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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你的幼崽和你长得不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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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捕猎者的两个狠厉气场,在视线对接触碰的一瞬间全数放开。
加百利感到浓厚的,不加掩饰的杀意铺天盖地将他包裹,凝重的要让人窒息。
但这完全无能使他恐惧,反倒激起了他无限对生的渴望。他背后汗毛处于猎手本能,警惕的竖了起来,心头静滞已久的热血一点点被唤醒,脑海中闪过无数想守护的东西,闪过失去意识、只有他能依靠的医生。
于是他悠闲淡然的撩撩过长了的金色卷发,眯起眸子,毫不在意的从小方门走出来,又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特意的关好小方门。
做完这一切,他才眨眨碧色美眸,茫然转眼向盯着他许久的高大男子:“这位先生是……”
男子肆意打量加百利的同时,加百利也未放过任何一秒打量他的机会。
剪得极短的灰色头发,偏古铜色、一看常室外作业的健康肤色。寒冬时节,却只着紧身黑绒衣和迷彩作战外套,双臂上袖子随意挽着,露出结实有力,同样古铜色的健壮胳膊。下身是同样的迷彩裤,口袋里鼓鼓的放着一些仔细想来也不是让人心安的东西,脚下蹬着作战军靴。他裸露在外的脖颈结实有力,有一道很长的,狰狞无比的刀疤。
甚至他的站姿都标准极了,好像下一秒就要行个军礼。
仔细看来,他的身形竟比医生还高出一些,约有一米九多。
很危险。
二者在心中暗想。
气氛一时间停滞了下来,谁都没有要动一步的意思。
放在原先,加百利是很乐意和这样势均力敌的军哥干一架的,可现在,时间对他来说极为重要——他似乎持续幻听到拜勒锡沉重的呼吸声。
不能等了,消炎药还没上,脏了的绷带还没换新,那般狰狞可怕的伤口,一定疼痛极了,还得为医生上麻药。
就在加百利思索如何打破现状时,男子开了口。
他的声音很嘶哑,也很有力,像刚睡醒的雄狮,对自己地盘上突兀出现的猎食者表达不满。
“这句话该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为什么出现在这?
这个说法非常奇怪。熟稔到,就好像……他认识加百利一样。
这个怪异的想法袭击了加百利,让他没由来的感到不安。
他不认识男人——这样侵略感狂飙的强男,见过一次绝不会忘。
于是他斟酌的开口:“这不重要,不是吗?你出现在这,我是不是可以假设你是医生的朋友?那么,比起浪费时间的自我介绍,我想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如果加百利设想没错,这个男人暂时没有攻击欲——他能不惊到加百利进门,说明他有医生家钥匙,而他问加百利为什么出现在这,显然是质疑加百利的动机——他也在担心医生。
果然,男子闻言,杀意消散少许:“莱克托叫你来的?”
加百利摇头,他含糊的解释:“我们同居很久了……事实上,他今天刚回来。”
“我不是问这个!”男子烦躁的开口,“他出什么事了?”
加百利深深抬眸看他一眼,直接迈步路过他,径直向卧房走去。果然男子大步跟上,加百利余光注意到,他早先手中藏着的军刀已然悄悄塞回后腰。
壁炉火势弱了。
昏暗卧房里,只有闪烁不定的火光悄然照亮一小片区域。医生不稳的睡眠不时发出沉重的闷哼。
未等加百利说什么,就见男子大步越过他,附身查看医生伤势。他本就凶恶的神色愈发阴沉,竟是咬牙骂了一声,回头招呼加百利:“还不赶紧过来!你愣着干嘛?”
加百利白他一眼,念他也是担心医生,不和他计较。他过去一把把他推开:“你急有用吗?我难道不急?”
他从腰包中掏出麻醉针剂,轻轻放在一边,又掏出纱布,绷带,和几瓶消炎药。
但接下来他就开始犯愁,到底该怎么用?
伤口清洁好了,看着触目惊心。他决定先上药,抖开纱布,用棉签沾了消炎药粉和抗生素铺上,就要盖到伤口上。
一旁被他吼的沉默的男人终于忍不住:“你先别动,你到底会不会处理伤口?”
加百利再白他一眼:“不会。”
“那你还强行操作?”
男人不多扯,一把抢过他手里东西,又接着身形强壮把小孩挤开,竟是手法熟稔的处理起来。
虽然加百利气的跳脚,想给这人两拳,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手法堪称专业。
等他用与身形不符的精细手法给绷带打上最后一个结,加百利注意到他的额头竟满是汗水。他不好意思的拿来毛巾,别扭的问他:“你擦擦汗吧。”
男子这才分出心瞥他一眼,接过随手一抹,放到一边。
“拜勒锡这个情况……”加百利斟酌开口,“是不是需要吃些东西?”
男人皱眉:“先和我讲具体情况。他这伤怎么受的?”
“说实话,我比你知道的并不多多少,”加百利无奈的叹气,语气发颤,“他离开算来有四天。冰箱里给我留了三天食物。按他的性格,留三天食物,势必会在两天左右回来。所以我判断他遇到了超出自己计划的危险。而且这个伤,我判断没错的话是狙击步Xx枪。”
男人若有所思的点头:“是狙的伤口。”
加百利顿了顿,说出自己推断:“这个位置很有意思。伤在小腿:开枪者不想致死,应是警告意味。”
男人赞许的点头,问道:“他走之前和你说了什么?”
