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盐不进柴豆豆》豆沙汤团

5、柴

　　柴豆豆之前哭得身体疲了，再加上这暗室里虽然幽深，却算得上干净整洁，且只有她一人在里面，因此也觉得十分安心，饭饱之后竟也一觉无梦。
　　暗室里不分黑天白夜，柴豆豆是被人踢醒的，那人就是被卫庭叫做公子的人了。
　　柴豆豆坐起来，看见卫庭跟在那人身后，冲卫庭笑了笑。
　　“我看你是过得太舒服了。”那人道。
　　柴豆豆却想起什么，问道：“有没有地方可以更衣、如厕的？”
　　那人坐下来，笑道：“卫庭，我记得暗室里是有马桶的吧。”
　　还未等卫庭回答，柴豆豆便说道：“那我还可以再憋一会儿。”然后她又问道：“你们来有什么事情吗？”
　　“你好大的本事，杨伯辛都过来为你求情了。”
　　柴豆豆眨眨眼，然后闭紧了嘴巴。
　　“只是，何牧云那边却没什么动静呢。”那人笑道。
　　柴豆豆心里酸了酸，也不说话。
　　“本来，我是要卖杨伯辛一个面子的。可是…”那人继续说道：“一个女人跑过来吵吵嚷嚷，说要拿自己换了你的性命，还说她是何牧云未过门的妻子。这下好了，放了你岂不是一举两得，你说，我要不要做这笔交易呢。”
　　柴豆豆想拿女子必定是萧燃，气道：“她愿意，我却不肯接受，你告诉她，我承不了她这么大的恩情，你要是这样，我干脆死在这里算了。”
　　“你死了又如何，我只要把那女人扣住，一样能要挟得了何牧云。”那人说道。
　　柴豆豆气道：“好，我人就在这儿，你来杀了我吧，反正我不怕死。”
　　那人笑笑，说道：“想死？死是最容易的解脱方式了。”
　　“才不是，死，是非常艰难的一件事情。”柴豆豆说道。
　　“你怎么知道？”那人问道。
　　“你不信，拿出一把剑来，朝自己刺一下就知道了，你会发现自己根本刺不下去。”柴豆豆又朝那人道：“要不，你来杀我试试。”柴豆豆从那人腰间抽出剑，然后将剑柄放到那人手上，说道：“来吧。”
　　她闭上眼睛，等待着那把剑能划过空气，朝自己刺过来，她甚至感受到了那剑的凉意擦过自己的头发，最后，那把剑轻轻地抵在了柴豆豆胸口上，她睁开眼睛，朝那人笑了笑。
　　那剑又重了几分，那人朝柴豆豆说道：“真不怕？”
　　柴豆豆笑笑，说道：“我当然怕，但是我并不感觉到畏惧。”
　　“好，等着。”
　　剑又重了几分，柴豆豆感受到剑穿过皮肉的刺痛，然后闭上了眼睛。那人把剑收走，说道：“我怎么能让你如意呢？”
　　柴豆豆流下泪。
　　那人问道：“怕了吗？”
　　柴豆豆回道：“我不怕，我只是有些心疼。”
　　“心疼什么？”
　　“被戳破了胸口，当然疼了。”柴豆豆道。
　　“公子。”
　　那人站起身来，柴豆豆见他要走，朝他说道：“能不能不要拿我再要挟别人了，我不想欠别人什么。”
　　那人眸子闪了闪，然后说道：“你再在此呆个三日，三日后，无论事成与否，我都会放你走。”
　　柴豆豆知道这样已经十分不容易，所以也不再多说别的。
　　“卫庭，好好照顾柴姑娘。”
　　“是。”卫庭躬身回道。
　　那人吩咐完便迈出了暗室。
　　卫庭走过来，扶住柴豆豆，对她说道：“姑娘何必要挨上一剑，若是好好说话，公子不至于这样的。”
　　柴豆豆无奈道：“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她坐下来，朝卫庭说道：“卫大哥，这几日就要麻烦你了。”
　　“这些都好说，姑娘不必客气。”卫庭朝她笑笑。
　　柴豆豆低下头，道：“我只希望能够熬过这三天，他们千万不要为了救我费尽曲折。”
　　“这些姑娘不必担心，公子也无心要人性命。”
　　柴豆豆朝卫庭笑笑，说道：“我就怕他不杀人，别人却会因他而死。”
　　卫庭笑了笑，却不再多说什么，柴豆豆心中有满腹的疑问，却知道不好多问卫庭，便朝卫庭说道：“卫大哥，昨日的饭菜好吃极了，多谢。”
　　卫庭笑道：“那我今日就多让厨房做点送过来，公子那边不好为你安排住处，还要委屈你在这暗室里带着。”
　　柴豆豆笑笑：“我在这儿倒是住的舒服，若是再让我换个地方反而不习惯了，那些黑衣人大哥做事也是稳当的，站在外面都没有说话过。”
　　卫庭笑笑说道：“那我先去为你准备衣食被褥还有处理伤口的药材、器具，过会儿就请外面几个小兄弟给你搬进来。”
