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三者的第三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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泱泱工作以后一个人在外面住，每周末回家一趟，回家时总要欣赏一出《我的父亲母亲如何秀恩爱》，每每看到“有一对恩爱的父母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这样的问题都觉得文思如泉涌。有一天泱泱终于招架不住双亲的刺激，向母上大人提出了介绍对象的请求。
母亲大人周采曦在听到这个请求以后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女人不论什么年龄对于牵红线这件事情总是有着极大的兴趣，尤其是这个兴趣基本和年龄成正比，在周女士这个年纪会达到一个峰值。虽然周采曦一直想不明白自家女儿为什么会没人追，按说他们老周家都是出美人的，女孩个个都是样貌出众气质如兰，泱泱虽然说不上是大美女，至少也是容貌姣好，性格也最是宜室宜家。周采曦最后只能解释为现在不流行淑女这一款的。
女儿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以表达自己对父母的羡慕和不满，但是周采曦却立马去找自己的好朋友兼同事，也就是云山的继母卢芳。因为周采曦自己的学生中还是女学生多，毕竟语言类的学生一直都是阴盛阳衰的，而化学系老师卢芳就大不一样了，一定是有不少青年才俊可以介绍给女儿的。
所以在泱泱求介绍对象的话出口不久以后，自家客厅就迎来了热闹的一出，两家父母热烈地讨论着哪个学生可以介绍给她。至于两位父亲是什么时候加入进来的泱泱就不知道了。
季父先提出了一个人选，是他的得意门生。马上被卢教授否决了：不行，那个年纪太大了。
林父提出一个人选，是他特别赏识的小辈。周教授翻了个白眼：这个已经结婚了。
泱泱被父母们在这件事上表现出来的极大热情吓了一跳，另外这帮平时在学生面前严谨正派的老师们私下里讨论起学生来也是丝毫不逊色于别人嘛。A学生那么优秀毕业后居然因为经济罪坐牢锒铛入狱，B学生被女朋友戴了绿帽子，C学生温文尔雅却在离婚时和前妻当街对骂。
更可怕的是角落里还坐着一尊面无表情的云山。问及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父母们答曰：“云山说想听听你的要求，如果身边有合适的也给你介绍介绍。”
一人找对象，全家找对象啊。泱泱在云山一言不发的沉默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们俩之间可还有点历史遗留问题。
“人家沈炼都订婚了吧？”周采曦突然提起了这个话头。云山和泱泱听到这话马上交换了个眼神。
泱泱唯一正式交往过的男友就是沈炼，现在听家人提起这个名字，居然像是一个和自己从未有过关系的人。从无法释怀到恍如隔世，也不过几年时间。
沈炼和泱泱之间的第三者是泱泱曾经最好的朋友蔡伊洁。伊洁和沈炼在一起以后感情一直很稳定，逢年过节这个准儿媳妇都会到场，沈家的所有亲戚都认定她是沈炼的结婚对象，沈炼对伊洁也是真的好。泱泱和伊洁后来也恢复了联系，知道他们俩去年订了婚，今年就打算结婚。
这个周末过后云山一周没和泱泱说话。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太忙还是因为周末找对象的话题。泱泱也不知道云山对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感情。
周日晚上泱泱要睡了时，接到电话。是个本市的陌生号码。
听到声音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但是还是想不起是谁。
“喂？”
“是我。”
“哪位？”
“沈炼。”
“啊...”泱泱尴尬地啊了一声。当初把他全删了联系方式以后就真的再也没加回来。她只和伊洁恢复了朋友关系，沈炼就当他是朋友的男朋友了。尽管沈炼才是和她认识在先的童年玩伴。
他们俩有很多年没有单独通过电话了。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而且她自己一时间也有些出神。倒不是对沈炼哪怕还有一丝挂念。只是觉得物是人非，想到他们俩偷偷打电话说悄悄话的事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什么事？是不是你们结婚让我当伴娘的事情？伊洁和我提过，我会尽量抽时间的。”
“没有。你能不能出来陪陪我。”
“什么？”泱泱在电话这头邹起了眉。
“我和伊洁分手了。”
“你们俩分分合合都多少次了。怎么以前都是伊洁找我哭诉现在还要顺带当你的知心姐姐吗？别太过分了啊。”泱泱有点不耐烦起来，这两个人真的是一点良心都没有啊。毕竟有过这么一段前尘往事，破镜虽然能重圆，却不能如初啊。
“你知道我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我当初那么伤害你，也就是你才原谅了我，我怎么还敢再拿我和伊洁的事让你闹心。”
“那你干嘛还因为这件事打电话给我？”
“我跟伊洁是彻彻底底结束了。无论怎么也回不去了。实在太难受了，能倾诉的第一个想到你，我求你能不能陪陪我，因为你是最了解伊洁的。”
