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玩坏的影后》沈青

18、第18章

　　《小青春》的拍摄有条不紊。这部电视剧人物简单，唯一的悬念就在剧情的精妙设计和人物身份的复杂上。顾柠眼前拍的这场戏，就是整部剧的关键剧情——女主角安夏的真实身份被人揭开。

　　“各部门准备，开拍！”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蓄势待发，瞬间进入了状态。

　　“安夏，你到底是谁？！”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学生冲过来，眼眶赤红地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怒气冲冲又惊惧地喝道，引起了走廊里大片学生的围观。

　　“小晴，别这样，”她的同伴紧接着赶来，极力想要掰开袁亚晴紧抓住安夏的手，慌乱地低声劝解道，“大家都看着呢，别招来老师！”

　　然而，袁亚晴此时已经急红了眼，怒气直直冲到头脑里，完全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维和理智，压根就顾不上其他。

　　她的手控制不住地收紧，将单薄纤弱的安夏给按到了墙上，失声怒喊道：“诬陷我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你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我不相信！”

　　怒气盘旋在她的脸上，想起刚才在教导室里被污蔑无法反驳的情景就更是觉得恼怒地厉害。而这一切背后的推手，分明就是安夏！

　　她知道，她就是知道。

　　袁亚晴再也忍耐不住这些日子盘旋在心底里的疑惑，一一质问出口，“你真的是安夏吗？自从你出院之后，就跟换了个人一样！以前内向怕人，现在大大咧咧地跟男生一起在操场上打篮球。以前学习中等，不温不火，现在一下子就窜到了第一名。你所你失忆了，但是失忆怎么可能改变的这么突然这么大？你以为我会相信？！”

　　她的怒吼声，充斥在整条走廊，所有围观的学生都是愕然地盯着两人。听着袁亚晴的话，怀疑疑虑的目光更是不由自主地在安夏脸上游荡再游荡。

　　“你究竟是谁？”袁亚晴攥紧了手指，将安夏的衬衫衣领抓得满是褶皱，低哑着声音中有些不敢置信和疯狂，作出了最后的判断。“你——根本就不是安夏。”

　　安夏沉默，平静地回视着她。

　　忽而，她扬起了眉梢，笑了。

　　——我当然不是啊！！！我特么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好，卡！”何导演甚是满意，在他看来，刚才的这段小爆发剧情对电视剧的要求来说，已经足够了。虽然还不够完美，但是也足以构成全剧的一段高潮了。

　　他让几位演员去休息，自己开始和副导演商讨起接下来的拍摄安排来。

　　顾柠疲惫地走向自己的休息室。说是休息室，其实只是学校里一间空着的小阅览室，被剧组借来给演员休息。

　　这些日子以来，她连轴转一般日赶夜赶，早起晚归，真正体验到了演员的辛苦。剧组的每一分钟都是钱，每一秒经费都在燃烧。所以，从上到下都被导演和监制像是赶着鞭子一样，昼夜不停地赶进度。

　　几个星期下来，所有人都有些扛不住了。

　　就算是顾柠这样年轻的演员，也只觉得从身体到精神上，都是满满的疲惫不堪。顾柠沉默地咬牙坚持，为了二千万的片酬，她拼了！

　　“休息二十分钟的时间，你先睡会儿，还是看看剧本？”经纪人周常扶着她进入休息室，顾柠累极了道：“睡会儿吧，太困了。”

　　周常毫不意外，休息室里本身就有一个铁架子床，支开就能躺人，但每次为了发型不乱，顾柠睡也睡不安稳。

　　此时一躺下，却是出乎意料地秒睡过去。

　　周常：“……”

　　她心知她是累到极点了，也不说话，摆摆手跟助理人员们轻手轻脚地退出去，给她一个安稳的休息空间。

　　顾柠这一睡就是沉极了，意识一直昏昏沉沉地游荡再某个不知名的空间里，仿佛隔着一层电影的柔光和昏黄的纱幕，看到了以前自己拍戏的情景。

　　累，疲惫，又苦苦撑着，熬夜看剧本背台词……每一帧每一幕都像是万分熟悉地在自己的脑海里流转过一次，就像是她曾经亲身经历过一样。

　　猛然意识到这一点，顾柠的心里一惊，骤然脑海清明起来。

　　那些记忆……不是她的。

　　她明明失忆了五年。

　　但是，那么清晰深刻、历历在目的情景，就像是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一样。究竟，又会是谁做的呢？

　　“她”，到底是谁？

　　“铃铃铃——”一阵尖锐刺耳的手机铃声蓦然响起，将顾柠混沌的思维猛然脱出了头脑中，下意识地就按下了手机的接通键。

　　“顾柠，我是你爸！”电话那头，一个中年男音理直气壮，一张口就雄赳赳地表露了自己的身份。

　　顾柠：“……哦。”

　　她的态度不冷不热，心疼得厉害，就像是脑子里有根弦被人扯动了一样，所有的思路和想法都搅得一团乱，只觉得理不清头绪来。对着突如其来的顾爸，当然也没有什么热络的欲.望。

