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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   华灯初上,月上柳梢,京都的大街上人流如织,一派繁华气象,正是活色生香的一幅美图尽现着“赤阑桥尽香街直。笼街细柳娇无力。金碧上青空。花晴帘影红。”

      街边的小摊上各种小吃点心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配着摊主嘹亮的吆喝声,引得饥肠辘辘的行人纷纷驻足。杂耍卖艺的江湖艺人都秀出自己的看家本事,耍猴的耍猴,练把式的练把式,眼花缭乱博得看客一片叫好喝彩,听得铜板落入收钱的铁盘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京都最热闹的乌衣巷坐落在城西,这里的豪宅原来据说多是前朝的达官贵人在外金屋藏娇之所在。后来太祖黄袍加身取天下而代之,这里的豪门大户便慢慢没落下去,而飞梁雕刻的朱门大院还是侥幸逃过了战火的蹂躏,几十年巍然依旧。渐渐地给地方富商巨贾盘了去,绸缎庄,古董店,珠宝行,胭脂铺像雨后春笋般出现,酒肆客栈,温柔之乡也应运而生,前后不过短短300多米的乌衣巷便在不到10年的时间里成了“汴梁第一街”。

      名动天下的“醉不归”就坐落在乌衣巷西街的正中间,四层高的楼,在高楼林立的乌衣巷上还是很抢眼。整幢楼派头十足,到处都是描龙画凤,贴金挂银,看得出当年的主人必定富贵逼人,位至极品。现在成了“醉不归”的所在,堂皇气派里又加上了红纱薄幔,莺歌燕语,实实足足是个让人乐不思蜀的温柔牡丹乡。

      “袁公子,就是这里了”说话的是一个高挑清瘦的俊朗年轻人,碧色长衫,玉色腰带,头发束起被一个浅绿色的发冠拢住,手摇一柄玉骨白宣扇,好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

      被他称为袁公子的也是一个青年书生,虽不高大,却很斯文,唇红齿白,配着一袭白衣,更显得风流倜傥,仙骨飘飘,惟有腰间系着一条黑底赤金镶边的腰带,才隐约透露出他的富贵身份,活脱脱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另解。

      两人身边还有两位公子,一个一身墨蓝,一个一身鹅黄。虽不及前两位公子风度翩翩,也算是一表人才。

      四人站在醉不归楼下说笑着,话声不大,却已经引得楼上的姑娘纷纷探出头来一看究竟。胆子大点的姑娘甚至看似无意丢下了手帕,想要引起楼下四人抬头一望。

      说了一会儿话,为首的那位袁公子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深深地吸了吸气,提起衣摆迈步跨进了大门。其他几个公子相视一笑,也跟着他跨了进门。

      “哎哟,四位公子,里边请” 迎客的小厮看见四位穿戴不凡,马上就殷勤有加。“以前小的没有见过各位爷,初来东京的吧。”急忙打探未来金主的底细。

      “给我们最好的雅座,今个晚上的招亲盛世,我们要好好瞧一瞧呢” 邓公子并不理睬他的搭讪,只是轻摇着扇子吩咐着。

      “哟,我的爷哎。你们怕是不知道吧。今天晚上我们娉婷姑娘招亲,这城里凡是有头有脸的爷都要来看个热闹,所有的好位子早都被那些大爷们包下了”他在那还是曲躬卑膝,但脚却不动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邓公子手里这把价格不菲的扇子,明显是要先看看真金白银才办事的主儿。

      蓝衣的许若男许公子从袖筒里掏出一锭十两银子递到那人面前:“再想想,还有没有雅座啊?”

      “有,有,瞧我这记性是真的不行了,四位爷,这儿请,好酒好菜我帮你去张罗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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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绮四人坐在两楼的雅座里,一面正好对着台下为了这次招亲而特意搭建的一个高台,另外三面被几层烟纱笼着,从外瞧进来一片朦胧。

      “你确定他会来?”念绮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他们已经来了有半个多小时了,还是没有见到要见的人。

