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玩坏的影后》沈青

4、第4章

　　　顾柠从酒店里出来，看着大街上的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人群，有些不知所措的陌生感。

　　她的记忆犹然停留在五年前，自己从小住到大的那座小县城。

　　最高的不过十层楼，已经算是县中心的标志性建筑，让人歆羡。又何曾有机会见到这么多高楼大厦，摩登都市？似乎就连行人的衣着打扮，也光鲜许多。

　　顾柠站在酒店门口，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好。她停在那里，望见不少人纷纷回头打量自己，不禁有些尴尬。

　　想了想，便决定先杀向汽车站。不管怎么样，先回家再说。

　　然而，她一路跑到公交车站，公交车还没来得及坐上，就忽然被身边同等车的中年阿姨碰了碰。“哎，你是顾柠吗？”

　　顾柠：“……不是。”

　　她飞快地摇头。

　　听到她的话，阿姨惊讶了一瞬，仔细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道：“哎，真不是？我看你跟电视上的那个顾柠一模一样！”

　　顾柠一脸开心。“很多人都这么说，不过我真的不是啊。”

　　阿姨笑呵呵，“那可能是我认错人了，姑娘你长得这么水灵，我看你比顾柠那个大明星还漂亮呢！”

　　顾柠点头附和，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也这么觉得。”

　　然而，开心的时光还没有多久，突然她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周扒皮”，她不由有些一头雾水，接通了起来。

　　“喂——？”

　　刚一开口，就蓦地被电话中一个严厉冰冷的女声连声质问。“你在哪儿？为什么会在酒店门口？”

　　顾柠一听，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电话那头的周常更是皱紧了眉头，声音冷了几分。“酒店门口有狗仔蹲守，已经有人向我打电话要钱了！”

　　顾柠震惊不已，四处张望，浑然没有在拥挤熙攘的人群中发现异常。

　　这些狗仔也真是隐蔽的！

　　她犹豫了一秒，压低了声音，小声对电话道：“我想回家一趟。”

　　“回家？”周常有些愕然，显然知道她这些年与家里早就没了联系，除了平日里钱打得勤快，就连节假日过年也从来没有提出过要回家。

　　她还以为顾柠早就和家里没了来往呢！

　　怎么也想不出，为什么她现在想要回家？

　　周常沉着眉心，声音严厉，“给我个理由。”

　　顾柠：“……”

　　什么时候，回家也需要理由了？她想家不行吗？

　　“我就是想回趟家，”顾柠说的坚定，“现在。”

　　听到这话，周常忍不住头疼，不知道她犯了什么执拗，竟然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当即，话说出口就是一顿当头喝棒，“顾柠，你别乱来！你知道你身后跟着多少记者和狗仔吗？你现在回家去，这一路都甩不掉，全程被拍得清清楚楚。”

　　顾柠压根就不在意这些。她刚想反驳，就忽然听那人警告——

　　“别说是你，就连你所有的家里人、亲戚朋友，都会一个不剩地被记者们扒个一清二楚！你保护家人这么久，就想这一回全被公开吗？”

　　她一听，立时就有些迟疑。

　　从顾柠的态度来看，恐怕是不希望他和奶奶的安静生活被打扰吧。

　　听见她沉默，周常心里终于长舒一口气，柔和了一些语气，劝道：“我也不是不让你回家，你先回公寓，从长计议。等找好时间，躲开记者，我亲自陪你回家一趟。”

　　这话，可算是说的贴心贴肺了。

　　但是——

　　顾柠疑惑地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面“周扒皮”三个字还大喇喇地晃着，让她根本就猜不透那人的身份。

　　助理？经纪人？还是BOSS ？

　　顾柠忍不住问道：“你是哪位？”

　　周常：“……”

　　她忍了又忍，终究按耐不住自己愠怒的语气，冷冰冰地直接安排道：“我让小赵去接你，等在原地。”

　　说完，“嘭”电话就被挂断了。

　　顾柠：QAQ！

　　她是不是又得罪了人？

　　助理小赵来接人的时候，特意停车前绕着这条街转了好几圈，甩掉了身后的狗仔跟车，捡着一个人少的空档赶紧冲顾柠招手。

　　顾柠大喇喇地上了车。

　　小赵话都说不出来了，闷头一直开出了好几个路口，后边没有人再跟着，才惊诧地问向她道：“顾姐，你就这么坐在公交站点的座椅上？”

　　顾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公交车上的座椅标明了老弱妇孺专用座椅，不能抢座，站牌那的座位没有吧？她特意回忆了一下，想不透自己的行为到底有哪不对，才忐忑不定地回答：“那我应该站着？”

　　小赵：“……”

　　“你应该戴口罩！戴帽子！戴围巾！戴墨镜！”不知道顾柠今天怎么那么心大，明明是一个当红的大明星，就这么大大咧咧、毫无遮掩的上街。要是让周经纪人知道了，保准得气炸了肺。

　　也不怕人群围观，造成交通拥堵？！

　　顾柠却是不上心，一甩手就说，“不用，没必要。”

　　小赵：“……”

