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易逝(水浒)》清水酹月

9、美男计（上）

　　宋江奉皇命征讨反贼方腊，梁山众将士誓师南下，一路势如破竹，到方岩山处却被阻住。

　　方岩山有一山寨，依险而建，易守难攻。那寨主却是一位年方二八的妙龄少女，也会一手飞石绝技。王英此前一战失了锐气，宋江不愿伤及无辜迟迟未下令强攻山寨。

　　恰此胶着之际，入云龙公孙胜将豹子头林冲请回，此一来宋江心中更有几分底气，便下令林冲出战迎击。

　　张清听说这方岩山的琼英郡主竟也会飞石，顿生较量之意，便也主动请缨，想与林冲、花荣他们共同出战。军师思忖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此战有没羽箭助阵胜算更大，便请宋江哥哥应允。

　　次日，林冲为主帅，领花荣、呼延灼、张清等出战。

　　琼英与林冲比试枪法，未几回合已落下风，紧急时刻，琼英勒马后退几步，掏出石子，悉数飞出。林冲躲过前两颗石子，却不慎被第三颗石子擦破脸颊。又迅速取出其余石子，尽飞入后阵只见，双鞭、银.枪挥舞遮挡……

　　而张清深知石子飞出路线，加之身手矫捷，反应迅速，只是微微移动身体便躲过几颗石子，还伸手抓住一颗，摊开手端详，心道，女人总归是力道不足，只能使这样的小石子，准度虽有，力道却大打折扣，怎能杀敌？

　　张清对林冲喊道：“林教头，且让小弟会会这琼矢镞！”

　　未得将令，张清已驾马而去，花荣也未拦住他，但心知张清的本事，说不定可以生擒这女子。

　　琼英见一位俊庞的年少将军前来，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宋先锋手下一位武将，张清。”张清拱手道。

　　琼英一听宋江，长.枪挥下，张清挺枪一挡，两杆长.枪僵持不下。张清经过花荣的训练，枪法已突飞猛进，足以对付琼英，若不是还有些怜香惜玉之心，早已将眼前人挑下马。

　　琼英故技重施，后退出一段空当，飞石相击。张清嘴角勾起以往自信的弧度，心道，等的就是你这一招，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飞石绝技。花荣见张清迟迟不从锦袋中拿出石子，心中不禁着急，眼见琼英石子便要打到张清……

　　张清凌空一跃，抓住那颗石子，琼英一惊，发出第二颗石子，张清未迟疑的抛出手中石子，两石碰撞坠地。琼英知道今遇高手，自己的手段远不及张清，只能立刻退兵。张清本想追过去，但见寨门之上剑拔弩张，不能轻举妄动，只好退到刚刚二石相击之处。张清下马捡起那已合在一起的石子，回望寨门，嘴角上扬，将那颗石子在手中摆弄，抛出又接住，仿佛是对琼英的一种挑衅。

　　张清只是炫耀而已，却未料这举动已拨动琼英的心弦，一颗懵懂的少女之心在两石相击之时已倾向他。虽然现在琼英又气又恨，但心中已经认定这个没羽箭……

　　回到大营中，众梁山兄弟都连连夸奖张清，王英道，“张清兄弟，听说你今天为咱们梁山出了一口恶气，把那个小妮子打得手无还击之力，哈哈。下次的时候，就把那花容月貌的小女子生擒回来……”还未等王英说完，扈三娘便重重的一脚将王英踹翻在地，惹得众家兄弟哄然大笑。

　　张清大笑时，却见花荣面无笑意，仿佛还有丝愠色，便走过去，问道，“花荣哥哥，怎么不高兴吗？”

　　“恭喜张清兄弟立了一功。”花荣随后呢喃道，“哼，当时调戏小姑娘还挺开心呐……”

　　张清无辜的指指自己，一头雾水道，“我？还‘调戏’？”

　　董平用肘轻碰张清，低声道，“你怎么惹着神臂将军了？哈哈……”

　　张清垂头丧气，哪里知道何处得罪花荣……

　　一旁的吴用已听小卒复述了当时的情况，再看到花荣、张清的样子心生一计，待众将士离去后，便留下张清在大帐。

　　吴用先将计策附耳低声告诉宋江，宋江面露喜色道，“好计谋，不费一兵一卒，不伤一人性命，即可智取山寨，不愧是军师。”

　　而军师又浮起那抹厚黑的微笑……

　　帐中只剩下宋江、吴用、花荣和张清四人，吴用将张清唤上前来，浅笑道，“张清兄弟，这次辛苦你了。”

