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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浮生若此(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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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榭这一等,可就等了足足半月,半月里元七把他赶着去查案他也不为所动,只日日躺在藤椅上等着他服侍,那感觉,可别想着案子那事了。
元七更是纳闷,这林榭一向是出了事情比任何人都上心的,怎的这回还使起性子来了呢?难不成,是因为自己?
元七好好反省了自己,最终一咬牙,要上去认错了。
林榭看着他一脸的真诚,问道:“怎么了?”
“我错了。”
林榭吓得双脚一颤,好笑道:“你哪儿错了?”
元七低着头,很有自觉的,道:“我老想着王爷,没照顾好您。”
林榭觉得好笑,正要起身的,那人就拉着他道:“您赶紧去破案吧,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这儿了。”
林榭这下子是明白了,看来这人说到底还是要劝自己去破案啊!
他眯着眼,顺着他的手把他往下一拉,元七没站稳顿时倒在了他身上,抬头时已经是满脸通红了,连耳根都红了。
“大、大人……”
林榭刚想说话,外边就有人报:“大人!吴家老爷要见您!”
林榭倏地顿住了动作,两人只相隔数寸,呼吸仍然能够洒在对方的脸上。
可真是煞风景!
林榭皱着眉起身了,只扔下了一句“等我回来再说”便出去了。
既然那老爷子来找他,必然是他家儿子已经回来了。
果不其然,他一出去,那老人便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大人,犬子回来了!”
林榭只点点头,道:“带我去见他吧。”
林榭早料到,这吴水墨一定会自己回来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新娘也会跟着一起回来。
到了吴家一看,不见那新娘,只见了吴水墨人模狗样地站在门前候着呢。
老人必定是刚看着人回来了就去通知他了,这人一看就是风尘仆仆地从外边回来的样子。
林榭看向他,问道:“你是吴水墨?”
吴水墨点点头,道:“见过大人。”
林榭也不跟他客气,只道:“去苏州了吧?”
吴水墨眼中竟没有一丝波澜,只点了点头。
老人倒不明白了,直问道:“你怎么回事!”
“老人家不要激动。”林榭安抚着他,缓缓道,“我猜,当时应该是这样的,在花轿里你做了手脚,当时你家的仆人上去看没有人,其实人还在里边吧,不过是使了点技巧,等人都全走了之后再偷着跑掉了吧?”
吴水墨依然是静静地听着,林榭的话对他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眼里似是一潭死水。
林榭有些惊奇,这人被拆穿后居然还能这么镇定,实在是少有。
老人奇怪,问道:“怎么回事?”
林榭把人带到那花轿前,掀开帘子,道:“老人家,你看我给演示一下。”
说着,他走进去,然后把帘子打下来,不一会儿,有声音从里边传出来:“你掀开帘子看看。”
老人上前掀开了帘子,里边却是一人没有,顿时惊讶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忽然,老人对面的壁上动了动,一块红色的板子就这么倒了下来,里边是林榭的笑脸。
“看到了吧,就是下面垫了两块木板,只要这么一档,就跟消失了差不多。”
“当时黄昏时分,光线不好,所以那些仆人没看出来是理所当然的。”
老人惊讶之余看向了自己的儿子,问道:“你真是这么做的?”
林榭从花轿上下来,正好听到吴水墨道:“跟大人说的一样。”
“你这是为何啊!”
老人不理解自己的儿子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林榭站定了,问道:“那新娘,是你带走的还是情愿跟着你走的?”
“自然是她自己要去的。”吴水墨眼里依旧是静的可怕,淡淡道,“我去苏州找刘山去了。”
老人气得跺脚:“可是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林榭终于从吴水墨的眼里看出了点别的情感,那是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悲伤,“我知道。”
林榭皱了眉,看来,这吴水墨是别有心思。
“我跟你谈谈吧。”
吴水墨这才抬起头看他,半晌,才点了点头。
别室里,两人对坐,案上是上好的碧螺春。
“你想着,去苏州看看?”
林榭没有直接挑明。
“是的,想去以前跟他待在一起的地方看看。”
林榭点了点头,接着道:“那么,你的新娘见了,是不是回去要退婚了?”
吴水墨眼里是满满的惊奇,大抵是没想到林榭已经知道了。
“是的。”
“被你感动了?”