      “恩,恩”咕哝声音从左侧传来,念绮转头看向若男,顿时希望自己此时不认识她。醉不归的东西也没有好吃到如此夸张的地步吧。

      “念绮? 门口”孝君轻呼出口,收起了扇子指向楼下大门口。

      顺着孝君所指的方向,念绮的眼光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此时的醉不归已是宾客如云,熙熙攘攘。但是靖平站在那儿,还是鹤立鸡群。他也是一身的白,除了腰间配着的玉佩,全身上下不含一丝杂色的白,更显得他长身玉立,风度优雅。

      他显然是这里的熟客,无需吩咐就忙被引入正厅,坐在高台前正中的一张桌子上。那小厮显然是得了厚赏,满脸的笑堆在本来就长满肥肉的脸上,让人忍不住拿熨斗去熨平那些褶子。

      自从那天的冲突以后,这是念绮第一次见他,她的手不自知地紧紧握着身边的栏杆,指节发白的攥在那里,仿佛身体气力的唯一来源就是这根细栏。

      孝君用肘碰了碰念绮,朝旁边努了努嘴。念绮才注意到他们旁边那个桌子坐着两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也在对陆家二少评头论足。

      “想不到他也来了,那我们不是白来了?咦?不是听说他刚娶了媳妇吗?”一个满脸青春痘的问另一个脂粉气十足的。

      “江南慕容家看来是真正败落了”另一个转动着一双鼠眼看似答非所问。

      “要是他不来,我们哥俩儿说不定还,嘿嘿。。。现在就只有看着他抱得美人归了,这人什么都要插一腿”一幅心有不甘的模样。

      另一个没有回话,眼睛却突发精光地盯着楼下的高台,像是所有的灵魂都被吸去一般失了神地呆在那儿。

      念绮顺着他的目光望下,只见一个十八九岁的窈窕少女身着绛红霏色裙,款款地走上了台。她身形娇小,捧着琵琶,眼睛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的阶梯,她的脸隐在琵琶后看不真切。

      她的头发只是从两边挑起夹在脑后,其余的披在身后直至腰际,乌油油地闪着光泽。头上并没有任何的装饰,只除了一朵红色的牡丹插在耳际。念绮脑子里突然就飘进了这一句词,“玉钩栏下牡丹香艳,花开如锦,绿妒轻裙。记取当年酣歌醉舞,玲珑美人。”

      一个念头还未转完,那个少女已经在台上站稳,缓缓地抬起了头,念绮只觉眼前一晃,莫名刺眼。果然是个美人!好一个“芙蓉如脸月如眉,柳丝袅娜春无力”,耳边花儿红丽,叠皱处恰似美人微蹙的愁眉。台上人儿芳洁,顾盼中却如夏日榴花般幽独。

      念绮突然眼皮一阵乱跳,心里似有小鼓猛击,一下子明白了与这样的美女竞争,结果只有两个字—惨败!

      恍惚中,就听到旁桌那两位轻浮公子又开始了评论。一个道:“嫣红是越发出挑了”另一个却颇不以为然:“不错是不错,只是比起娉婷姑娘来,还是差开一大截呢”

      正说着,台下又袅娜走上另一个白衣女子。整个醉不归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偌大的一个地方,安静地令念绮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如果她还在呼吸的话。所有的人只是出神地望着台上的那抹白,端着酒杯的手,夹着小菜的筷子,全部都停在了半空中。整个世界向突然被施了定身术,天地间真正有意义地仿佛就是那白衣女子的一举一动。

      连念绮也像中了蛊一样不敢眨眼睛,生怕漏掉她的一笑一颦。沉鱼落雁,羞花闭月,原来不是古人夸张。念绮事后回想,当时要不是有底下的凳子撑着,这会儿恐怕她已双脚一软,坐在地上了。

      那白衣女子并不理会大家的反应。她只是盯住前座的一个人,稍一停顿,便轻移莲步慢慢地走到了高台的边缘,缓缓俯下身对着台下正中的靖平,突然浅浅地笑了。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据孝君事后描述,那一刻她才明白,如果白衣女子是褒姒,周幽王为她亡个国其实也不算什么。

      她注视了靖平半晌,然后幽幽地吐出了一句话,靖平听后,也回望着她,明亮亮的眼睛泛出她美丽的倒影。

      奇怪地是,虽然念绮离他们很远,可这话仿佛清晰就像在她身边说出一样,字字刺入耳里,陷进了心里。

      那一句“我等你等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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