“你们俩别闹了，都要结婚的人了，婚前抑郁吗？是不是伊洁又闹脾气提分手了，我帮你劝劝她吧，她就是那样啊，你还不了解。我打给她。”泱泱厌倦这个对话。如果电话那头是伊洁，她会耐着性子听，可电话那头是沈炼的话，任性一点也无妨了。
“是我提的分手。是我过不下去了。”
泱泱呆住了，沈炼对伊洁是绝对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这是怎么回事？
“好吧你在哪？”终于还是妥协了。
沈炼报了一个地址。
泱泱换了衣服就出门了。
到了地方以后沈炼桌上已经有不少酒瓶了。胡子拉碴的，真是和平时整洁英俊的沈工程师完全不一样。说起来沈炼和周森还是直系师兄弟呢，工作以后也在一家单位。也不知是因为邋遢还是怎么回事看上去人也瘦了一圈。泱泱看到这样子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先开玩笑打破几年没说过话的尴尬：“真的这么严重吗？就算你们分手了也别惦记我啊，我们之间可是买卖不成仁义也全不在了哦。”
“不敢不敢。我要是敢惦记你云山哥会揍死我。”
“胡说什么呢。”泱泱装傻充愣。
“云山哥亲口跟我说过他喜欢你。”
“很久之前的事了，别在家长面前乱说，再说了有你作为前车之鉴，云山和明亓我会当做好朋友来珍惜。”
“别啊，我是混账东西不能让他们俩背锅啊。”沈炼急了，
“说正事。我大半夜出来可不是来这里陪你聊我的事情的，明天还上班呢。你们俩别是苦肉计吧，伴娘的事情能去我会去的。”
“那你…你原谅我了吗？”
深夜和酒精的双重加持，沈炼说的话都不像平时的他会说出来的话，话也说得不利索了。
“不是吧，这大半夜的你真的在逗我？我没那么重要，你们俩幸福的话我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呢，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
“你还是那么懂事。我当年真的是瞎了眼才错过你。”
“我当年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所以真的是为这事？那就相逢一笑泯恩仇吧。咱们早点喝一喝都回去吧，都要上班的人。”
泱泱拿起啤酒给两个人都满上。
“不，我没有开玩笑，你看我这样像是装出来骗你同情心吗？我跟伊洁是真的玩完了，彻底地，毫无挽回可能地结束了。‘我们分手吧’这句话对于女孩子，可以是一个问号。对于男人来说，是一个句号。”
泱泱一时间分辨不清话中真假。
“沈炼，我们那时候还小分手什么的也没关系。但是你和伊洁都这样了，这么多年了，随时都可以结婚了，你这时候提分手伊洁怎么办？”
“只有对你，泱泱，我太痛苦了，只有对你我说这些话。”
“什么话？”
“以你对她的了解想想会是谁的问题。”
沈炼自己又开始倒酒，也给泱泱倒了一杯。泱泱的手机响了。
沈炼喊服务员加了一副餐具，泱泱往里让了一个位子。
季云山自己拿过泱泱的酒杯倒了一杯。
“你小子怎么了？”然后边脱外套边回答泱泱的问题：“他喝酒了喝醉了你怎么送他回去？一个女孩子家。我刚送完吕垚和蕾拉回去就过来了，真是司机的命。”
“也对哦。我没想那么多。”泱泱一边说一边接过他的衣服整理好放在旁边的空座位上。
“哥不止担心我回不去吧？”
“说说吧，失恋的事。还是原来那个？叫什么洁的那个？你这样子让明勋看到要揍你的。”
明勋、明亓两兄弟和他们三个一起长大，两兄弟都是火爆脾气。
“我觉得明亓要是知道你背叛泱泱选了这个女人也会想要揍你，我没打你是因为这里不方便打你。”
“哥你揍我一顿吧揍清醒点。”
“待会他喝醉了带回家裹着被子我们往死里揍。”泱泱提议。
说完三个人都笑了。只不过有一位是苦笑。
“你们继续聊吧，我旁边听也没关系吧？”云山说。
“没关系，哥是什么人我清楚。”
“什么人？”
“他记不住这些事。”
泱泱一听就笑了。这话不假，他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也记不住，他的秘书葛婕曾经不止一次地抱怨过他，她说自己的领导估计是个性冷淡。
沈炼开始断断续续地讲他和伊洁的事情，他们俩已经取消婚约了，原本定在今年国庆，两家家长都说好了。小两口已经买好了房子，甚至蜜月地点也选好了。但是半年前开始伊洁突然开始有些异常，一开始沈炼以为她是婚前抑郁，怕她压力太大让家里别对她要求太多，沈妈妈虽然说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妈，但她也疼爱准儿媳妇，说婚礼上沈家这边没有太多要求，都随儿媳妇心意。
伊洁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女孩子。沈炼知道她拒绝了很多人的追求，对她也是千依百顺。他以为他们俩能躲过那么多诱惑，结婚后一定会很美满的。但伊洁却在结婚前出轨了，并且出轨对象是沈炼的前辈。沈炼在为结婚做准备时发现了未婚妻和自己的同事正在交往。
其实泱泱也猜到了，他们俩都已经做出结婚的决定了，除了变心还有什么能阻止他们俩在一起？只不过悔婚是伊洁的风格做得出来的，而不像是体贴的沈炼会提出来的要求。
“她和我敬重的前辈在一起了。”沈炼捂着脸说，“我突然知道了自己以前对你做了多么混账的事情。这就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吧。”
“你能明白这一点我很为你高兴。”云山一点都不同情他。
