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0】空白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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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繁……
这是谁？
乌明维没有立即回复，他印象里没有这个名字，为求稳妥将这具身体留下那点记忆翻了又翻。
从呱呱落地睁开迷茫的双眼看世界到他接手以来，各种混沌凌乱、重复枯燥的记忆，翻遍犄角旮旯，将每一个老同学的名字过一遍，也没找出一个“巫”姓的人。
“巫”这样小众的姓氏，倘若有人是这个姓，即便没有深交，只是有过几面之缘，听过也会略微有点印象。
可是没有。
乌明维能够肯定，无论是祂还是他，都不认识这个巫繁。
倘若真曾经见过，那恐怕是对面不相识的错身而过。
谁会去记得路人的名字？
可唐临川不死心地用视线一遍又一遍描摹过这张脸，似乎在与记忆中的对比，有几分相似又有几分不同，看他眼神几番变换，最后归于笃定。
他在笃定什么？
乌明维与这个巫繁有关系吗？
乌明维先就想到了那对心怀仇怨和漠视的父母。
当初他就猜测过，或许乌家柱和吴玫这对父母只是养父母，亲生父母另有他人。而这个巫繁，或许就是这个身体的血缘亲人。
还是一个长相与乌明维很像的人。
同辈的兄弟？还是长辈？
乌明维没有将猜测说出，他不急着回答。
装出思索的模样，静静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电流音。
“滋啦滋啦……”
像是老旧电视机的雪花频道，带着信号不良的噪点与电磁音，活像是接入了未知的信号世界。
属于唐临川与系统的心声淹没在这片巨大的电子噪音中，听的乌明维耳朵疼。
乌明维揉了揉太阳穴，有好些年没有听到这样的噪音，独属于欧米特隆的烦人杂音。
欧米特隆不可能降临到这里，唐临川的心声却变成了这样……
哦，刚刚唐临川应该借用过欧米特隆的力量，大范围的、遍布全身……是将身体借给那些系统使用了么？
所以现在还属于神力残留期，心声被覆盖了啊。
有点碍事，但也不麻烦。
乌明维的沉思终于结束。
“不认识。”他说。
“或许你可以给我介绍一下，没准我会想起来也不一定。”毕竟，人类的记忆并不比也鱼好上多少，不是么？
即便翻阅过记忆，乌明维也不能保证这个叫巫繁的，是真的没有存在过，还是某个认识的人改名易姓。
毕竟，人类总是喜欢随着时间美化记忆，将过往本就不保真的真实装点成更喜欢的样子。
谁又能保证，巫繁不会是乌明维刻意想遗忘的那个人呢？
乌明维说着，慢慢走近。
随着他的靠近，这片黑沉枯寂的世界似乎被揭开幕布。有风吹过，阴云散薄了些，露出几颗遥远的星子和浅淡的半轮月。
唐临川感受到一点喜悦，不是出自自己，而是更为广阔的……就好像此时此刻，这个世界。
他的目光不自觉追随在乌明维身上，脑海里的系统此刻出奇的安静。
乌明维走到临近，向他伸出手，像是打算借力给他，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唐临川没到力竭的程度，自然不好意思让人拉自己。
对于自己经过任务后提升的力气，他心中还是有点数。怕别人好心，结果自己没起来，反把人给拽地上，那就尴尬了。
唐临川抬起的手连忙摆了摆，婉拒的话已经到嘴边。
抬高的视线里仓促捕捉到乌明维似乎笑了一下，又或者没有笑，只是眼睛露出了个笑模样。
打眼只是花了一下，他抬起的手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搭上乌明维伸出的手。
唐临川随即便听见乌明维的声音响起在耳畔。
