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人心 ...
-
施良的手却迟迟没有动作，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带着恨意的眼神以及她拼命镇定的模样，心中顿时十分快意。
他自小便被白莲教送进了宫，为着不暴露身份，一直只能混迹在宫里最不起眼的底层，虽然卑微，倒也不甚难过。
前些日子，教中传来消息，让宫里的探子们用尽手段打探陈明礼的消息，施良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各方打听之下，最终得知陈明礼已然命丧慎刑司。
果不其然，消息传出去不久，教中决定认命自己顶替陈明礼的位子，施良便迫不及待地来会会这位兰常在了！
施良打听到陈明礼在慎刑司受刑而死的时候，心中的快意抑制不住的喷薄而出，总算苍天有眼，让此等小人得了报应！
施良七岁便被送进了宫，和他一起的一共有十人，那年正好是陈明礼带着他们那一批人学规矩。当时陈明礼已经入宫三年了，因着机灵懂事，手脚伶俐，便跟在管事太监身边跑腿做事。
陈明礼规矩教的严格，却不是一味刻板严肃的模样，待他们十分亲切。便是他们不小心有了什么错处，陈明礼也会替他们费心遮掩。一来二去，不过一个月的功夫，他们便都认了陈明礼做大哥。
施良是白莲教安插的探子，因着年纪尚小且在宫里没什么根基，教中暂时便只让他安心待着。他的年纪在那批人里也不算是最小的，陈明礼却对他颇多照顾，施良心中不是不感激的。
这么一晃便过了许多年，先皇驾崩，新帝登基，宫中各处都换上了新帝的人手，各宫的太监也要一一换成新面孔，这便是宫中底层小太监们的机遇了。
白莲教自是不会放过这个安插人手的好机会，难得给宫里的探子们都送了银子。为着保密，施良也不知白莲教在这宫里安插了多少人，只是白莲教递消息给自己是在管事太监宣布选人的前一天，可想而知这宫里有多少白莲教的人了！
施良得的银子不多，只有五两而已，不过这些年他的月俸除了孝敬上头的都存了下来，加上白莲教给的也有二十两了。这些当然是不够孝敬的，不过借着这次换人的东风，他也能换个舒服些的活计。
和施良一同进宫的十个人因着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一同干活、一屋睡觉，几年下来，感情都很不错。陈明礼是他们的大哥，待他们又好，他们自己的力量少，于是便想着帮大哥往上动一动，日后大家在宫里也算是有了靠山。
宫里难得能碰到这种大事，按规矩，要想不受刁难，便是安安稳稳的呆在原处，每个小太监多多少少也是要往上孝敬点的。施良他们合计了一下，便约定每人留下三两银子的保身钱，剩下的准备凑满一百两再给陈明礼送过去。
小吴仔细，大家便将银子都交与他保管，他每日必是要将银子看过一遍才肯安心睡觉。那日他们干完活回来休息，不曾想竟是一个子儿都没了。明日便是分派职位的时候，拿不出银子便只能去做最苦最累的活儿，小吴一时之间被吓得魂飞魄散，立刻便要查同屋的人是不是偷了他的钱。不想一查之下，他们十个人的钱竟都没了，连白莲教给施良的那五两也不见了。大家也顾不上睡觉了，连忙让身材最不起眼的徐正去请陈明礼过来。
陈明礼在众人心中一直是可靠的大哥，面对这事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好办法。小太监们势单力微，根本没人会帮他们出头，陈明礼只能拿出自己体己出来分给大家，让大家好好休息，便回屋了。
然而，陈明礼这个位子需要的保身钱更多，最多也只能拿出十五两。只是这哪里够十个人分呢？施良他们没想到自己不但没帮到大哥的忙，还给大哥拖了后腿，几人一咬牙，便决意明日把银子还给大哥，然后硬着头皮听天由命。
只是管事太监哪里是好得罪的？上头见他们一帮人竟连一个子儿都没有，果然连之前洒扫的活儿都不让他们做了了，他们被分散着派去这宫里最坏的去处。
小毛和施良看着机灵，长的又好，便被送到了田数身边。这田数入宫不久便拜了进保做干爹，进保为着有个好名声，有什么不好出手的事都是让田数出头的。田数腌臜事做多了再加上身边的小太监多是活不长久的，渐渐便无人愿意去田数身边当差。
管事太监正愁都收了孝敬不好送人过去，陈明礼一向伶俐，怎能不急人所急？何况若是管事太监愿意举荐，分到各宫娘娘处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所以即使陈明礼知道施良他们为了他在凑银子，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出手卖了这些“小弟们”！
小毛和施良运气实在不好，刚到田数那便立即被安排着做恶事，小毛胆子小，便病急乱投医的要威胁田数，田数浑不在意，一脚将小毛踢翻在地，让小毛半天都爬不起来。施良刚想要扶，田数一个眼刀就让施良一动都不敢动。
田数抬起一只脚用力踩着小毛的肩，狠狠道：“哟，脾气挺大啊，爷爷我有些年没见过这样硬气的了。”
小毛被踩得眼冒金星，口不择言道：“你放开我，我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田数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竟还笑了，阴沉道：“你大哥是陈明礼吧？哼！他便是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他算账，瞧瞧，给我送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净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施良一时之间如坠冰窖，忍不住就要反驳，可小毛却更忍不了有人羞辱陈明礼，抢先开口道：“王八蛋！你胡说！才不是大哥送我们过来的！”
田数看着拼命挣扎的小毛甚是有趣，脚下用力，让小毛一时说不出话来，而后道：“陈明礼今天真是阔气，足足拿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出来孝敬，我听说你们几个是拿不出一分银子打点才到我这的，你猜，你们的银子都去哪了？”
施良身子一软，忍不住跪倒在地，小毛也突然没了挣扎的力气，田数见两人服了软，嗤笑一声便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施良扶着小毛爬起来为田数办事。一个月后，小毛因着那日受的伤实在太重，又没好大夫治疗，就这么去了。
临走之前，小毛狠命抓着施良的手，求施良帮他报仇，不然他死不瞑目！施良答应了。
小毛死后，施良仿佛开了窍，做事心狠手快，又十分妥帖，渐渐的便成了田数身边得力的人。
后来，白莲教看他还活着，便安排人助他接近进保，他顺利拜了进保做干爹，脱离了田数的挟制。有了地位，施良渐渐便知道了当初的全部真相，而他们十个人里，除了他竟只活了三个。
再后来，陈明礼便死了，施良也知道了陈明礼当初用六条人命换来的机会是什么。
他迫不及待地要去看看，那个仅仅是接近她便要六个人的性命来铺路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