　　张清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却还谦虚道，“作为梁山的一份子，这些都是张清分内之事，何谈辛苦？”

　　“张清兄弟说得好，那小生还有件事要劳烦你，”吴用清风般的微笑，却让张清心中发寒，暗道果然不是好事，但也只好颔首。

　　吴用继续道：“我听说，那位琼英郡主似乎对张将军颇有好感，我想让张清就趁着这个机会，潜入山寨，降低琼英的警惕，可以让梁山大军顺利通过。”

　　“可怎么获取她的信任，降低她的警惕？”张清一瞥旁边的花荣，那眼神堪比利刀，张清不禁咽下一口口水。

　　“很简单，你向琼英郡主求婚，我还会派几个兄弟装成难民随你进寨。趁大婚之日，里应外合，顺利通过山寨，不伤害一人性命。如何？”吴用似是很满意自己的计策。

　　张清呢喃道：“这不就是美男计吗……”

　　“张清兄弟说对了，就是美男计，但小生以为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胜任，再说琼英貌美如花，你不吃亏啊。”吴用劝解道。

　　张清知道自己没有不答应的余地，狠下心道，“好，我会尽量完成，不负军师哥哥所托。”

　　宋江听罢，走下座位，拍拍张清肩膀道，“张清兄弟，果然深明大义，让宋某汗颜。”

　　张清听着宋江的说辞，心道，若是汗颜，那你去勾引琼英郡主啊，看军师哥哥不整死你，哼……张清怀着歉意望向花荣，花荣却别过脸，向宋江告辞。张清见花荣出去，便也赶快告辞追了出去。这次，花荣与张清的处境颠倒了过来，张清在后面苦苦追随，花荣在前面不理不睬……

　　张清连跑几步，拉住花荣的衣袖，却又被花荣冰冷的眼神吓得松了手，抱歉道，“这件事，也不是我愿意的啊，谁让军师哥哥和宋江哥哥都想好了计策，我只能顺从。”

　　花荣冷笑道：“这计策你不愿意，可是谁让你调戏琼英郡主了，惹得人家心花怒放，非你不嫁……”

　　“花荣哥哥，当时你在场啊，我哪有调戏她，她喜不喜欢我，我可管不了。”张清一脸委屈道。

　　花荣受不住张清一副无辜委屈的样子，软下心肠道，“好吧，就当这次是个误会，可是你还是要去使那个‘美男计’，那郡主聪明绝顶，山寨里恐怕也凶险非常。”

　　张清听花荣担心自己，喜上心来，笑道，“不用担心我，我一定可以毫发无损的完成任务。”

　　花荣忽然眉间一紧，叹道，“战争总会有牺牲，到此时梁山未损一员大将已是幸事，可未来之事又何人知晓？……”

　　张清也敛起肆意的笑容，道，“是啊，但这就是战士的宿命——战死沙场。”

　　“我希望不是……”花荣深望张清的眼睛，道，“张清，我向你讨个承诺可好？”

　　“‘承诺’，自然好。”张清心念若是我可行之事，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活着。”花荣舌尖轻滑出两个字。

　　张清一时疑惑，道，“‘活着’？”

　　“对，要活着打败方腊，活着凯旋归朝！”花荣说的慷慨，却略显悲凉。

　　“好，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活着。”张清与花荣两手交叉紧紧地握在一起，都露出欣然的浅笑。

　　张清看着山清水秀的方岩山，轻道，“这方岩山也算的是沃野良田的世外桃源，咱们确实打破了人家的宁静，也怪不得人家奋力反抗。若是可以活着打败方腊，咱们也找块儿这样的地方，归隐山林，那多逍遥自在啊。”

　　花荣轻轻一笑，道，“宋江哥哥会带咱们打赢的，所有人都有机会潇洒生活。”

　　张清轻叹一声，道，“说实话，咱们这群人只是为了宋江哥哥而战，并不是为朝廷，结果如何谁都不敢断言。再说，梁山一百零八位好汉虽说是兄弟，又何尝没有派系一别呢？就拿我说，我就属降将派系，每次哥哥派我做先锋，不是因为我武艺有多超群，是因为我不像你们是嫡系，冲锋陷阵自然要我们这些外人了……”

　　花荣听着张清的话语，心中泛起丝丝苦涩，张清却又扬起笑容道，“你不用这样，我就是发发牢骚，明天我去‘勾引’郡主了，哈哈……”

　　花荣听着张清坦率的大笑，却无法真正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