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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00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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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曼父母刚离去的那半年,周曼夜夜梦魇痴痴呆呆的样子,赵永华想起心中就一阵阵揪痛。周曼这种在极阴之日极阴之时辰出生的孩子,,受刺激容易失了心智。这也是为何她要周曼佩戴桃木剑的原因,辟邪安神。
周曼今年二十了,不再是那个十四岁少不更事的天真少女,希望她能抗住打击,赵永华在心里暗暗祈祷。
叹了口气,赵永华对两位弟子挥了挥手,“你们去看看吧。”
“是。”
“是。”
圆平、圆崇齐声应答,快步离开三清殿,着急着想去看看周曼是否有什么不舒服。才到后院,便看到周曼已梳洗好,正准备出房门。
见她安好,两人都不由的松了口气。
见圆平二人跑过来,周曼已猜到她们为了什么,恭敬作揖后道歉。
“今日起的晚,缺了早课,向两位师兄赔罪。”
圆平很想问,你没什么吧,可人好好的站在她跟前,问的好像有点多余。但也知周曼不是那种会因起晚了缺早课的人,肯定是心里有什么事。唉,缺一次早课也不是不可理喻,周曼自高家回来就经常做梦,睡不好,今天睡晚一点又有何不可。
圆平嘴张了合,合了张,心中百种想发飘过,最后说了一句:“你今日且休息,早饭由我来做。”
周曼也没拒绝,乖巧应道:“诶,那就有劳师兄了。”
周曼乖巧的让圆平二人很是不习惯,待她走远,圆平久久才反应过来,问圆崇:“觉不觉得小曼今日乖的让人心慌?”
“我这心里也是瘆的慌,昨天我说帮她煮午饭,她还硬把我赶出了厨房,说自己还在受罚期,不能老让我帮忙。”圆崇少有情绪的脸上有着深深的担忧。
***
浅眠了几个小时的高成礼醒来后,早饭都没吃,一大早来到了那处废置屋子前。负手站在院中,没进屋也没离开,眼睛盯着路的另一头。
他在等周曼。
昨晚跟周曼讲了那么多,如果她接受了,一定会来这曾经的家,这是她面对以后一切种种要跨出的第一步。
周曼来的比他想象的早,高成礼微笑着,以眼神鼓励她向前。
朝阳从东面升起,柔和的阳光穿透茂密的树叶,温柔地洒在高成礼身上。他那温柔的笑容在阳光下,就像一朵绽开的向阳花。有那么一刹,周曼被这笑容迷惑了。
对在这遇到高成礼,周曼似是有点意外,又觉得正常。这些日子,他总是理所当然的出现在她周围。
眼前这处宅子毕竟六年未靠近过,随着一步步走近,当年爹娘惨死的那幕在周曼脑海越渐清晰。踏入院子的那一刹,周曼脚一软,依靠着旁边的篱笆才没瘫坐在地上。
虽然艰难,但周曼终究是走了进来。
这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这个院子,以前经常跟父母坐在这看数星星看月亮,听父母讲那些仙女的故事,如今杂草丛生。这房子,父亲在的时候每年都要修补几次,所以下雨天他们家从来不会漏水。还有父亲打给她养的小灰兔,母亲每次都会留两片菜叶子给她喂养。
过去种种,一一浮现,周曼瞬间红了眼。
“这些年都不曾回来过,是吗?”虽然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高成礼还是说了。
那差不多及腰的杂草,屋檐那垂下来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处处透露着这里长时间无人打理的信息。
“嗯。”周曼直直看着那个门,当年她就是在这晕过去的。
“能进去吗?”高成礼这话两层意思,一是向主人请示,二是问周曼是否承受的住。
“嗯。”周曼点点头,进去,必须要进去。若她爹娘真是死于仇杀,身为子女,不可不报此仇。
推开门,分不清木屑还是灰尘,扑面而来,呛的两人直挥手。
家中桌椅摆放整齐,柜子上地上都看不出有当年留下的血迹。想必是师父他们清理过一番,想到此,周曼心中不由一暖。师父的教导养育之恩,还有厚葬父母的恩情,她这辈子都已还不清,还帮她清理过这凌乱的家,想必是想着哪天她回来看着心里会好受些吧。这份情是还不清了,还不清。
越过小客厅,周曼来到自己以前住的房间。被褥什么都叠放整齐放在柜子里,床上的草席早已铺了基层灰。这床跟柜子是父亲做的,草席是母亲织的,都是父母对她的爱。周曼早已泪盈于睫。
周曼眼红红的,为了忍住不哭把下嘴唇都咬破了。
高成礼一直盯着周曼看,她强忍泪水的样子,无助又可怜,让他好想伸手安抚。意识到自己有点心软,高成礼退出了房间,作势四处看看。
这屋子的厨房有个后门,推门出去,也是个小院子,院中用石头堆了几间墙高及人腰的小圈,搭的草棚因为常年无人修理,早已破陋不堪。想必这是圈养家禽或吃不完的活猎物的地方。
屋子虽小,却给人感觉什么都很齐全,让人觉得这屋子的主人定是很踏实生活的人。
可惜出了这意外。
没一会,高成礼听到屋内哐哐哐翻箱倒柜的声音,赶忙进来。见周曼把她房间几个小柜子都翻了个底朝天,嘴里嘀嘀咕咕念着,“放哪了?到底放哪了?”
