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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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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是半夜,但雇辆马车毕竟只是花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不多时,车马已备齐。李寻欢见荆非没有离开的意思,道:“你也去李园?”
荆非笑笑:“我喜欢凑热闹。这边的事自有我手下办理。再者,或许李园那边反而有解决问题的捷径。”
李寻欢只得一笑。四人遂上了车。
车上照例备好了酒。叶开毕竟年幼,不久便自睡去。李寻欢今日竟也不胜酒力,刚过三巡便伏在了一边。
荆非看眼李寻欢,道:“这下我回去可有得吹了,居然在酒桌上胜过了李探花。”
阿飞只是喝酒,并不言语。
荆非叹口气,道:“不过,如今李探花毕竟只是个病人。灌醉一个带病之人未免有些胜之不武。”
阿飞目光一凛,道:“他不是病人。”
荆非的酒杯在唇边停了一瞬,复一饮而尽,笑道:“以前只知小李飞刀冠绝天下,经过这几日交往,我才发现自己最佩服的不是他的飞刀,反倒是另一样东西。”
“什么?”
“他能交到你这种朋友。”
阿飞避开荆非的目光,道:“你的话太多了。”
荆非抚弄着酒杯,道:“我知道自己唠叨,但你们何尝不是又走了另一个极端。该说的话总是憋在心里。明明是一个担心孙小红,一个担心林仙儿,却偏偏一个装醉,一个装喝酒。”转身看眼叶开,继续道:“外加一个装睡的小大人。”
阿飞不动声色,道:“你岂非也在装唠叨。”
荆非闻听只是一笑,举杯道:“我敬你。”
一杯饮尽,荆非忽转了话题:“晚上我在林仙儿房间里找到了一颗珍珠。”
阿飞头也未抬:“在那种地方,这类东西本就常见。”
“是一颗不小的珍珠。”
“不稀奇。”
“但我已问过老鸨等人,她们此前从未见过。”
“也许是刚送的。”
荆非凑近阿飞:“这等大小的珍珠,普通人是送不起的。更奇的是,如此贵重的礼物,却只简单包在一块布中。”
阿飞不语。
“还有一不合常理之事:即便那林仙儿是苑中名花,时常得人斗珠量美,但如此大小的珍珠也应算是罕物,不应随便留在外面。”
“你想证明什么?”
荆非话题又是一转:“你认为是何人下的毒?”
阿飞一字一句道:“我只知道,绝对不是李寻欢,而且他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荆非沉默。车厢里只听到李寻欢一阵低沉的咳嗽。
荆非忽连灌了自己三杯,复掷杯道:“我错了。”
阿飞道:“你的想法没错,但你理解错了。”
荆非黯然道:“如今才明白自己这一行的可恶:总相信事情的背后会有一个真相。其实很多真相是不必知道的。”
阿飞道:“你可知为何我与李寻欢能成为朋友?”
“请教。”
“因为他从不问我从哪里来,我从不问他为何喝酒。”
李园。
残雪。暮梅。冰冷的茶。
喝茶的人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几声咳嗽。
喝茶的人笑了,慢慢抬起头:“李探花终于回来了。”
“有关掌柜在此清茶相候,在下怎敢不归?”
“可惜茶已凉了。”
“无妨。有诗即可。”
“李探花好雅兴,又有新作?”
“前人旧作,却一时记不全了。”
“不知是哪首?”
“《锦瑟》。”
“李探花真是贵人多忘了。首联正是‘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颌联乃‘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腹联我等前些日尚且提过:‘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请教关掌柜全诗末联。”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关掌柜好记忆。”
“不敢。”
“不知这末联当做何解?”
“李探花学富五车,自然能比在下多悟得几分。”
“在下只是个懒书生,答不出这题。只好来找出题的先生。”
“李探花怎知此地有答案?”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如此意境,恐怕在下也只有回李园找寻答案。”
“李探花又怎知在下是那出题人?”
“因为关掌柜的咳嗽。”
“咳嗽?”
“不错。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