　　但这副冰冷冷的态度，显然是惹恼了顾天成。

　　他怒气十足地嗤了一声，打了一个大大的响鼻，再也没有用亲情缓和拉拢女儿的心思，径直对着她发号施令道：“快，给我打三百万来。老子养你这么多年，要你三百万不多。”

　　他可是从报纸上看到了，顾柠单单接这一部电视剧的报酬，就是二千万。二千万呐，普通老百姓一辈子卖了命也赚不到的天价！

　　且不用提顾柠以前赚的那些了，简直就是金山银山。

　　他现在只要三百万，已经算是顾念着父女情分了，比那种当经纪人把持女儿摇钱树的父母好多了。他就不信，顾柠连这些都不给他。

　　顾柠回得飞快：“没钱。”

　　当下一听，顾天成就怒了。

　　他还没来得及发货，就听顾柠冷冷淡淡地说道：“上一次，你不是说和我脱离父女关系了吗？现在，又来找我干什么？我跟你有瓜葛吗？”

　　顾天成被堵得一噎，转瞬间泼天的怒气更是压抑不住。“顾柠，你这个白眼狼！养你这么多年，都忘到狗肚子里了，现在跟老子断绝关系，没那么容易！有本事，你把老子供你吃的喝的穿的住的，都给我吐出来！否则的话——”

　　他怒气冲冲地连声质问，打定了主意就要跟顾柠较真到底。凭什么？她是他的种，能活在人世上，都是他的关系，想那么容易一刀两断，没那么容易！

　　顾天成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完，顾柠就冷了脸，径直打断他的话，“从小打大，我是奶奶抚养长大的。没吃过你一口饭，花过你一分钱，用过一丁点的恩惠，别仗着这点血缘要求施恩。我跟你没关系。”

　　她说的冷，心底更是冷冰冰地像是掉进了冰窖子一般。若说从前她还对顾父有着脸面上的一丝薄情，现在为了这点钱，才算是第一次真正看穿了顾父的真面目，更是觉得心冷难捱。

　　“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不会给你钱的。”顾柠说得心狠，断然挂断了电话。

　　直挺挺地做了很长时间，才渐渐平复下胸口憋闷的怒火，和冰冷的寒意。她抬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时间不过才过去了十几分钟。

　　但烦乱的思绪，头疼欲裂的感觉，却像是过去了一辈子那么久。

　　轻轻的门声被叩响，周姐的头探进来，望见她半坐起来有些惊讶，“正好，准备拍摄下一场了。”

　　顾柠努力收敛好情绪，点头，“好，这就来。”

　　几天后，所有的重头戏拍摄完毕，只剩下一点零星收尾的工作，和顾柠没有关系了。何导演带着剧组全体人员，为她举行了热闹的杀青宴。鲜花，蛋糕，一顿热热闹闹的聚餐，将所有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这些日子以来，剧组里从上到下，所有人都积累了深厚的感情和难言的默契。在最后所有人围聚着她吹蜡烛切蛋糕的时候，顾柠更是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让何导演唏嘘，又打趣了一番。

　　“这有什么好伤心的？娱乐圈就这么大，山不转水转，以后我们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又不是见不着了！”他性格宽厚，一番话说得顾柠破涕而笑，擦干净了眼眶里含着的泪。

　　周围的演员们，更是凑在一起相互热闹地交换联系方式。现场的气氛，好不热闹。一起吃，一起笑，一起开心，一起回忆，他们才发现原来已经在一起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直到酒酣席热，所有人都有些醉醺醺的时候，穆嘉年的身影才蓦然出现。

　　何导演一愣，率先发现了他的身影，忍不住蹭地站起来，快步迎了过来。穆嘉年作为穆氏集团的掌权人，《小青春》这部电影最大的投资商，当然得到了他的青睐。

　　但是他没料到，今晚的酒喝得实在多，自己奔过去的脚底下难免有些踉踉跄跄，东倒西歪。一路上，还撞了好几个人。

　　好不容易跑到穆嘉年的跟前，却赫然发现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跌倒在穆嘉年的怀里，蒙了一层水雾的眼眸定定地盯着他傻笑。

　　何导演一惊，大半的酒意都惊醒了。

　　定眸一看，那人竟是顾柠。

　　顾柠拧着眉毛，直直地盯着穆嘉年俊朗的侧颜，默默地盯了好一会儿，浑然没发现自己懒骨头一样跌倒在对方的怀里，被人半撑着勉强站直着身体。

　　穆嘉年被她傻气的样子逗得好笑，含笑问道：“怎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我太帅了？”

　　他说这话十分坦然，没有半分的羞意。要是在往常，顾柠铁定是默默地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但现在，她却是醉了。

　　顾柠闻言，疑惑地蹙起了眉梢，纤长的十指直勾勾地往他的脸上摸去，“穆佳丽，你怎么穿成这副样子呢？你是佳丽啊，该穿泳装！带皇冠！！”

　　穆嘉年：“……你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