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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廷尉大人来抓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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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遥在满脸横肉的包子铺老板满脸嫌弃地眼神下,买了俩热腾腾肉嘟嘟的包子,扭屁股走人时,手里已多了个新鲜出炉的钱袋。
刚喜滋滋地揣进怀,就被一个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去路。
故意找茬,敢挡小爷的道?小遥把包子塞进嘴里一个,别在怀里一个,刚想撸袖子干架,就见一双温柔如花多情似水的眼睛凝视着她。
公子白衣胜雪,一尘不染,下摆处用金丝线绣着雅致的几丛兰花。一头墨黑色长发既不束冠,也不绾起,就那么流水一般披散在肩。然而别以为这是个翩翩如玉灼灼其华的俊男,此人脸上不光长满麻子,右眼下还有一块暗红胎记,是个标准的文艺范猥亵男。
四目相望,小遥嘴里的包子差点儿喷出来,还好她又往里塞了塞。这都是秒秒钟发生的事,塞完之后,撒丫子就跑。
萧月酌胸前抱着剑呢,明摆着来者不善。打是打不过他,求生的本能让小遥迅速作出了反应,掠过人群,窜上房子,一路风驰电掣。
萧月酌像个索命的白无常一样在后面追,不知道的真以为小遥杀了他爹。他边跑边大喊大叫:“在下是京城来的捕头,专程来抓这作恶多端的飞贼,望走过路过的英雄好汉助我一臂之力!”
真是没看错,这厮真是太阴险太不要脸。幸亏,英雄好汉们都不会来管这种莫名其妙的闲事。
呼哧呼哧跑出熙熙攘攘的大街,到了江边,小遥看到有一只小船,想也不想就窜了上去。
她使出吃奶的劲终于把船划出了江岸,萧月酌居然一点儿也不着急,靠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十分惬意,“小心翻船哦!”
话刚说完,一颗石子投过来,小船果然翻了身。
她也不是吃素的。船要翻的时候,小遥凌空跃起,轻飘飘地落在翻了天的船底上。
萧月酌朝小遥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脸上的麻子似乎都在扑簌簌往下掉,“小心沉船哦!”
话刚说完,一颗石子又投过来,“咚”的一声响.船底破了一个大洞。
小遥忍无可忍,啃了一半的包子也狠心喂了江鱼。“娘的,不就偷了你一幅破画?以前偷你那么多好东西也没见你心疼过。”
萧月酌微微红了脸,“你看了那幅画?”
小遥看着脚下慢慢下沉的船,还不忘卖弄学问,“画得不错,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萧月酌猛咳了一下,脸上的胎记也愈加红艳,“那幅画如今在哪儿?”
“被我师父抢走了。”江水漫漫,眼看小命不保,小遥只好老实胡扯。
谁知萧月酌听了之后转身即走,小遥急了,“喂,姓萧的,我不会游泳啊。”
萧月酌站在江岸,眯了眯狭长的丹凤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鸡在水里扑腾着乱叫。
小遥索性舍了老脸,边灌着江水边拍马屁,萧公子您威风八面面如冠玉玉树临风风流潇洒……救我!
撑船的竹篙飘在水面,萧月酌掠过去,脚尖在上面轻轻一点,借力跃起,等竹篙滑出三丈,他又掠过去用脚尖一点。眨眼之间,他居然携着小遥树叶一般落在岸上。
小遥骇然,真人不露相,一露相不是人啊。
萧月酌像拖死狗一样把小遥拖上岸,脸上漾着春风般的笑意,就像一个幸灾乐祸的人,看见了别人一脚踩到了狗屎。
他三下两下把小遥胃里的水拍出来,小遥痛得嗷嗷直叫,她爬起来准备开溜,萧月酌早就看出她的意图,小遥只觉小腿一麻,瞬间与大地来了个华丽丽的亲密拥吻。
萧月酌这贱胚,真使得一手好暗器啊!
小遥摸了摸鼻子,还好还好鼻梁没塌。她爬起来又溜,背后的穴道突地被点住,她登时动弹不得。
萧月酌围着她转了两圈,脸上的麻子恶心地抖了抖,开心又满意:“看来我的点穴神功又进步了许多。”
小遥牙齿咬得喀喀响,寻思着一定要鱼死网破把真相在这光天化日宣扬出来。于是,她用尽力气大声嘶吼:“各位大爷大娘各路英雄好汉,救命啊—啊—”
“啊唔!”不好,哑穴被点了。
响彻天地的凄凉嚎叫还是吸引了各色人等围拢近前。人高马大的白衣猥亵男和瘦不拉叽的灰衣小个子?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于是乎,众人开始对某人指指点点,白眼翻飞。
这场面,啧啧,如果再来点烂菜叶子臭鸡蛋什么的就更配了。小遥心里正爽歪歪,情势发生了逆转。
“咦?这不是我的钱袋吗?”
“这是我刚丢的银票!”
“那是我的玉佩!”
“我的定情簪子!”