　　柴豆豆谢过卫庭，便躺下休息起来，这暗室并非一点光都没有的，为了通风，上方设了数个小孔，阳光从上面投射到石砖上，被照着的地方，成了这里最温暖的所在。
　　这边，柴豆豆还在发着呆，那边，卫庭已经将事情安排妥当。
　　两个黑衣小兄弟走了进来，柴豆豆站起来接过一人手中的被褥和上面放着的纱布等物，放在一边的地上，另一边，另一个小兄弟把饭盒放到前面的桌子上，见那二人要走，柴豆豆笑道：“多谢二位兄弟了，也替我谢谢卫庭大哥。”
　　有一个小兄弟倒是很活泼，个子瘦小，一双眼睛圆圆的，朝柴豆豆道：“姑娘不必多谢，都是咱们分内之事。”
　　柴豆豆喜道：“小兄弟你这口音听着像我同乡，我猜你比我小，干脆你叫我豆豆姐好了。”
　　“咦？你也叫豆豆呀，咱俩咋恁有缘嘞。”那小兄弟喜道。
　　另一个人却拉拉那个小兄弟，道：“小豆子，怎么这么多话。”
　　只见那小豆子低下头，为难道：“你是俺们关押的犯人，俺们是关你的，要是公子知道肯定要骂了。”
　　那人拉着小豆子要出去，只听小豆子小声怨道：“我真没想到公子会把一个姑娘关在这儿。”
　　小豆子又回过头朝柴豆豆扬扬胳膊，说道：“豆豆姐，我回头儿再来看你。”
　　柴豆豆也朝小豆子笑笑，等暗室的门合上了，她拿起一盏蜡烛放到正被阳光照着的地砖旁边，她正要准备去把食盒拿出来，却突然想起自己的伤还未处理，便把纱布等物拿出来放到一边。
　　她轻轻揭开衣服，一只手拿着装着药物的小瓶罐，小心地将药粉撒在伤口处，然后撕下一小块纱布，将伤口周边的血轻轻擦去，然后又忍住痛往伤口上多撒了一些药粉，又从那堆东西里挑出一块白布，将白布覆在伤口上，然后拿纱布小心盖在上面。
　　她放下小瓶，然后小心脱下袖子，将纱布绕着伤口缠了几圈后，再慢慢地穿起了上衣。这时候，阳光投射形成的细密小孔已经移动到蜡烛在的地方。
　　虽然暗室里有些阴冷，但是处理完伤口，她还是出了一头汗，她站起来把饭盒放到地上，然后把其他蜡烛全都吹灭，然后便走到刚刚的地方坐了下来。
　　柴豆豆将食盒打开，原来里面有诸多清淡小食，还有一大碗热米饭和一份丸子汤，不由得胃口大开，她一路走过来惯不讲究饮食，权把饭用来填饱肚子，看到这饭菜却勾起了在家的回忆。
　　一只蚂蚁在阳光造成的光洞中爬来爬去，柴豆豆见了，拿筷子沾了一粒米放到光洞上，那蚂蚁好像闻见那味道似的，爬了过去，见抬不动，又招呼其他同伴过来搬运。柴豆豆吃着饭菜，抬头看看那斜上方的孔洞，猜到眼下应该是将近中午了。她一边吃饭，一边留意着那光洞的移动，不时将几粒米饭撒在上面，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时辰。
　　她把吃完的饭菜放到一边，用蜡烛把灯都引着，然后才看出这光洞的变化，原来这暗室门的方向是北，她把剩下的光洞轨迹在地板上用米粒补全，那轨迹显现出一个两侧下压、中间向北弯曲的弧形，她有些得意，兴奋地沿着那轨迹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她有些百无聊赖，又玩起跳格子的游戏来。眼下到了谷雨了，柴豆豆又在想这一年之中有二分二至，这春分时候的孔洞当是又不一样了，便照着刚刚的路子边走边想。她来回走了几次，正当她以为自己走对了的时候，一不留神头就撞到了对面的墙，不知怎么回事，这下面的地砖竟一下子空了。柴豆豆一下子落了进去，那地砖仿佛有什么机关似的，又合上了，再往上看，只是黑黢黢的。
　　还好，柴豆豆摔下去并不觉得很疼。她没怕过什么，可现在却很害怕。
　　她静下心，发现原来自己还带着一支蜡烛，她抬头看看看石板，犹豫自己要不要上去，试了一会儿，却怎么也找不到对应的机关。她坐下来朝另一边望去，似乎能看到光，还能感觉到风吹过来，她心想那应该是什么山洞的出口，要是她能走出去，便可以去找何牧云，跟他说，你不必来救我了，还可以去山上看看翩翩，顺便谢谢方家人。
　　柴豆豆鼓起勇气，把烛台拔了放到原地，希望卫庭他们能够发现，然后便举着蜡烛往前小心走着，希望能平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