他点了点头。
“若是我,也被你感动了。”林榭若有所思,眼里是笑意,“你这样的深爱,我见过。”
吴水墨听了这话,眼里才有了点光彩。
“不过,他比你爱得深,为了那人甘愿殉情了。”
林榭敲敲桌面道,“不过,我不赞同你去殉情。”
“为何?”
吴水墨像是抓住了稻草,眼里透着渴望。
林榭抿了抿唇,道:“他没了爱人活不成,跟尸体没两样,你不同,最起码,你还能想出又不结婚又去了一趟苏州这样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吴水墨在听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顿了顿,看来,这林大人并不是在责备他啊?!
他低着头道:“我没办法……父亲逼得急,,只能这么做了。”
“我很欣赏你的勇气,”林榭笑道,“不过,你若是家里的独苗,这事不太好办。”
“我也知道。”
林榭轻声道:“不如我帮你想个法子,既不用结婚,也不用被乡里人看不起。”
“什么方法?!”吴水墨眼里顿时亮了起来,脸上也焕发了光彩。
林榭凑到他耳边耳语几句,而后叮嘱道:“你可别把我卖了啊!”
吴水墨像是如获至宝,连忙谢了他。
“不过,我有点事问你。”林榭正色起来,道,“你的那块玉佩,去哪儿了?”
吴水墨一愣,随即道:“现在在我身上。”
“当初是丢过吗?”
他点了点头,道:“当初我去求见先王的时候,被扯掉的。”
林榭若有所思,道:“当初,你为何要去见先王?”
吴水墨明显是愣住了,想了片刻,才叹息道:“当时我知道是皇宫的人把山儿抓走了,才去见先王的,谁道先王不见我。”
“你为何知道是皇宫的人抓走的?”林榭紧追不舍。
“自然是看到送到皇宫去了,进了宫门。”
林榭紧锁眉头,随后又问道:“那么,后来那玉佩怎么又找回来了?”
“是先王托人还给我的。”
“先王?”林榭似是有些意外,道,“先王捡到了那玉佩?”
“应该是吧。”
“那么,先王什么时候还给你的?”
吴水墨不知为何这林榭要问他这个,但是也只好如实回答:“是在好几月后。”
“那时候王爷回来了吗?”
“王爷?”吴水墨摇摇头道,“不知道。”
林榭拍了拍脑袋,自己真是糊涂了,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知道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那是先王身体不好的时候吗?”
吴水墨这倒是记起来了,道:“我记得,是先王驾崩前半月前的事情。”
他点了点头,站起身。
如果王爷看过那玉佩,那么自然会想到那半块上边刻着“山”字的玉佩,这玉佩出现在先王那里,自然就会开始怀疑先王了。
这么一来,他便有了突破口,顺着那推理下去,便知道先王的所作所为。
他笑笑,就算自己知道了王爷是从这个时候知道了一切又有什么用呢,王爷,先王都不在了。
他摇摇头,晃着身子回了府。
那边元七还等着他那句“回来再说”呢,见他回来一脸高兴便知道案子破了,也没再好意思问人家,毕竟人家开心得忘了之前说过的话也正常,贵人多忘事嘛。
几日后,有消息出来,皇宫要征兵,吴水墨作为壮丁被征走了,进了皇宫里的军队。
林榭跟他说的,便是趁着这次的机会去当兵了,若是以后不想再回来从农了,便干脆改名换姓去苏州好了,至于老人家这边,倒也是要时不时回来孝顺孝顺的。
吴水墨自然求之不得,若是真的能自由,那是再好不过。
这案子算是告了一段落,林榭忙向皇帝说了辞官的事,皇上无奈,只好放着人走了。
林榭一得到命令,立马就命人收拾东西,翌日便带上人赶往了沧州老家。
林榭的双亲已经病故了,只有一个妹妹还在人世,却已经嫁到别处去了,这一回去,自然是只有他一个人了。
元七倒是没想到林榭已经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的,只问道:“你倒是可以娶妻子,这家就不会那么空荡荡的了。”
被他这么一说,林榭就忽然想起来那日的情景,他阴着张脸走近他,道:“方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元七被他的气势吓到,立马不敢出声了。
林榭皱着眉瞥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看来还是惹不得啊,这林大人可注重脸面了呢,刚刚他那么说肯定是惹他不高兴了。
元七腹诽着,耷拉着脑袋去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