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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赴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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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几日,赵之远一纸请帖过来,说是请裴谦到府上一叙。赵之远本是自小地方考上来的,来到京城之后便一直借住在友人家里。中了状元之后皇恩浩荡,赏了宅邸一座,离裴谦家倒也不远。
请柬送到裴谦手上,裴少爷颇费了一番思量。
他从小到大炮灰无数次,早被磨炼得百毒不侵。清衣的事过了也就过了,红颜知己能寻得好归宿也是喜事一件。古怪的只是赵之远的态度,把个昔日情敌请到家中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裴谦在心里把小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到底没寻思出个道理。后来索性懒得再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三天后裴谦到赵府递了拜帖,被下人引进客厅,才发现除了赵之远还有一人,青色衫子,一脸悠闲,摇着扇子在赏墙上挂的书画。长得倒是极好,只那眉目间藏的三分风流怎么看怎么像秦取陌,裴谦先就在心里唾弃了一番。面上倒是忍住了不露颜色,笑吟吟的跟主人揖礼寒暄。
赵之远引了裴谦跟青衫公子见面,说:“裴兄,这是我的好友,谢文瑞谢公子,”又跟谢文瑞道:“裴谦裴公子,往日亏得他多方拂照清衣,是我二人的大恩人。”
谢文瑞为人极是热络,刷的收了扇子,笑道:“原来是裴公子,我在京中这些许时日,也听说过不少关于裴公子的传闻,裴公子真真是个妙人。”一句话说得裴谦脸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黑,只一口气郁在喉咙口发作不出。
要晓得裴少爷小时候是以才华出众闻名,人皆赞之神童;到得十几岁上头,他那屡恋屡伤,愈伤愈恋的事迹就以比长了翅膀还快的速度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人在背后都叫他做“裴炮灰”,这诨号倒比他的文采还出名几分。就算借裴谦一张比秦取陌还厚的脸皮,也知道谢文瑞这绝不是在夸他。他又是个要面子的人,碍着主人在场,敷衍着哼哼了两句:“抬爱,抬爱。”语气僵硬得很。
赵之远是个一心扑入圣贤书、不会看人脸色的老实人,生来不知八卦为何物,也觉察不出裴谢两人之间的明枪暗箭。看着两人谈笑生风,一派喜乐,甚是高兴,便叫了清衣出来敬茶道谢,又极力挽留裴谢两人吃午饭。裴谦抵不过主人一番盛情,只得答应下来。
席间三人谈天说地,谢文瑞晓得的东西倒确是天南地北,无论掂上何事何物都能侃侃而谈,颇有一番见地。裴谦是个爱才的人,先前的不快就去了大半,脸色也缓了下来,时不时笑眯眯搭上两句话。谢公子听说裴谦有个至交好友,一定要见一见,说:“裴公子的朋友,想必也有意思得很罢。”裴谦随口应承下来,没往心里去。
一场饭吃下来,宾客尽欢,裴谦告辞回家,赵之远依依不舍请他日后常来走动,谢文瑞说日后有空也去裴府拜访,裴谦一一答应,打道回府。
次日裴谦到了翰林院,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被同僚拉到一边。原来上个月翰林院王侍读的亲娘去世,圣上准了他回乡守孝三年,这侍读的位置便空了一个出来。皇帝有心从下面提拔,着令吏部选派人选。主事的官员翻查记录,一眼便瞄到裴谦,觉得他老实本分,勤勤恳恳,又聪敏机灵,人缘也好,就准备把他报上去填侍读的缺,只是还要考核几日。
这真是一个肉包子从天上掉下来,直把个裴谦砸得晕头转向。裴谦平日里不骄不躁,也不贪功,有好事处处让着别人,如今见他得了好处,同僚都为他高兴,起哄要他请客。裴谦说:“这事如今还只是个虚的,也不晓得我考核合不合格,若是最后能成,再请各位同僚吃饭也不迟。”
待裴谦回了自己座位,先就倒吸一口凉气,案头上密密麻麻堆满了各类卷宗,地上还放了几摞。裴谦把书童叫来问是怎么回事,书童说:“这都是翰林院里往年积累下来要分类要批阅的文件,如今交给裴编修,也算做是考核的内容。”裴谦眼角跳了几下,叹了一口气,晓得这个差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接下来几日,裴谦几乎是不眠不休在处理这些公文。三天后卷宗分类批阅完毕,裴谦整个人瘦下去一大圈,走路都是浮的。回家去闷头睡了一大觉,醒来后下人来报,说是秦取陌秦少爷来了,又递了一张拜帖,原来是谢文瑞的。
裴少爷整理下仪容,出房接客。秦取陌是个消息灵通的人,知道裴谦升职有望,特地跑来道贺,又正好谢文瑞也到裴府来找裴谦,两个人便先聊了起来。
秦取陌跟谢文瑞凑到一起,那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等裴谦洗漱完毕走到客厅,两个人已经从城西引凤楼头牌姑娘瑟浓养了只叫翠花的八哥聊到了城东思缘轩当家花旦纤纤前天把李尚书家的公子赶出了房。裴谦看着相逢恨晚的秦谢两人,只能撑着额头叫小厮赶紧拿镇痛丸来。
裴小少爷本来以为他们两个聊聊也就罢了,哪里想到秦取陌看他来了,不由分说扯了他要去见识见识敢把尚书公子赶出房的纤纤姑娘,谢文瑞一改在赵家的端庄风度,也在旁撺掇,裴谦拗他们不过,只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