这份迟来的自责同样激不起泱泱的一丝丝情感了。她只关心这件事的进展。
“她直接告诉你，然后你提了分手吗？”
“不，她说她突然不确定是不是我了。不确定要走到最后的那个人是不是我了。我不想为难她，虽然我真的很难过，但是我让他自己做选择，选我还是他，选我我们俩结婚我不会计较她一时的迷惑。因为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选他我放手，她幸福就好。”
“她选了你同事？”
“不，她选了我。那次她哭得很厉害，我安慰她我不会介意，我会加倍对她好，我说一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说话间沈炼喝完了两瓶酒，季云山默默为他倒酒，泱泱本想阻止，季云山轻轻说了声没关系让他喝。
“然后你们猜得到发生了什么吗？其实我猜到在她表现得反常之前她就已经脚踏两只船了。但是我愿意原谅她，因为我对她的感情真的...”沈炼是红着眼说这句话的。“我对她真的付出了全部感情。我可以把我的一切给她。”
“可是她在选了我以后，一边继续和我准备结婚一边一直和那个男的在一起，一直在一起！这甚至不是被戴绿帽的问题，为她我甚至连男人的自尊心也放下了，我无意中看到了他们的聊天记录。那天我们两家要一起看新房。全毁了。我有一瞬间想带她一起撞死在路上。但是我不能这么做。她哭着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爱的是谁，她只知道她的生活不能没有我。于是她只能这样一边这样自我谴责一边和对方在一起。”
“她还是那么不懂事。”泱泱说了这句话后默默地倒了一杯酒自己喝了。
“那天发现之后我又找了她一次，最后一次问她，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她没要。”
“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了，堵上男人自尊的最后一次。这以后这个女人我再爱也不回头了。真的死心了，我甚至不恨她。我到最后也没对她说一句重的话。我也希望她好好的。这些话千万不要告诉我妈，我家人，我对我家人都说是我变心了，我妈把她当成女儿一样，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我也不希望她被我的家人怪罪。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很重要。你们一定要答应我。”
沈炼已经是七分醉了，流着眼泪哽咽着说完了这些话。
泱泱自己眼眶也红了，但还是开玩笑：“沈炼你知不知道这里坐的是你前前女友啊。你就这么说了一晚上你对前女友的深情款款，这样真的好？”
“泱泱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这句话欠了太久了，为了伊洁一直委屈你了。那时候我真的不是人。原来被自己的朋友和爱人同时背叛的感觉是这样的。”
云山看沈炼已经趴在桌上了就搀着他上车送他回去。沈炼自己搬出来住了。到楼下后沈炼苦笑地对她们说：“这里是我和她的婚房。”
季云山送完沈炼下来时看到泱泱正在看手机。
“回哪？你那还是回你爸妈家？”
“送我到伊洁那里吧。”
“怎么？”
“我去看一下伊洁。和她聊聊。看沈炼这样子，挽回一下还有可能。”
季云山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但还是调转了方向送她。
“她对不起的是沈炼，不是我。这种时候我该去看看她。”
“你是真宠着她。她的脾气就是你和沈炼这些人宠出来的。”
“喂喂喂别生气开着车呢。”
“两个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深度患者。你在她这里住吗？”
“应该是。”
季云山点了一支烟目送她上楼。点完烟他正要走时手机响了。
“怎么了？”
“你走远了吗？”
“不远。”
“能不能回来接我一下。”
泱泱一副见了鬼一般的表情上车时季云山问她：“不在吗？”
“你刚抽了烟吗？”对烟味过敏的泱泱立马打开了车窗。
“我没想到你还会下来。你怎么了，刚才脸色那么差？”
“沈炼的那个前辈你猜猜是谁？”泱泱想起刚才她打开门看到的。屋里有另一个男人，看到是她伊洁有些不知所措。
云山稍微想一下就想到了。
“不可能吧？”云山不敢置信地说。
泱泱在门外看到的人就是周森。她几乎是立马就心情复杂地转身离开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震惊，直到现在心都还在扑通扑通地狂跳。没办法接受自己看到的。甚至有一种受伤的感觉，尽管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受伤的立场。周森这算是第三者的第三者？
“我看到他了，我听到了他的声音，还听到了她喊他的名字。周森和沈炼也确实是一个公司的。”
“老周不是这种人。”云山不信周森会介入别人的感情。
“可那明明是他，他可能不知道自己是第三者？”
现在也没办法打电话给醉醺醺的沈炼确认，也不可能打电话向伊洁询问这么难以启齿的问题。至于打电话给周森，似乎也不是合适的时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三者的第三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