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劫》杯酒释冰泉

3、香粉怨

　　一，妒恨
　　三月，草长莺飞，鸟语花香，远在江南的一个清河县边的一家香粉铺里
　　“姑娘，给我半包荷花粉，一盒子澡豆.....”清朗的少年声音在耳边响起，把低头算账的沈荷香吓了一大跳，惶惶然的抬头，正撞进来人深邃的目光中，不由飞红了脸颊，诺诺“好....好的，二十文钱。”飞快的接过钱，不敢多看，恰好荷花粉没了，借口拿荷花粉，羞答答的躲进里间去了。
　　荷香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心口，那里像有只小鹿在乱跳，又情不自禁的想掀开帘子去看看外头的少年，外间的少年，这半个月每隔几天就会来这儿买香料，据说是送给家里的小妹，真是个贴心的好哥哥，她漫无边际的想着，扭身去了后厢房。
　　待荷香拿了荷花粉归来，还未接近外间，就听见一阵清朗的笑声，由不得脸色一白，偷偷掀开帘子往外面看，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正与背对着荷香的少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被逗的哈哈大笑，那少女微微侧过半张脸，娇颜似雪，面若桃花，真真是极好看的，不是自己的继母生的，比自己小两岁的沈碧香是谁，荷香右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那里，有块蝴蝶一般的胎记，眼光顿时暗淡下去，突然就觉得没有进去的必要了，托路过的伙计把东西带给那位少年，荷香深深的看了一眼还在谈天说地的两人，默默的背转身离开了，然而内心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念头一闪而过“沈碧香，你怎么不去死呢？”
　　二、暴毙
　　“死人啦，死人啦。”一大早，清河县的清晨就被一阵石破天惊的尖叫打破，整个县城顿时热闹了起来，县城边的沈家香铺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们在外面窃窃私语着，交换着彼此之间的情报，毕竟对于这个小城镇来说，死人，还是算建县以来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了。
　　“官差来了”不知是谁叫了一声，顿时水泄不通的人群就被让开了一条道来，人们目睹着一小队佩刀捕快进入沈家香铺，最中间那个人，英武不凡，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浑身自带三分煞气，君不见，他路过周边的人都要退的远些，人群中有人小声说到“是袁捕头呢，这下案子不出三天肯定破了。”“是呢，上次邻县那个江洋大盗据说还是袁捕头抓到的”“前两天李员外还给袁捕头送礼来着，被丢了出来”“就是，还有那个张员外”........人们殷殷期盼着，把这个袁捕头说的神乎其神，好像只要有他在，这个案件真相几乎就是水到渠来了。
　　然而事实将围观群众的脸挨个打了遍，已经过了五天了，事情还是一无进展，事实上，衙门里，被称为袁捕头的袁钰也为之头痛不已，要知道，迟一天破案，就多挨一天板子，这都五天了，自己身子骨硬朗到还没事，底下的那帮兄弟可就没那么好受了，最惨的一个现在都起不来床。
　　袁钰又拿起案头的卷宗开始查看有没有漏掉的线索，死者沈碧香，今年十六岁，父亲沈成福，两年前出运船走货死在了江里，只留下一间香粉铺子，这也是沈家家里的经济来源，现在家里还剩下一个母亲连氏、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沈荷香。
　　沈碧香死因是中毒而死，毒素是香粉铺后院的那株夹竹桃做成的花粉，都说夹竹桃花可以做香料，可是没人知道夹竹桃汁，可是要人命的东西，沈碧香死在了自家后院的阁楼上，应该是要去拿什么东西，突然吸入了夹竹桃汁磨成的粉，暴毙而亡。这样说来，在香粉铺子里同样懂药理的沈荷香应该有重大嫌疑，可是袁钰想起命案发生的第二天，自己提问沈荷香时候的时候的事，那个女子，一身藕色对襟连裙，半拢着发，嘴唇发着白，脸色的蝴蝶胎记鲜艳欲滴，问她什么都低头摇着头说不知道。而且事发那天沈荷香去隔壁县进货了，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但是袁钰翻来覆去的看，本能的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清个所以然，决定明天再去问问荷香，直觉告诉他，这是个重要的突破口。
　　三、探望
　　荷香被关进这个大牢已经有许多天了，虽然碧香的事还没有查明，但是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了凶手，连隔壁关着的几个泼皮，也对着自己横鼻子竖眼睛的。荷香倒是不以为意，往干草堆里一窝，沉沉睡了过去。
　　荷香是被一阵敲击杀铁牢的声音吵醒的，狱卒阴阳怪气的说“沈荷香，有人来看你了”有人来看自己？这个时候谁都唯恐避之不及，又有谁会来看自己呢，沈荷香奇怪的想到，却在看清来人时微微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张口想喊什么，却在出口的时候变成了“连姨。”
　　来的人正是沈碧香的亲身母亲，连梅，将将三十出头的女子，因为丈夫和女儿的接连去世，和继女有可能是杀害自己女儿凶手的接连打击，看起来倒是七八十的老妪了，头发，都花白了一大半，她微红着眼眶，看着沈荷香，想骂，骂不出口，想哭，眼泪早已经流干。最后只是将手里的篮子递给荷香，沙哑着开口“就当是尽最后一点母女情谊吧”荷香掀开篮子，里面是蒸好的十来个白胖的馒头，终是忍不住，冲着离开的连梅哽咽着叫了声“娘，我真没杀碧香。”连梅被这声娘惊的回头，看了荷香半响，突然怔怔的落下泪来，点点头，离开了。
　　四、破案