加百利痛苦的摇头,竟是鼻子一酸,几近又要落下泪来:“没有,什么都没有……那日他走时毫无异状,穿着打扮和平日出诊没两样。我隐约记得他叮嘱了我很多,可我那时在打游戏,一句话也没听到耳朵里去。直到晚上他没回来,我从冰箱里找吃的,才发现他提前做好的三天分量的盒饭。”
他碧色眸子闪烁着后悔凄微的水光,眼神恍惚而发散,仿佛找不到归宿的小鸟儿,他缓缓抬眼,迎上男人沉默的双眸:“你来这里……是医生和你说了什么吗?”
男人一言未发,在加百利看来,这是默认。
他又问:“医生和你说了什么?咱们需要信息来判断拜勒锡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可以相信我……起码,在拜勒锡的事上。”
许久,男人才深深看他一眼,开口:“他并未给我信息。但他请求我来找他,说他有位可能无暇照顾的人,要我来帮看着。”
加百利愣在原地,任凭泪珠断线珠子般一滴一滴滑落脸庞。
愁怨无措的蓝眼睛不言语默默看人时,总有一种楚楚动人,娇弱可怜的意味。长又卷的睫毛也沾上了水珠,在昏暗的卧房壁火火光中闪烁。
“是吗……”他压抑住抽噎,怕吵到医生,“也就是说,他早就料到出事,怕我处理不了,提前通知你了?”
男人又沉默下来,不知怎么安慰,只得拿过毛巾递给他。
加百利接过毛巾狠狠擦了一把脸,他用和形象极不相符的力气,把娇嫩的小脸擦得通红。
细软的金发如簇拥的上好金丝,在这样昏暗模糊的壁火光下看,有种不真切的,神降的意味。
他许久才抬起头来,坚定下的眼神竟有狠厉坚韧的跳动。
“谢谢你的信任。我想,在拜勒锡的事上,我们可以达成良好的合作伙伴关系……那么我,可以询问你的身份吗?”
屋里一时静了。
就在加百利思索该怎么再开口时,男人低沉微哑的嗓音轻声响了起来:“阿德林顿·埃勒里。你可以叫我亚德。”
加百利抿嘴点头,正想说什么,男人锐利的目光就投了过来:“我认识你。加百利·曼洛尼斯。”
气氛又凝重起来。
加百利轻吸一口气,就在男人以为他要动手时,他竟是眯起漂亮的眼睛,轻声笑了起来:“既然彼此知道了身份,合作关系就牢稳一半了。你认得我,我也便不用伪装了,倒是轻松不少。”
他的语气轻快随意,像是在和认识已久的老朋友聊聊家常,这让阿德林顿对他有了许多兴趣,他调笑的问:“你就不好奇,我怎么会认识你?”
“好奇呀,”加百利勾起卷发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我怕我问了你不说,所以只能等你自己说了。”
阿德林顿轻笑,对他的想法不置可否:“你现在可是个大红人。所有人都在议论你。”
加百利满不在意的瞥他一眼:“是吗?我以为我之前也是。”
“不,”阿德林顿好笑的摇头,“我说的是我们的圈子。要知道,我们这些行当,对白日生活可不甚了解。现在你才能骄傲的说,你是红遍白黑的巨星了。”
加百利被他这半恭维半嘲弄的语气逗笑了:“那我可真是……不甚荣幸。”
阿德林顿大步走向厨房,毫不客气的给自己接了杯水,
“说实话,我非常好奇,就你这种看上去一折就断的小身板,是怎么办到这么久没被发现,还没被别人反吃了的。”
对于他这个比喻,加百利只是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轻笑。
见男人完全放下戒备,他也轻舒一口气,把腰包里一直藏着的几把子弹拿出来,在灯光下细细查看,留出适合他的宝贝托卡列夫的型号。
阿德林顿凑过来:“莱克托那家伙,还真信任你。”
这个男人卸下那层尖锐的杀意后,倒是个很好相处的样子。
他的眉眼太过硬朗,轮廓极分明的模样,没表情看人时,总有些发憷。但想到这样一个可靠强势的人是来帮医生的,加百利心安不少——要真对上他,胜算实在小。
至于阿德林顿刚才好奇的,加百利苦笑起来:他所拥有的武器,无非是名气和美貌。
人在遇到他这样的巨星,警惕心几乎降为零,而他圣洁温润的美貌总给人柔和,善意的感觉。但如今,这两大武器已消逝一个最重要的。至于他长期锻炼的结实身体,虽说对上一般人不在话下,但阿德林顿这样强壮的类似佣兵,整日舔着血刃生存的人,身手是不能看的。
加百利咯咯轻笑起来,带着些炫耀的意味:“那是自然啦,像我这么可爱,医生难不成还要偏爱你呀。”
阿德林顿深深看他一眼,说实话,如果不是深知这个貌若神子的纤细男人所作所为,饶是他,看到金色卷发朦胧碧眸的小孩从地下室探头的那一刻,也不由得警戒全降,恍惚了一瞬。
“所以,”加百利语气貌似轻快地说,“拜勒锡到底为何出事,你有什么头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