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子墨番外之千鸢锁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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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梨为淡客。
暮色下，微风过处，幽幽淡淡的梨花香气，蓦地钻进衣襟，让人措手不及。
“师哥！”远远传来一阵甜腻的笑声，明媚又柔美。
“鸢儿？”子墨背过身偷咳了几声，又道：“你怎么跑来了？”
只见鸢儿欢快的飞奔过来，深深的投向子墨怀中，蹭在他胸前撒娇道：“鸢儿在山中好无聊！好想师哥！”
子墨轻轻抚了抚她的头，满目宠溺：“半年未见，鸢儿长高了不少。”
“鸢儿还重了呢！”边说边扯开子墨双臂圈住自己，蹦跳道：“师哥抱抱！”
子墨猛然眉头一紧，手臂上誓血为约留下的伤还未愈，此刻被她一拉一扯间伤口已然挣开。
“师哥？！”鸢儿瞧着自己手上的温热，竟然源于他手臂，眼睁睁的看着汩汩鲜血染红了素衣白裳。
“无碍。”子墨不以为然的背过手，转而询问她道：“你来墨堂得师傅应允了吗？”
“爹爹才不知道呢！”鸢儿得意的笑了笑，自己偷跑的功夫可不是一天两天练出来的！
“你又偷跑出来？”子墨瞬间神色凝重，严肃的看着她。
“师哥……”鸢儿怯怯的轻声道：“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子墨摇头不允：“师傅会担心，我一会儿就派人送你回去。”
“不要！”鸢儿急急向后撤开一步，撅嘴道：“师哥都忘了！明日是鸢儿的生辰！”
子墨叹息一声，无奈妥协：“我派人先给师傅送信说一声，你明日再回。”
“师哥……我想多呆几天！”鸢儿继续开始撒娇卖萌。
“不许！”子墨斩钉截铁的回道：“再这么任性，即刻就送你回去！”
鸢儿顿时就噤了声，她知道师哥是说一不二的性格，也不敢再得寸进尺，触他逆鳞。
待安顿好鸢儿歇下，子墨便回房连夜召来侍部管事，只见那人急急忙忙地赶过去：“参见少主，属下来迟。”
子墨面色严肃的吩咐道：“起吧，奉茶。”
“是。”说罢，斟茶至七分满，滴至手背试温，微烫，躬身垂目，双手略高于肩，单膝跪地，奉茶于上。
子墨目不转睛的细细观察，自己果然与之相差甚远，难怪她会这么不满。
子墨起身，照着刚刚的动作做了一遍，茶奉于侍部管事面前时，吓得他立刻跪地：“属下惶恐。”
子墨忽视自己属下的恐慌，问道：“刚刚我的奉茶与你相较，如何？”
侍部管事脑子一片空白，他哪里顾得上直视自家少主：“属下……未曾细看。”
子墨沉默，也难怪，谁让自己平时一副冷冰冰模样：“仔细看，指出不足。”
子墨起身，跪下，再起身……
这次倒是仔细的看了，只是……少主今夜怎么想专门练习奉茶？
“可有不妥之处？”子墨冷冷发问，见他一脸犹豫迷茫，又补上一句：“不得隐瞒！”
“属下不敢！”那人闻言连忙道：“少主茶沏的过满，七分便好，且双手比肩过高，为主奉茶，需是主子方便接过的高度。”
“还有吗？”子墨蹙了眉，没曾想奉茶也有如此多讲究。
“还有就是……”侍部管事斟酌了一下，“少主气势过强，无恭敬之心。”
子墨了然，是她认为自己不够恭顺才如此气愤吗？
“你坐那，直到合格为止。”子墨命令道。
“啊？！”那人闻言一怔，吓死他吧！让堂堂少主给自个儿奉茶？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墨堂堂主！
“本少主说话很难理解吗？”子墨冷眼瞧着他一副诚惶诚恐模样。
“属下……遵命。”侍部管事不禁叹谓惆怅，自己这是要找死吗！
起身，跪下，再起身，循环往复奉茶的动作。
请少主茶水斟少一点……
请少主茶水斟多一点……
请少主茶水斟少一点……
请少主胳膊举低一点……
请少主胳膊举低一点……
请少主胳膊举高一点……
请少主……
子墨除了顺从的听命行事，再无其他。
后背的鞭伤被这一跪一起扯的生疼，手臂上的剑伤也在霍霍跳跃，顺着鬓角留下的冷汗，一滴一滴砸向地面，出卖了这个脸色煞白，连气息都有些紊乱的人，身子不自主摇晃一下。
侍部管事一惊，连忙起上前扶住：“少主！您身子？“
“无妨。”子墨稳了又稳，缓了再缓：“继续！”
……
话说鸢儿回房沐浴一番，换上一袭淡粉衣衫，精致的剪裁以及细美的绣功，显得温婉雅致，腮边顺下的两缕发丝，又平添了几分纯情率真。
“咦？这位小姐姐是谁？”鸢儿闲来无事到处走走逛逛忽遇君韵，不禁好奇的上前热情招呼道：“我从未见过墨堂有女子，小姐姐是师哥朋友吗？”
“你难道不是女子啊？”君韵瞧她这副清新脱俗的气质，不由的心生好感。
“嘿嘿。”鸢儿俏皮的伸了伸舌头，“我当然是女子咯！明日我就十六岁生辰了呢！”
“哦？那还是个小丫头嘛！”君韵打趣道。
“小姐姐还没回答我问题呢！”鸢儿迫不及待的追问：“我师哥是墨堂堂主，你们是旧相识吗？”