房间的柜子翻了遍又跑到客厅翻,急的额头冒汗。
“周姑娘。”高成礼拉住她慌乱的手,“你在找什么?”
“我十岁那年生日,我爹娘送了我一个长命铜锁,我记得应该是放在家里没带走的,怎么找不到了?”周曼眼红红的,当年晕倒被师父带回玄妙观后就一直没回来过,不曾想过东西会不见。
“别急,我跟你一起找。”
高成礼也跟着细细在这屋子搜索起来。两人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几乎可以说是地毯式搜查,但都一无所获。
周曼的失落与懊恼溢于言表,无力靠墙瘫坐。高成礼在她旁边坐下,安慰起来。
“兴许年月太久,屋子有山猫之类的来过叼走了吧。也兴许当年你师父安葬你父母的时候,放陪葬品,没注意把这个也放进去了。”
“希望是……”周曼嘴巴虽如此说,但心里知道不可能,多半是当时被她搞丢了。
周曼停下来才想起问高成礼今日为何来这里。
“猜想着你听了昨晚的话,今日可能会过来,担心你一个人害怕便在这等着。”
这高家公子是这么细心温暖的人吗?周曼疑惑了!
“面对痛苦的没别人想的那么简单,下决心去揭开那些谜团,不是条好走的路。不仅仅有风险,可能还会有你根本想不到的所谓真相,有些也许是我们无法承受的。”高成礼说的异常温柔,可能是出于惺惺相惜的同情。
周曼把头埋进双膝,这位高家公子,似乎比大家看到的要复杂许多许多。
“对于我父母,你还知道多少?”
“不多。我后来问了下我母亲,我母亲说你父亲与母亲都是闹灾荒那年同时卖身进高家的,签的是生死契。进高家的时候都还小,还不到十岁。你爹因为长得俊俏,为人又踏实,阿祖便让他做了我二叔的书童。你母亲心灵手巧,做的一手好女红,便被安排去了我们高家绣房做女工。”
是啊,她爹长的好看,整个乌牟山都说她长得漂亮,随了她爹。她娘是整个乌牟山女红最好的,所以她小时候总有漂亮的衣服穿。不仅如此,她爹还是分擅长骑猎,所以她曾骄傲的跟师父说,她习武的天赋就是随了爹。
这一切的一切,原来她还记得那么清晰。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她依然会记得很清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爹娘互生情絮,后来就私奔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他们女儿的?”
“来这里后。”
一开始他会来玄妙观,是不放心两位婶婶,担心二叔的事会让她们大受打击。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破旧的房子,一番打听之下,发现这屋子的主人很可能是听阿祖讲过的高家下人,最后这个可能在周曼嘴里得到确认。周开济,周云新,就是当年私奔家奴的名字。开济还是阿祖当年改的名字,寓意情操志向开通美好,希望他能以身作则影响纨绔的二叔。
想来他一直没改名字,心里估计也是念着高家那点恩情吧。
周曼沉默了半天没说话。心苦笑这缘分真是奇妙,爹娘当年从高家私奔,兜兜转转二十多年,她又跟高家扯上关系了。周曼了解自己的父母,爹娘都是憨厚忠义重感情之人。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让爹娘宁愿背负逃奴罪名隐居在深山老林,也不愿意跟高家阿祖请婚?对于签了生死契的家奴外逃,高成礼的阿祖不报官寻找捉拿,想必也是有仁慈之心的人。爹娘在乌牟山平安无事生活了十几年,又是发生了什么事一夜之间被杀害。
想到当年爹娘悲惨的死状,周曼闭上眼睛,睫毛上的泪珠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