“巫繁是个什么样的人？”
尾音带着好奇的上翘，唐临川抬头看见乌明维的脸，相似的脸庞牵动起回忆。
“他是……”
唐临川的唇瓣颤动了几下，抿紧又撕开。
他像是难以寻找出恰当的形容词，而这个人对于他意义非凡，于是不愿意将就略逊的那些。
乌明维本也没想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单看唐临川连第二天天亮都不愿意等，半夜三更找来，就知道这个巫繁，不管是个好人还是坏人，都是一个对唐临川而言，相对重要的人。
乌明维打量着他的欲言又止和苦恼发愁，或许还是一个交集不多、并不熟悉的人。
不熟却重要么？
那应该是一个相当有魅力的人。
先前猜测的血脉亲人应当是长辈更为合适一些。
窥见的回忆却全然出乎乌明维的意料。
栖身在唐临川记忆里的那个巫繁，不是成熟的中年人，不是他所猜测的血缘亲长，没有与这张脸相似的硬挺轮廓。
恰恰相反，唐临川的视野总是俯视在他的头顶，看到的也总是昂起脑袋看来的他。
那是一张活泼灵动、带着独属于少年青春气的脸。
乌明维再回忆起先前唐临川描摹这张脸，突然有几分明悟。
巫繁的脸……
与其说是与乌明维长得相似，不如说——是乌明维这张脸还没有长开时候的模样。
是同辈的的兄弟。
回忆的画面在乌明维的凝思中停滞，时间的流逝被从这片世界短暂剥离，只剩下思索的乌明维。
这是唐临川将近五年前的记忆。
倒推一下时间线，那会儿乌明维应当也正是与巫繁差不多年纪，十五六岁，正是半大不小的时候。
但那时候的乌明维，比起满身都是阳光的巫繁，要沉默许多。脸上没有多少笑容，记忆里大多数时间都是重复着枯燥的学习，作为住宿生一个多月见家长一次。
除了作业与试卷，留在记忆里的东西少到可怜。
好像是为了一场名为“中考”的重要考试。
乌明维不耐烦这样干巴巴的记忆，不过也有一点好处。
因为日复一日，着实贫瘠无趣，但凡出现一丁点不同于平常的事都显眼异常。
将这些“异常”重新回味，乌明维确定了一件事记忆里没有过唐临川的出现。
不过……
乌明维拉着唐临川的手腕，却并没有用力将人拉起。
面对唐临川的尴尬和不解，乌明维置若罔闻。
他主动打断唐临川继续纠结，体谅地转开话题：“不好说？那你遇到那个巫繁是在什么时候？”
对于还没有毕业的学生和有学生的家庭而言，有些月份特殊到能够脱口而出。
唐临川几乎没犹豫就回答：“暑假里。”
也就是七月初到八月底。
乌明维应了一声，对于这个时间段的态度忽然暧昧起来。
这自然是因为……乌明维没有他十五岁时候七月到九月这个时间段的任何记忆。
中考结束，初中升高中的那个暑假，在其他同级学生或是激动或是为未来辛苦的时候，乌明维的记忆暂停在考试结束彻底告别初中的时候。
之后的记忆，就像是一段被剪去的片段，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
奇怪的是大脑没有自行填补这段时间的空白，就像是它其实还存在，只是被深深深埋遗忘了个干净。
这可是不短的一段时间，两个月，将近六十天，一千四百多个小时。即便是对于一个尚且年轻的十五岁生命体而言，那也占到过往人生的1％。
在祂降临之前，乌明维就像是刻意忽略了过去，只以为是休息了一个暑假，一些比较无趣又重复的日常，所以大脑皮层也懒得浪费空间去储存。
可现在，乌明维知道了。
这段记忆的空白，源自于缺失。
乌明维能够做到无中生有，抓取新的记忆将这段时间的记忆覆写，但即便是他也无法将本该存在的记忆恢复。
记忆是意识的一部分。
物理损伤祂还能弥补，但要将空白弥补，将时间倒转回五年前吗？
祂不是主神世界，权柄不匹配且不被允许这么做。
又或者，与这段缺失的记忆压根没有关系。
没准是乌明维还有一个同胞双生的兄弟。
想要确认也很简单。
乌明维用了点力气，轻松就把唐临川拉了起来。
“是跟我长得很像吗？”