君韵一听立马本了脸，冷冷道：“呵，堂主我可高攀不起！”
鸢儿莫名的看着她离去背影，准备去找师哥问个究竟，谁知还没进院子就被绍云拦住：“鸢儿小姐，少主召了侍部管事前来，这会儿恐怕不方便见您。”
“师哥夜里还要忙啊？”鸢儿不解。
“请鸢儿小姐止步。”绍云尽职尽责的劝说道。
“知道了，我不会进去的，你去给我弄点吃的过来，这会儿好饿！”鸢儿故意支开他。
“是。”绍云得令后立刻去办。
鸢儿悄悄靠近子墨房间，透过门隙看着屋内景象，顿感惊愕。
“谁在门外！”一声怒喝，吓得鸢儿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子墨眼见是她，语气低了低：“赶紧回屋休息去。”
鸢儿见他跪地给那人奉茶，几乎带着哭腔问道：“师哥，你这是在干嘛？”
“绍云！”子墨没搭理鸢儿，怒气冲着绍云发去，“你当的什么差事？！”
刚刚端来吃食的绍云一脸无辜，不敢辩解，急急跪地告罪：“属下知错！”
“送鸢儿回房！”子墨等她走远，立刻复而练习。
一夜难捱，注定无眠。
“绍云哥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鸢儿不明所以。
“还不是因为那个女人！”绍云忿忿然，与鸢儿细细述说着。
“她不满意，师哥就连夜练习奉茶百遍？！”鸢儿痛心的难以自抑，眼中噙泪呢喃道：“难道爱一个人就必须要承受这些吗？”
绍云默然不作答，少主遇上她本是一场劫难，或许唯有执念才可解。
得知缘由的鸢儿回到房间辗转反侧，久久难眠。她印象中的师哥永远都是最坚强刚毅的，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艰险，他永远都不会服输屈膝。可如今他为了她甘愿暴露软肋再重塑自己……
昨日的鸢儿还不知爱为何物，今日却能体会到师哥的情深似海，肝肠寸断。只愿，磨难过后深情不负，她会是他最好的归宿。
次日清晨。
“鸢儿，吃面了。”子墨端来热气腾腾的一碗长寿面，嘴角含笑看着她祝福道：“愿鸢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谢谢师哥！”鸢儿喜笑颜开的接过，挑起一根送入口中。
“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这副画是前阵子作的，赠予你吧。”
鸢儿惊喜的展开画轴，笔锋由浓转淡，表面看去飘逸洒脱，实则透着坚韧练达。
画上的题字率先映入眼帘：寂寂梨花，淡淡其华，天纵潇洒，千鸢锁画。
再往下看，画的是山中那一方梨花林，每年四五月是梨花盛开之时，鹰自由翱翔天际，她与师哥最喜欢在林中仰地而躺，深深地望着那片热烈却寂寥的天空，认真呼吸，畅想未来。可惜，宿命赋予了子墨太多的羁绊与责任，就此折了翅膀，化身为狼，独守一方，再也不能去追寻儿时恣意人生的江湖梦……
鸢儿回想起幼时种种，很是感慨思念：“师哥，你有时间回去看看爹爹吧，他身体越来越不如前了，最近总是丢三落四的，有时候一个人呆坐在你房间半天才出来……”
子墨蹙眉沉默，师傅对他而言就如同亲生父亲一般，抚养他长大成人，又将自己毕生武学传授于他，如今他忙着墨堂已经许久未回去看望老人家，真是不孝。
鸢儿说着不觉间泪目：“爹爹还经常酗酒，怎么劝也不听……我好怕……”
子墨心中一钝，轻轻拭去她眼角泪痕：“我一有时间就回去，鸢儿不要怕，天塌下来有师哥为你撑着！”
鸢儿扑进子墨怀中，深深将头埋在他胸前，尽情宣泄着自己情绪。
在自己惶恐不安时，总是这个坚毅凛凛的男人，用他宽厚的肩膀为自己遮起风挡住雨，瞬间就能获得勇气和力量，温暖而强大。这种感情永远沉淀在心底深处，不需朝暮相见，不需任何回报，每每想起时便如暖阳照身……所谓骨肉至亲，也不过如此吧。
远处，山间梨花林绚烂连成一片，仿佛成为了这个夜晚最温柔辉煌的景象。
鸢儿一人静静伫立着，抬手拂了拂戴在耳边的那朵梨花，忽想起子墨送别她时的句句话语：
鸢儿，任何一件事情只要心甘情愿，就会觉得甘之如饴，遇到她我从未后悔过。
鸢儿，你要努力去汲取幸福，倘若今后谁欺负了你，师哥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鸢儿，肆意潇洒的去过这一生吧，无忧无虑，随性随心，活成师哥想成为的模样……
鸢儿眸中渐渐雾起朦胧，默默呢喃道：“师哥，我答应你，努力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认真的过活这一生，替你活成你想成为的模样……”
天纵潇洒，千鸢锁画。
——赠予鸢儿，生辰快乐
<完>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子墨番外之千鸢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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