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正文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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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林站起身来，面色沉重。
流风霜几乎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也站起身来。
帝林按了下腰间的软剑。“走。”然后伸手将流风霜护在左侧。宪兵们也扶着腰间的佩刀，围成一周，保护着他们向侧梯移动。
刚到侧梯，一个高个子的女人快速从侧梯冲上来。流风霜看出她是刚才奉茶的女人，宪兵们则立即警戒。
那人喘着说：“大人，下面已经走不了。”声音低哑，一边说一边伸手扯开自己的衬衣领口，丰满的胸口纹着一个花体的seven，花样繁复，仿佛只是一个装饰。
帝林点头，那人随手拉上衣服引着帝林向着走廊的另一边过去。
一行人在走廊里疾行，落在地毯上的脚步声几可略去，只有衣服的摩擦声显得格外的仓促而齐整。
“具体人数不明，今天红衣旗本及以上全部干部陪同总统领到福利系统视察，主入口不明，侧入口已封。”女人低声说，帝林略一点头，一行人走得更快。
到了通往大厅的主楼梯，流风霜暗自松了一口气，排队进行登记的人流依然密密麻麻，看样子什么都不知道。帝林却毫不放松，稳稳的托着流风霜的手往下走去。快要走到楼梯底端的时候忽觉脑后有风声，帝林已经一手把流风霜的头按下去，一只小箭穿过头顶擦着前面宪兵的手臂钉在地上。帝林头也不回地径直向前，左手改为托住流风霜的腰，脚下已经用上了轻功。身边的宪兵明显训练有素，跟着帝林的速度，进退得宜。
可惜这个速度只维持了不到二十步，伴随着古怪的声响，一些人从大厅的柱子上滑下、跃下，还有些穿着正装的人从三楼两侧的走廊冲下来，手上明晃晃的，都显然不是来登记的。帝林面不改色继续向前冲，手上已经握了软剑。旁边的宪兵也纷纷拔出佩刀，顿时金声大作。排着队的人大部分已经知道要拼命涌向门口，另一部分倒向着帝林他们的方向涌来，都显然不是要逃命的。
流风霜暗暗握紧匕首，护住小腹，袖箭的锁也打开，手心暗暗出汗。暗杀她并不少经历，只是在这样拥挤的公务机关被对方正大光明毫不掩饰的暗杀，是人生中第一次。如此志在必得的架势和腹中胎儿的蠢动让她暗暗生出一种几近绝望的窒息感。而帝林托着她，在宪兵的护送下有条不紊的向门口移动，带着胸有成竹般的镇定和冷静，托着她的手也沉稳而有力，让她在绝望中生出勇气和力量。
平民还在拥堵着门口，帝林一行已经成功挤进他们之中，宪兵依然有序地围绕着他们。混乱中因为平民的阻隔尚未交手，只有狙击弩箭遥遥对峙着，对方正在一步一步包围过来。
“不只罗明海疯了，”帝林忽然在流风霜耳边低声说，“不要回……”一阵箭雨飞来，流风霜没有听清帝林的话。周围的平民纷纷倒下，以及一名挡在帝林身后的宪兵。毒箭当然适合这个场合。一些宪兵正努力从门口冲进来，为帝林打开通路。身后的追击者开始一拥而上。
旁边的平民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纷纷倒下，帝林又试图对流风霜说些什么，但在惨叫声中她只听到“……斯特林……即刻……流风……带……”她和帝林就到了必须亲自动手的境地。
离门口只剩下五步之遥，而身旁的宪兵已经倒下了四个。主入口的望台大概有二十步长，能看到很多平民挤不到双侧的楼梯直接从望台跃下，而入口的门槛上已经发生了踩踏，惨叫声在不同方向此起彼伏。在这种情形下打开通路显然是不可能的，而流风霜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像是麻袋的东西。堆在支撑风雨檐的四个柱子下面，还能看到柱子上端也有这些东西。几乎可以说是密密麻麻。还有顶端的支架上。有人正爬在那支架上，凑向那麻袋。
手里拿着火把。
她几乎立刻知道了那些是什么。火药。
只有流风和林家才有。
她想回头告诉帝林，他们出不去了，必须想办法从别的路走。
之后她发现自己被托起来了，腾到空中。一道剑气从身边，从帝林手里的软剑里冲出去，望台上拥挤攒动着的人随着这道剑气倒了一片，几个正从望台往下翻的人正被打中，直接跌了下去。帝林拖着她又踏过几个人的头顶，接着忽然一旋，不知怎么被披上一件大衣，而且帝林抓住她的左臂的左手传来一股很大的劲力。然后她最后一次看到了帝林的眼睛。冷静的，镇定的，像是不带有任何情感波澜的深黑色的瞳孔，宛如午夜里最深沉的潭水。他的堪称秀丽的白皙的脸上沾着几点鲜血，映衬着他堪称娇艳的红唇，在爆炸中的强光下，比她见过的任何女人，包括她自己，都更加美丽。但她正在迅速远离这神祗般的美。
她在火光中从入口倒飞了出去。
很久之后她也常常会回忆那个片段。记忆帝林的动作像是慢镜头似的一帧一帧的都很清楚，但那确实是电光火石的一瞬。因为那时候柱子底部爆炸的冲击波正好吹到她，使她飞了更远的一段距离，几乎是直接摔在哥普拉旁边。
之后，在被扶起来之前，她看到支撑风雨檐的圆柱形大理石节节散开，风雨檐砸下来，砸在望台上，带着熊熊的火光。出口被封住了。
被火擦过的额头火辣辣的疼痛，腹中的胎儿似乎也在不安的悸动，平民的惨叫声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哥普拉的声音也像是在水中听到的一样模糊。
“帝林大人……”还在里面。但没有谁现在能够进去救出他，况且身边也只有寥寥几人，还有人正从周围向他们迅速靠拢过来。
哥普拉显然也明白这点，迅速扶起流风霜上车，马车快速奔驰起来。用弩箭解决了几个追兵，宪兵放出烟花。
“去哪？”流风霜从眩晕中缓过来，问到。
“监察厅，很快就……”“不能回去。出城，去找斯特林。帝林这么说的。”哥普拉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流风霜斩钉截铁的语气让他立即改道直奔另一侧城门而去。
挂出监察厅标志的马车没有受到阻拦，直接从城门口冲了出去。但哥普拉不敢怠慢，虽然流风霜对颠簸明显不适，但他依然要求用最快速度驱赶着马车。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因为追兵的尘嚣很快就可以从车窗后面看到了。后方的天空也出现了监察厅要求支援的信号烟花。得知有人拖住追兵并没有让他们有任何欣慰。如果前来支援的宪兵队也需要支援，那么追来的……到底有多少？罗明海究竟得到了多大程度的支持？
能够到达斯特林的驻地或许该说是他们的幸运，他们抄了一条小路，那条路地势较高没有积水和泥泞，这使得他们有了更快的速度。监察厅的马车不顾阻拦长驱直入，哥普拉高喊着求救直接驶到斯特林的办公楼之外。远征军的守卫密密麻麻的围了一圈，斯特林连外套都没拿就从楼里出来。
哥普拉扑通跪在湿冷的地上。斯特林看着流风霜一身的狼狈，几乎有好几分钟一言不发。
那一天初冬的雨打湿了所有人。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正文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