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芙冰心》台城柳

4、第三章

　　嫁进陆府已经有5天了，日子过的飞快。白天4位少奶奶因为初来乍道，在请示了老爷后让管家备车在东京逛了好几天，将那些名胜古迹，繁华集市都看了个够。陆府是什么样的人家，所到之处无不是前呼后拥，尊贵之极。穿的是锦衣华服，吃的是山珍美味，喝的是琼浆玉液，乘的是宝马香驹，颇有点乐不思蜀的味道。

　　晚上4位少爷都不回来，4位少奶奶也不闻不问。几个人拥在一起，饭后看看电视碟片，或是聊聊天。他们住的地方是宅院里的内厢，只有少数奴婢有资格踏足伺候。4位少奶奶又下了死命令，晚饭过后，除了4位少爷，其他人一律不得进来。需要伺候的话，4位少奶奶自会喊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之所以自己的计谋可以得逞，是因为府里正秘密地进行着另2桩喜事的筹备。大少爷楚风和三少爷翼州将同时迎娶两位美娇娘作偏房，时间便是今晚。

　　其实短短一个星期里娶亲两次，确实有违常理。但是2位少爷和这两位姑娘的事，几乎已是满城风雨，人人皆知。因为江南慕容家也是名门望族，听说陆老爷为此还特别奏请当今圣上，所以才得以在短短时日内又可以名正言顺地娶入两位如夫人。人人在羡慕陆家少爷好福气的同时，也暗暗替慕容家的姑娘惋惜。看这个光景，几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怕是从此要独守空闺了。

　　“走了啦，不要看了，我肚子好饿呀，我们去花厅吃饭去吧” 若男一脸愁苦模样。

　　4人刚要走出花园，就看见侍女小蝶神色尴尬地杵在那里，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见4位少奶奶，慌忙迎了上来”嗯，少奶奶，请留步，老爷交待了，今晚上的晚膳请4位少奶奶就在自己屋里用吧”。

　　“为什么，平时不都是去花厅的吗？”

　　“嗯，今天。。。今天花厅在招待客人”小蝶一幅扭捏的样子，让人不禁心生疑窦。

　　“招待什么客人？谁在招待”念绮咄咄逼人。

　　“我不好说啊，请少奶奶别问了”

　　“你不说，我们只好自己去看了”孝君威胁道。

　　小蝶刷的一下跪了下来”少奶奶，可千万别去啊，大少爷和三少爷在办喜事呢”眼泪都下来了。

　　“什么？”“贱人！”“反了”“不要”。四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孝君先反应过来”欺人太甚！当我们不发声，就是好欺负吗？”初晴的脸很苍白，这几日听了翼州的好多事迹，诸如3岁习武，8岁生擒猛虎，14岁单挑东北双煞，20岁已是在江湖上响当当的名号，管着陆家名下的武馆镖局，谁看见他不尊一声三少。又是如此的仪表不凡，觉得他真是英雄盖世，完全是自己心中白马王子的翻版，心中早就生了爱慕之心。现乍听他又要娶妾，不仅伤心起来。而其他人虽没了这层情节，倒完全就是被人轻视后的恼怒。

　　“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孝君忿忿道”就算我们不是他们中意的人，既然娶了进门，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薄幸如此，还对他们客气什么？”

　　初尝了那一晚的缠绵，念绮对靖平也是渐生情愫的，所以不免兔死狐悲。再瞅到初晴的不悦，更是怒火攻心”娶妾还要问问我们4位正房夫人同意不同意呢？”

　　“那我们还等什么？” 若男一向最讨厌花心男人，这次又给自己碰上，恨不得立刻大打出手一番。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不反击说不过去。心中暗想：还好是我们代嫁过来，要是真的碰到慕容家的4位纤弱女子，还不是从此要以泪洗面？

　　“那我们要怎么做？”初晴还是有点不确定。

　　四人凑在一起耳语了一番，看那皓月当空，明朗夜色，不知确是风雨欲来前的安静。

　　“德馨花厅”里正是面红酒酣之时。老爷子虽是同意了这门婚事，但毕竟是不喜欢地紧，不但没有大肆铺张宴请嘉宾，连本人都在拜堂后离去了。所以现在在座的都是4位少爷的知己好友，人数不多才20来人，气氛倒热闹地很。两位新过门的如夫人与在座各位都很相熟，所以也不像一般新娘子般，羞答答地盖着帕巾等在新房里，反而很有女主人的风范，在花厅里招呼客人。

　　忽然曼妙歌声响起，清透的女声配着很奇怪的音乐，虽然古怪倒也别致，众人纷纷安静下来，仔细聆听渐渐传近的歌声。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楚风兄，到哪里请来的歌舞班，虽异于大同，倒也清新雅致，歌词更是妙啊，配着婉约的女声，很是动听。”左席的一位紫衣华服公子边击掌和曲，边款款说道。

　　陆府的四位少爷脸色微变，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请歌舞班来助兴。靖平起身，高声说道”何方来客，何不爽快现身？”

　　黑暗中走出４个女子，使得４位少爷不禁一怔。两位新娘则怔怔地望着来人，不知何故自己的丈夫会一时不知所措。跟自己的纤小羸弱相比，这4位女子都属于或高挑或健美，全部一身黑色长裙打扮，略施粉脂，头发都是简单地束起，也没有带任何首饰，却别有英气逼人的风情。

　　“你们来做什么？”楚风问得很谨慎。

　　“我们来不得吗？” 若男毫不示弱。

　　“两位姐夫新婚大喜5日内又纳偏房，无论是作为弟媳还是小姨，都应该过来道贺的，想我们慕容家好歹也是知书达理的人家，这点礼数我们姐妹还是有的”孝君不温不火。可是话锋犀利，已是不留面子。