……
随着一系列赃物被萧月酌从身上搜罗出来,小遥大感情况不妙,果然,人群中有正义的公子拎起了拳头,小遥吓得鼻血也不往下爬了,闭上眼想象自己破相的模样该是何等凄艳。
“呃—”公子手腕被制,一声痛呼之后,有人打着官腔说:“犯人自当由在下带回官府处置,尔等速速散去,莫要妨碍官府办案!”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做鸟兽散。
萧月酌吹了一下口哨,树荫下跑来一匹四蹄雪白的大马。一人一马柔情蜜意了一阵,最后萧月酌十分温柔地抚了抚马鬃,然后十分不温柔地把小遥扔上马背。他跨上高头大马,找了一家客栈,开了房后直接扛小遥上了二楼。
小遥江湖诨名鼠飞天,原名已不可考,她贼路坎坷,跟家里决裂后,曾抱着一个英雄侠客梦四海为家。后来遇见一个浑身烧鸡味的自称盗圣的糟老头子,两人相见恨晚,老头子硬逼着她拜他为师,从此小遥便走上了一条偷鸡摸狗的不归之路。
她和萧月酌有交情,皆因此人闺房是她频繁的作案点,在师傅的怂恿下,琴、棋、书、画、簪,她样样都偷。师傅告诫小遥打一枪要换一个地方,可小遥有个毛病,偷惯了哪家的下次还偷那家的,懒得挪窝,况且,出道四五年了从没有逮住过,或许是人家压根不稀罕这些俗物。
萧月酌日理万机懒得抓她,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致于镇国府值钱点的东西丢了都赖在她头上。不曾想这次触碰了萧月酌的底线,散尽了她的血汗钱,还狠狠地辱没了她做贼的尊严,现在还把她囚禁在客栈。
至于么?她已经收敛了,两月前只偷过他一回。那是一个金漆木盒,藏在廷尉大人内室墙壁的隐秘暗格里。经小遥仔细查探,发现萧月酌好几个夜晚都对那个卷轴皱眉沉思,或勾勾画画,痴迷不已。
小遥本以为是价值连城不可告人的宝贝,到手才知是一幅绘制在上等丝绸上的春宫图。
天雷滚滚,真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管理天下刑狱的廷尉大人,难道竟是个声色之徒,深更半夜还有研究春宫图的癖好?
想到这里小遥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人莫不是怕她在江湖上到处宣扬,特地赶来杀人灭口的?
萧月酌正鬼鬼祟祟地写什么东西,写完后卷成筒系在一只白鸽腿上,直到鸽子飞走,才回头不屑地瞟了小遥一眼,“就算你强行运功冲破穴道逃了出去,不到半个时辰我就可以在三招之内制住你,请三思。”
然后,他顶着一张沧桑深邃的麻子脸坐在窗前擦拭他的宝剑,磨剑霍霍,还试着耍了一个剑花。小遥强作镇定,呵呵干笑:“萧大人,你为了一幅破“画”,百里追踪,它对您就如此重要?”
萧月酌眯着眼笑道:“值钱!”
小遥撇了撇嘴。话说市面上最精美的春宫图不过二百五十两,即便涨价又能贵到哪儿去,他咋变得恁小家子气?
莫非,“图”中大有玄机?她连忙谄笑:“那个,大人,怎个值钱法……”
萧月酌幽暗的眸子盯了她一会,忽而笑得一脸荡漾:“这个,除了其不可言说的价值,更有无尽奥妙,本官还要细细参详。”
小遥颇觉失望,玄机看来是没有的,只好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可惜你空有一副好皮囊,怎地不学好?”
说到镇国公幼子萧月酌,翩翩如玉的廷尉大人,每回他骑马在长街上溜达,京城百姓倾巢而出挤满长街,其风头直追天子之威。皇帝对此颇感不悦,遂规定他只能马车过市,不准抛头露面。
正想着,一双白皙修长的爪子突然伸了过来,一把掐住了小遥的脖子。
她突然想起此人最烦别人夸他貌美,刚刚说他皮囊好又踩住了他的尾巴?小遥欲哭无泪:“大人,小的只是个毛贼,杀我,多失您的身份啊。”
萧月酌忍不住笑了,脸上的麻子似乎都在扑簌簌往下掉,看起来特别毛骨悚然。
“当个毛贼很有意思?”
小遥一把鼻涕一把泪,“您这样的大老爷,当然不知道我们这种毛贼命有多惨,还不是想在江湖上混口饭吃?”
“江湖不易,为何不去回家种地?”
小遥来了精神,“我们是侠盗,专门偷富济贫,除暴安良!大人虽然能伸张正义,但侠之所为为官者未必能为之。你不懂的。”
萧月酌皮笑肉不笑:“鼠飞天,本官给你提个建议吧。”
小遥眼含热泪点点头。“大人请讲!”
他松了手,淡淡一笑。“下次扮男人的时候,记得在脖子上弄个假喉结。”
小遥脸一僵,顿时又娇羞无比风情妩媚:“大人明鉴,原来您早就发现伦家的秘密了。”
这厮无视她的妩媚风情,眯了眯深不可测的眸子,又伸出了大白爪。小遥又惊又怒,萧月酌神色不变,三下五除二地扒掉了她的乞丐服,只留一块雪白的裹胸布。
小遥羞愤欲死,小毛贼也是重名节的。忽然,一股热力注入后背,他是在用内力给她驱寒?
就在小遥感动之际,萧月酌把衣服团了一团,长臂一挥,毫不留情地把它抛向了窗外的大街,然后霸气离场。
“我!要!杀!了!你!”在小遥撕心裂肺的怒声中,落锁的声音欢快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