乌明维抓着唐临川手腕的手指松开的一根，离开搭着的脉门。
顿时，耳朵里就传来系统独有的电子音。
他脸上声色不动，正大光明打量唐临川的神色变化。
“我是说，会不会是我的兄弟？”
唐临川脑袋里顿时砸入了一个词“双胞胎”。
他微微皱眉，这倒是也有可能。
【系统，存在这种可能性吗？是不是我认错了人？】
论对数据的扫描分析和对比判断，唐临川自然是对系统一百个相信。
乌明维也是。
只不过他更多相信的是欧米特隆。
系统远不及欧米特隆，也不应当出岔子。
【不会。】
系统用数据讲话，在唐临川大脑里弹跳闪过一串又一串数据，将最后宛如亲子报告结论的一行放大加粗到唐临川眼前。
对于双胞胎的猜测，系统嗤之以鼻。
摆出专业数据证明双胞胎之间的细微差异，即便人眼无法区分，对于它们系统而言，完全是数据不同的两个个体。
唐临川在系统的一堆科普中也彻底打消了“双胞胎”“认错人”的可能性。
毕竟，就算是双胞胎，十五年这个对于人类而言绝对不能算短暂的时光，在每个个体上留下痕迹各不相同且足够多。
你能强迫双胞胎吃喝住行完全是一样的规格，还能强迫睡觉不翻身，吃饭咀嚼次数一样么？
睡姿造成的脸部差异和牙齿的磨损程度，非常细微，但并不是不存在。
所以，系统将分析结果推到唐临川跟前。
【系同一人概率高达99.95%。】
至于差的那0.05%，毕竟差了五年，谁也无法保证期间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导致五官有细微改变。
乌明维暗自将这个概率提升到了100%。
差的那0.05%，他知道在哪里。
乌明维原本习惯左侧入睡，高中的时候学习压力大有一阵隔三差五会心悸，他担心左侧睡会对心脏有所压迫，便开始主动改变睡姿。
还有也是高中，他右牙槽后顶出一颗智齿。起初不疼，他忍不住去舔。后来疼起来却因为学业一直拖着没去拔，只吃着止痛药拖延。再后来又不疼了，便一缓再缓，拖到现在也没去处理。
而智齿对于现在的乌明维么……
笑话，敢疼起来，乌明维直接无麻醉亲自上手拔。
得到自己要的答案，乌明维松开手。
若无其事将手背到身后，影子立即就蜂拥而上，将手上沾染到别的大人的味道一扫而空。
“应该是你。”
唐临川被他松开手才从系统刷在眼前的数据海里爬上岸，再看乌明维全然不认识的模样，他有些纳闷。
“你、忘记了？”
那个时候，他分明与巫繁互报过名姓。
对方没有记住吗？
乌明维摆摆手。
“你应该认错人了，我不叫巫繁，我叫乌明维，没有改过名字。”
他看过唐临川与巫繁的那些记忆，不过是一个当时失意的年轻人与一个小太阳的偶遇。
在唐临川的视角看来，似乎充满了阳光与救赎，那一天应该风里都带着花香，但旁观来看，不过就是一个半大少年的一时好心和几次相遇。
“你是大明星，我要是认识你没道理的说不认识，对不对？”
当然，乌明维不是普通人，自然不包含在内。
况且，当时的一时好意，五年后的今天不是已经还来了意外之喜么？
巫繁……
乌明维在舌尖碾磨着这个依旧没有印象的名字。
如果乌明维十五岁时那个暑假，其实是他忘记了作为乌明维的一切，作为巫繁那个小太阳，有了另一种生活……换回来时，乌明维没有了作为巫繁的记忆，自然便是一片空白。
可，造成这种情况发生的会是什么？
用排除法几乎立马就得到了答案。
十五岁的乌明维几乎是困|囚于学校与家两处，他接触不到夜街，也就没有与那些乌七八糟的邪|教产生交集。
就只剩下那个盯着他一举一动的组织。
或许组织的实验，早就已经开始，就在那三段空白缺失的记忆里。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40】空白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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