繁星的夜空，似乎破碎的星光都倾注在这只眼眸中了。
乌鸦愣怔只是一瞬间，蜘蛛也是一瞥便别开眼。乌鸦看的分明，那只金色眸子中瞬间闪过了一抹了然，而后就是自嘲，仿佛认定了自己会吞噬了他。
突然觉得这只蜘蛛很有趣。乌鸦捏了捏怀中黑猫的肉垫，对黑猫报复性的在他手上抓出的血槽也不在意。弯了弯眉眼，抱着黑猫绕过地上的蜘蛛走了。
黑猫很意外乌鸦的行为，尾巴拍打了他手臂几下，一双碧眼在他脸上来回审视。乌鸦抓了两把毛茸茸的猫尾，并不打算解释。
恶魔向来是随心所欲的生物，更何况乌鸦还是所谓的恶魔中的另类。黑猫想通这点也不再纠结，挣扎从乌鸦的魔爪中逃出，跳下地一溜烟跑远了。
蜘蛛没有打扰陷入沉思的乌鸦，霸占那双红眸的全部视线，令他感到愉悦。可惜这点愉悦很快就被打破了。
恶魔与自己的契约之主能相互感应，两位伯爵相斗的瞬间两只恶魔便感应到了，乌鸦也瞬间回神诧异的挑了挑眉。
“少爷。”
乌鸦看了一眼起身站直的蜘蛛，对方面无表情的挥剑斩断了蛛丝，他便立即朝着夏尔所在的方位跑去。蜘蛛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将魔剑扔给一旁的汉娜才迈步朝乌鸦的方向追过去。
“一二三，一二三。”
亚洛伊斯一边喊着口号一边攻击着夏尔，他比夏尔年长一岁，力气与体力都站优势。刚刚他还故意绕着大厅楼上楼下跑了一圈，消耗了夏尔大半的体力，现在游刃有余的对付着夏尔的攻击。
体力消耗很大让夏尔暂时由进攻改为防守，双手握住剑柄格挡，令亚洛伊斯趁机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抵在二楼的护栏上。
“看招。”
夏尔半个身子都悬空在护栏之外，亚洛伊斯就掐着脖子的姿势用力将他从二楼推下去。瘦弱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直直的从二楼坠落，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巨大的痛楚席卷四肢百骸，夏尔痛呼出声，连动一动手指也疼的扎心。亚洛伊斯眯眼笑着从二楼一跃而下，起身往前走了几步，俯视着地上痛苦的夏尔。
“终于得到你了，夏尔。”
锋利的剑刃指着自己的心脏，夏尔抬眼看着亚洛伊斯，面上闪过一抹愤恨。将他的神色看的分明，亚洛伊斯嗤笑一声，俯身压住夏尔的身体，用剑刃抵住他的脖子。
“塞巴斯蒂安好像想吃掉夏尔的灵魂呢，但是不行哦，我要把你的灵魂弄得四分五裂，做我家所有蜘蛛的饲料，想必塞巴斯蒂安会很不甘心，哈哈哈哈哈哈……”
“女王的看门狗还没有**到被你们这些蜘蛛吃掉，如果不怕脚被咬烂的话，你就试试看啊。”
夏尔冷笑出声，即使此刻他被压制，也一如往日般高傲。似乎眼前拿着剑威胁他性命的不过是跳梁小丑，令人发笑。
亚洛伊斯咬咬牙将愤怒压下去，这只不过是夏尔的垂死挣扎，自己不用理会。继而得意的看着身下落败的人，缓缓将佩剑对准心脏:“还有力气嘴硬啊，你就适可而止放弃吧，成为我的东西吧！”
高举着的佩剑使劲儿刺下去，亚洛伊斯激动的手有些发抖，他似乎已经看见塞巴斯蒂安痛苦绝望的表情了。
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鲜血顺着剑刃奔涌而下，亚洛伊斯有些怔愣，不敢置信的看着夏尔：“你……”
“终于抓到你了。”
一只手死死的握住剑刃，夏尔眼中近乎疯狂，似乎伤可见骨的不是自己的手。亚洛伊斯有些慌乱的想抽出佩剑，剑刃却纹丝不动。