　　3月底，轰动清河县沈家香粉案告破了，然而真凶很让人意想不到，居然是沈碧香的亲身母亲，连梅，而连梅也不是被抓住的，而是自己去投案自首的。
　　据说连梅是因为在阁楼试香粉，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沈碧香突然闯入，将她吓了一大跳不小心碰到了架子上放着的害老鼠的夹竹桃粉，沈碧香吃了满满一口，突然倒地抽搐起来，自己吓坏了，出门找大夫，没想到还没出门口碧香就咽了气，自己害怕罪责，只得将嫁祸给自己的继女荷香。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说什么的都有，有说连梅做人恶毒的，杀害自己亲女儿，嫁祸自己继女，有说连梅也不好受，无心害死自己的女儿的，也有的说荷香真可怜，有这样一个继母的.......顿时众说纷纭，人心一致倒向了荷香这边，没多久，荷香就被放了出来，反而是连梅，被判了秋后处斩，那个时候袁钰正好在邻县处理江洋大盗的后续，等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虽然觉得还有太多谜团，但是听着县令不时提起的升迁，家里老母殷切的目光，嗷嗷待哺的幼子，终究还是没有接着调查下去。

　　连梅行刑那天，荷香跟着送了很远，行刑的时候，还落了泪，县上的人都说，荷香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继母这样陷害她都不计较，还来为她送行，真是难得，只是袁钰看到荷香落泪的样子，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

　　连梅行刑后，荷香就飞快卖了香粉铺子，不知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再见过她。
　　只是袁钰在有次巡逻的时候，遇到一个书生站在已经变成一家绸缎庄的香粉铺问“可知这家香粉铺的主人去哪儿了”听说了荷香的事还极为可惜“可惜了，那对双生姐妹花。”姐妹花，袁钰迷迷糊糊脑海里闪过些什么，又随之抛之脑后。

　　五、结局
　　直到时隔多年，袁钰再也不是袁大神捕的时候，那个据说是上京状元，顶级神通，因为桀骜不驯，被贬到清河县当县令历练的苏明轩偶然翻看清河县志的时候，指着这个案件哈哈大笑起来，嘲笑以前的清河县令竟然如此之蠢，那么明显的顶罪行为都看不出来，这个案件里，死的只怕是沈荷香而不是沈碧香。一语惊醒梦中人，所有的事都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起来，一切都解释的通了，想起自己归来时，有次和县里的仵作喝酒，酒酣之际，仵作无意间提起沈家香铺的案件，说到那连梅在之后来找到仵作要求再度看一眼尸体，没想到看着看着突然就抱着尸体痛哭起来，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不是她，不是她。没想到第二天就投案自首了，想必是受到了良心的谴责吧，仵作唏嘘的和袁钰说道。鲜红的胎记，相似的姐妹花，顶罪的继母，送别的荷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想必最初是沈碧香误杀了沈荷香，害怕受到罪责，竟然想到一出偷天换日，用沈荷香的名义活下去，没想到却被连梅看出来了，最后为亲女儿顶罪，然而还有一件事不明，那沈荷香脸上的胎记是怎么没的呢？去隔壁县城进货的沈荷香又是怎么回事呢？沈碧香又怎么会预料到连母会为她顶罪呢？.......然而这一切，只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