　　他心里郁闷的吐血，无话可说。

　　“顾姐，难道没人找你签名？没人找你要合照？没人围堵你？没人硬赖着要和你聊天？”

　　顾柠耿直地回答：“没人啊。”

　　她笑了一下，万分笃定地说，“大家没那么闲，都忙着上下班呢！”

　　小赵：“……”

　　真的！他还是憋说话了，好好开车吧！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他沉默地开着车，快速地向着顾柠的住所驶去，反倒是顾柠没一会儿又凑过来向他询问。“哎，刚才打电话的那个——”

　　“周姐？”打电话时，小赵正好跟在周常身边，自然听到了两人在电话里争执了一番。

　　这时候，自然忍不住劝道：“周姐人其实挺好的，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跟她置气。”

　　顾柠含糊地应了一声，“嗯，我知道，恐怕这回生气的是她。”

　　小赵不想掺和到两人的矛盾里，马上就当起了闷头葫芦。

　　见到他紧紧闭着嘴唇，小心翼翼地开车不敢说话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嘿，我是这么不容人的人吗？我平时对你不就很好嘛？你不记得了，我平时都怎么亲切喊你的？”

　　她鼓励地望着小赵，给自己又点了一个赞，期盼着这回能不动声色地套出眼前这个人的名字

　　小赵沉默地侧头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口，嘴唇更加抿得紧紧的。

　　许久，才硬邦邦地说出三个字。

　　“赵、铁、牛。”

　　顾柠：“……”

　　她惊诧地扬起眉梢，“真名？”

　　“嗤！”小赵像是被恶霸欺压了一样，黑透了脸，梗着脖子将头扭到了一旁，不再搭理他。

　　顾柠：QAQ！

　　她努力挽回，拍了拍小赵的肩膀，宽心地劝说道：“没事，姓名就是一个代号。”

　　小赵含糊地哼了一声，等着她向自己道歉。

　　却是没有想到，顾柠下一句竟说，“——你不用自卑。”

　　小赵：“……”

　　再和你说话，我就是煞笔！！！

　　车开到公寓门口，小赵一句话没有，闷头流畅地在地下车库停了车，带着顾柠上了车。二十六层的高层公寓电梯，一眨眼就秒到。

　　顾柠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面前出现的独层梦幻公寓给震住了。

　　亮粉色的墙纸，浅粉色的家具，皮粉丝的沙发，上面摆满了粉色的hello kitty，就连摆在门口的一双毛茸茸拖鞋，也是娇粉色的，满满的少女漫风格，止都止不住的扑面而来。

　　顾柠：“……”

　　——这是什么品位？？？

　　她的心里遭受了海浪一般的巨大冲击，正站在窗前的一个女人快步走了过来。她身上穿着一身深色套装，脸上带着一副金边眼镜，嘴唇紧抿着，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看起来颇为严厉又严肃。

　　“你怎么去了酒店？”周常紧皱着眉头，眼神直逼她问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让记者抓到了你的行踪，小心在造谣生事。”

　　这话虽然不中听，但字字却是为她考虑。

　　不过就是这其实太惊人了，活像顾柠原先的班主任，一张口就压力达到让人不敢说话。

　　顾柠闹不懂眼前的情况，但她好歹学会了一件事——不要随意露怯。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失去了五年的记忆，又为什么人生来了一个天翻地覆的惊天逆转，但是她就是她，不管是原来还是现在的顾柠。

　　所有的好，所有的坏，所有的问题和麻烦，所有的荣耀和光环，不可推卸地都聚集在她这一具身体上。

　　哪怕她再三告诉对方这些事不是她曾经做过的，也只会被所有人当做刻意装傻充楞。

　　顾柠知道，眼下已经是避无可避了。

　　她心中默默沉下一口气，脸上却是带上了点笑容，简单明快地答道：“去见个朋友。”

　　——若是那个绑.匪一样阴晴不定的男人，能被称为朋友的话。

　　这话倒也不算假。

　　周常眉心皱了一下，“什么朋友？他叫什么名字？回头记者问我，我该怎么解释？”作为经纪人，她必须掌握艺人的一点一滴，哪怕是私生活也不例外。只有事先通好气，将来被记者抓住时才不会出现差错。

　　顾柠顿了顿。

　　那人叫什么来着？

　　想了半天，也没回忆起那人正式介绍过自己。反倒是自己的底子，被对方摸得一清二楚。她可真是亏了！

　　她正想着如何回话，忽然就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上面的来电显示赫然是刚才被那个男人强迫记录下来的电话号码。

　　顾柠赶紧接通。

　　“你好，”她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轻声询问道，“哎，你叫什么名字？”

　　穆嘉年有些哑然。一回想，还真是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自己的名字。

　　“穆嘉年。”

　　顾柠“嗯嗯”点头。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顾柠忍不住就笑了起来，明朗的脸上露出单纯无辜的笑容，“想多了解你一点啊。”

　　穆嘉年眸光一深，没有答话。

　　顾柠笑得越发淳朴。

　　——赶紧拿小本本记下！你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黑名单上我永远给你留着一号位！

　　还嘉年呢，你怎么不叫佳丽啊？

　　——穆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