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夏尔反手抓住跌落一旁的佩剑，狠狠的朝着亚洛伊斯刺过去。
“少爷！”
大门被赶来的乌鸦粗鲁的推开，蜘蛛跟在后面神色不明，待看清大厅内的情形，两只恶魔都有一瞬的惊讶。
昏沉的夕阳将大厅分割成两段，一半是血红的地狱，一半是漆黑的深渊。夏尔躺在两边交界处，手上流出的鲜血滴落在地面，与猩红的夕阳融为一体。
亚洛伊斯颤抖着松开手中的佩剑，恐惧的看着自己腹部涌出的鲜血，疼痛也随后席卷而来。他踉跄的从夏尔身上起开，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足无措的想捂住伤口，却又恐惧的不敢动弹。
大厅寂静的可怕，甚至连鲜血流动的声音都无比清晰。跟进来的子爵看到逐渐汇集的血泊，双眼一翻，哀嚎一声晕了过去。
“怎么会……血……”
“好痛！”
亚洛伊斯捂住伤口在地上翻滚，剧痛令他不由自主的流出眼泪，泪眼婆娑的看着门口的蜘蛛，颤抖的伸出手求救。
“救救我，救救我，克劳德。”
“YES YOUR HIGHNESS. ”
蜘蛛回应自己契约之主的呼唤，冷静的走向大厅内浴血的两人。乌鸦皱了皱眉，跟在后面走向夏尔。
“不许过来，塞巴斯蒂安，直到我杀掉这家伙！”
湖水一样幽静的眼中翻滚着决然，夏尔的命令一石激起千层浪，连蜘蛛都有一刹那的怔愣。
“我明白了。”
乌鸦微笑着颔首应下，上前两步挡在蜘蛛身前，得意又怜悯的看着对方。那就是他所追求执着的灵魂，踏着遍地尸骸也绝不认输放弃，孤独、坚韧、美味的灵魂。而且，是专属于他的，灵魂。
将那双红眸表达的意思看的分明，蜘蛛移开眼看着地上哭泣求救的契约之主，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以佩剑为杵，夏尔忍着浑身散架般的剧痛站起身，执剑对着地上的亚洛伊斯：“去死吧，亚洛伊斯·托兰西。”
“不要，我不想死，好痛，救救我，夏尔。”
亚洛伊斯哭泣着哀求，捂住腹部，单手支撑着爬向夏尔，蔚蓝的双眼被死亡带来的恐惧布满。即使他与恶魔签订了死亡的契约，可求生的本能支配着他向眼前的敌人求救。
“太难看了，亚洛伊斯！明明杀了我的父母！”
夏尔觉得眼前的少年伯爵很可笑，明明做了那么多丑恶的事，却还能用最天真无辜的面孔面对他。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被身边的恶魔欺骗了！”
亚洛伊斯用力抓着夏尔的脚踝，声嘶力竭的控诉着他的天真，他如此相信着那只乌鸦，却不知这一切都是那只乌鸦的鬼计，乌鸦从未想过要帮他复仇。
“恶魔？”
深蓝的双眸下意识看向两位恶魔执事，夏尔皱眉收回目光，垂眸审视着濒临崩溃的亚洛伊斯。
“我的父母也被杀了，重要的人以及整个村子都被烧掉了，最重要的东西都被人夺走了。”
攥着夏尔的衣角，亚洛伊斯直起上身紧紧贴着他的身躯，语气急切，渴望能打动他：“我和你是一样的，我再也不会纠缠你了，我全部都道歉，所以…所以…不要杀我！”
沉默的看了会惊慌的亚洛伊斯，夏尔冷笑了一下，眼中弥漫着深深的厌恶：“呵，玷污了我尊严的罪孽，就用你的命来偿还吧！”
佩剑高举过头顶复猛然刺下，亚洛伊斯睁大双眼看着逼近的利刃，无从躲开：“救救我，克劳德。”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对弈（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