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致我深爱的你》安平卿

6、败落

　　面对长年累月不回家的哥哥和他带上门护在身边的小妖精，你会怎么做？

　　吉田文面无表情地将哥哥和小妖精扔进浴室，附带一位手脚利索的女仆小姐，一脸冷漠地表示等你们洗刷干净再说话。

　　一个小时后，她收获了一只干干净净的吉田松阳和一只香喷喷的坂田银时。

　　女仆小姐（按摩酸胀的手臂）：好累，把两位大人身上的灰尘全部洗掉真的好累啊。

　　“好了。”吉田文端坐在上首，早就被调教乖巧的仆人们非常有眼色地送上了精致的零食点心，然后就无声而迅速地退了出去，幼小的少女微微扬着下巴，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打开，高傲地用眼角斜瞥着坐在下首的两个男性，“哥哥，不解释一下吗？”

　　克里斯蒂娜坐在吉田文的身边，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我说我说啦，阿文。”吉田松阳宣布投降，他一直都拿这个宠爱的妹妹没办法，再加上当初溜得太潇洒，心中有愧，导致这么多年来在妹妹面前始终硬气不起来，“这孩子……”

　　他的手温柔地轻轻拂过少年的脑袋，克里斯蒂娜和吉田松阳都清楚地看见银发男孩的肌肉僵硬了一瞬，似乎立刻就要暴起发难，但在意识到做出这样举动的人是谁后，他又强行抑制住自己的行动，在原地僵硬成了一座木头，一动不动地任吉田松阳抚摸他的头发。

　　克里斯蒂娜不动声色地轻轻放松下握剑的手。

　　浅灰发色的青年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真实，眼眸中的柔和几乎要满溢出来。他眨了眨眼，像是没看到妹妹明明被折扇遮挡住却更加险恶的表情，坚定地开口道：“阿文，克里斯，我的游学之旅已经结束了。”

　　“哼。”吉田文冷哼一声，强行压住上翘的嘴角，冷冰冰地说，“要我给你留出一间房吗？你上回回家时住的房间已经被我挪作其他用途了。”

　　事实上怎么可能啦，身为兄控，吉田文说什么也不可能将哥哥的房间另作他用，每天都让仆人们进去打扫，务必要让这间失去主人的屋子继续保持干净和活力。

　　游学之旅结束了，也就是说哥哥今后不会再离开，这么一想，就算有只小妖精明显同样要留下来也没那么碍眼了呢！

　　少女勉强控制着自己不要跳起来欢呼雀跃，然而兄长接下来的话语宛如一盆冷水，直接把喜悦的火苗浇没了。

　　“不是的，阿文。”吉田松阳愧疚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目光却坚定无比，“我……就算不再游学了，今后也不会住在家里。”

　　这句斩钉截铁的通知让吉田文说不出话来，她愣在原地，好半晌才能从喉咙中发出声音，用超乎意料的冷静说：“你不住在家里……那哥哥你打算住哪里，要做什么？”

　　“我要开私塾。”吉田松阳说，他笼在袖中的手掌慢慢握紧成拳，“我要教导学生们一些东西，一些事物，可能会有些……惊世骇俗，所以……”他轻声道，“不止是搬出家门，我……或许必须要同吉田家断绝关系才行。”

　　吉田文的面色彻底冷淡下来：“哥哥，你说要断绝关系……是认真的吗？”

　　“是的。”吉田松阳说。

　　吉田兄妹互相对视，谁都没有移开目光——他们都不能输掉这场战役，因为这对任何一人而言都至关重要。

　　吉田文无法接受重要的兄长居然想要舍弃自己，想要舍弃吉田家，连最后的退路都要断绝，孤身一人投入到那条看不见光明的道路上——吉田松阳想要教导的东西，吉田文不能说知之甚详，但也是心知肚明，正因如此，她才绝对不能允许兄长自寻死路。

　　吉田松阳毫不示弱——他知道自己选择了什么样的道路，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甚至比吉田文更清楚这样的抉择意味着什么，但他就是无法放弃。这把火在青年心中烧得太久了，从游学开始，从吉田文到来开始，或许还在更久更久之前……他深爱着这个国家，正因如此，有些事情不得不做。总得有人来做。他必须去做。

　　克里斯蒂娜安静地注视着这场沉默的交锋，耐心地等待结果。但是坂田银时没有这样的意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气氛紧绷，少年本能地知道这样下去，最后的结果可能是松阳会离开他，然而这是坂田银时绝对无法接受的。

　　于是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拉住了吉田松阳的袖口，小声地问道：“松阳……？”

　　这声呼唤打破了原本势均力敌的局面，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吉田松阳反手握紧坂田银时的手，站了起来：“抱歉，阿文。”他对着少女骑士苦笑，“克里斯……”青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阿文就……拜托你了。”请保护好她。

　　“不用你说。”克里斯蒂娜冷淡地瞥了吉田松阳一眼，这个男人终究还是选择了舍弃家人，即使身为曾经的王女，少女骑士能理解他的苦衷，或许这背后还有更深的因素——克里斯蒂娜身份特殊，因此能保持容颜十年不变，而吉田松阳如果只是一个普通青年，为何在时间的冲击下，也同样不曾改变过分毫？——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能对他的举动视作理所当然。

　　这也不该是理所当然的。

　　吉田文坐在原位，强迫自己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兄长离去的背影。她输了，再一次的——三年前她无法以自身的年幼为由阻挡兄长游学的决定，今日她同样无法以亲人之名将青年拦下，似乎在吉田松阳面前，吉田文总是一败涂地——那么，至少要记住自己的惨败。

　　正如三年前她倚在门边，看着吉田松阳踏上旅途时一样。

　　吉田文咬紧牙关，几乎错觉口中有血腥气弥漫。

　　“文姬。”克里斯蒂娜叹息，她轻柔地伸出手，总是执剑的坚定手掌温柔地覆上吉田文的手，“请松开吧，这样下去会伤到自己的。”

　　“……”少女仍然想反抗，但在瞅见少女骑士不赞同的神色后还是松了手——她不及兄长那般狠心，面对关爱自己的人总会下意识的退缩，这也正是她会输给吉田松阳的原因——被揪紧的衣襟从吉田文的手中掉落下来，遍布褶皱，因为是夏季，所以衣衫轻薄，纵然阻了几分，然而当克里斯蒂娜查看女孩手心时，那里仍然留了几道泛白的痕迹。

　　正如当年她将吉田文从死死抓着的门框前抱离时，因用力过度几乎渗出血的十指。

　　克里斯蒂娜想要训责她，但又无话可说，这并不是文姬的错。于是她只能微笑。

　　“克里斯……”见到少女骑士泛着黑气的微笑后，吉田文忍不住瑟缩了下，小小声地呼唤守护者的名字，颇有些可怜兮兮，“对不起……我、我……”

　　“……希望能真的知错才好。”克里斯蒂娜笑意盈盈，手下的动作却是轻柔的，“文姬，您应该再更爱惜自己一些的。”

　　“……”吉田文没有出声，她的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滴落到华丽的衣衫上。

　　“……没事了。”少女骑士将女孩搂入怀中，轻拍她的脊背柔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呢，我还在呢，文……阿文。”

　　吉田文将守护者拥抱得更紧，惊惧地喃喃道：“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克里斯……哥哥不要我了，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克里斯蒂娜阖下眼帘。

　　她始终没忘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初衷，她确实想要守护公主殿下，但是总有一天，少女骑士终究是会回家的——到了那时，没有了骑士的公主，会变得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