　　只听周围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敢情这4位佳人踏歌而来不是来祝喜的歌女，却是来兴师问罪的慕容千金。想陆府是什么样的地位，又奏请过了当今圣上，本以为这事早已被搞定，谁知道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是一来来4个。不过这几位少夫人到底是名门之女，胆子倒不小，丈夫纳妾也有他们说话的分吗？不禁个个都好奇万分，想要看看上演的是一出河东狮吼，还是醉打金枝呢。

　　孝君说完转而寻找自己的夫君，只见他一袭白衣，儒雅俊秀，心中正要暗暗赞他翩翩风姿，却看见他正拥着一个妖艳的女子，看见那女子一团肉贴着他贴得紧，孝君火气就上来了。佑安看见孝君盯着自己，下意识地将那女子推开了，坐正了身子。

　　“我们一身布衣荆钗打扮，就是来请罪的。丈夫新婚之际就纳妾，想必我们是做了什么失了妇德的事了，才会被如此羞辱。”初晴的眼里已泛出泪光。

　　翼州看见女人的眼泪，顿时没了主意，确实慕容家的姑娘什么错也没有，忙好声安慰道”心荷姑娘。。。”话还未说完，就被念绮厉声打断”怎么，准备休了心荷了吗？要不然有谁叫自己的妻子姑娘的？”

　　翼州被驳得哑口无言，不得以只能改口到”夫人，这其中有很多渊源和隐情，因为事情紧急，来不及与你们一一道来，所以只能先斩后奏了”语气满怀歉疚。

　　初晴是个经不住哄的人，听到”夫人”二字，心情已好了大半，再看看翼州英武的脸因为窘迫而泛红，反而不舍起来，怯生生地一声不响站在那里。却没有注意到席间一个锦衣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个儿瞧。

　　“什么渊源和隐情？除了托词还是托词。我们过门5天了，什么样的故事5天都说不完？瞒得那么好，分明是存心的！” 若男才不吃这一套，”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狐媚女子让你们魂不守舍”她早就听慕容家说，这位如夫人是个烟花女子，所以是一点口德都不准备留的。

　　“住口！不许你这么说琼玉，她是个清白的好姑娘”楚风震怒。

　　“琼玉？连名字都那么温香暖玉，果然有作狐狸精的资本”念绮步步进逼。

　　“楚风”一女子低唤一声扑入陆楚风怀中，开始抽泣起来。

　　“你们闹够了没有？说什么知书达理，笑话！丈夫为天，这个道理难道不懂？那里轮得到你们到这里来大放厥词？”靖平霍得一声站起，英俊的脸黑了下来，不怒自威。看见欢欢喜喜的喜筵被搅了局，自己兄弟愿意用性命保护的女子被逼哭了，心中甚是恼怒。更重要的是，刚才看念绮一进门，眼光就离不开地定在她身上，心中有点恐惧这种不知名的感觉。只能借着生气来排解一下。

　　“要是我们不准备买这个帐呢？”念绮挑衅。

　　孝君这时饶有兴趣地绕到另一个新娘身旁，一脸坏笑”看来这位所谓的新娘马上就要做娘了”众姐妹转身注视，果然其腹部已微微隆起，看来少说也有4-5个月的身孕。

　　“不是清白的好姑娘吗？”孝君讥讽道”作为偏房，不向正室夫人下跪敬茶是为不懂礼仪，未婚有喜，奉子成婚是为不知廉耻，这种不顾礼仪廉耻的女子，你还敢口口声声说她是清白的好姑娘吗？”说得字字掷地有声，容不得他人有半点反驳的余地，说罢，一脸得意地望着那个新娘，心想：你以为我法律系高材生是白当的吗？

　　“你不说话还是被我说中没话说了吧。”孝君继续不依不饶，欣赏着那个女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翻腾，眼神复杂起来直到最后然后凌厉神色慢慢浮起。

　　说时迟，那时快，有着身孕的新娘伸手便向孝君一掌击出，掌风凌厉，速度奇快，看来是恼羞成怒了愤然一击。

　　”韩雪，不要”“孝君，小心” 叫声四起时，为时已晚。孝君左肩被击中，人顿时弹出几丈远，像一片秋后的落叶轻飘飘地倒在门旁。孝君脸色苍白得难看，嘴角渗出血丝来，扶着门框挣扎着要起身，却力不从心，又倒了下去。

　　“孝君！”其余三人一脸惊恐，冲上前去。却见眼前一个白色人影风般刮过，抢先冲到孝君身旁。定睛一看，却是佑安。他脸色惨白的吓人，幽幽的眸子飘出蓝色的寒星，狠狠瞪了韩雪一眼，转而将孝君抱起。

　　”芙蕾，你还好吧。”他抱她入怀，指节发白紧紧地搂着她，像要嵌进自己的身体般的，生怕她会从自己身边消失一样。刚才看她被韩雪一掌击飞，心里没来由地好似被刀子硬生生地捅了一刀，一阵抽痛。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是与自己的一生命运相连，自己有这个使命让她一辈子不被人伤害的。虽尚未圆房，但自己已生出那么真切的归属感和照顾她的冲动了。

　　”叫御医啊”佑安慌乱地叫出声，手还是一点不肯放松怀里的妻子。

　　刚才盯着初晴看的贵公子扬声叫道：”张公公，传本王的令，宣白太医来陆府救人，快！”

　　“是，王爷”张公公匆匆跑了出去。

　　孝君抽搐了一阵，”噗”一大口血不偏不倚喷在佑安雪白的衣襟上，人便昏了过去。

　　“孝君！”“芙蕾！”“御医呢？”花厅内慌作一团，可是孝君却什么都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