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木潇潇

53、子弘的“愧疚”

　　大皇子府邸，易天雪的院落。
　　“殿下。”守在房门外的两个婢女见轩辕谅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忙不迭地低眉敛目，恭恭敬敬地屈身道了个福。
　　“她今日可有改善？”轩辕谅一扬手，示意她们起身，并不急着进去，而是压低着声音照往日般的询问着。
　　两婢女对视相望，末了皆摇头以对。
　　轩辕聿听到又是这结果，一扫原先那少许的期盼，阴沉着脸色，道：“开门。”
　　两婢女听从着替他开了门，便不再多言地稍稍退了几步之远，留给屋里的两人一个谈话的空间。
　　轩辕谅走进这个多日已不曾到访的屋子，里头的光线有些暗淡，一股清幽的檀香味弥漫着整个房间，虽然这一床一褥皆已换新，但他似乎犹能感受到那种浓烈得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充斥在鼻端简直令人作呕。他的脑海里依然能回想起那晚的惊心动魄，大片大片殷红的血染红了床铺，止也止不住，仿佛要流尽她一身的鲜血，他听到冲进来的丫鬟们高声的尖叫，听着稳婆摇头叹息的声音，他只觉得全身如同被浸泡在了冰水中，看着易天雪惨白的脸孔，痛苦的呻吟，他感觉自己的心好似都被一只手揪住了似的抽痛。
　　那晚的场景仿佛是一个惊梦，只是那腹中的孩子流掉了，易天雪变得比原来更沉默了，这个屋子……他也害怕踏入了。
　　轩辕谅喘了口气，环视着屋内的一景一物，视线终于落在了那坐在一角的易天雪身上，在这深秋入冬之际一袭薄衣犹显得格外的单薄，她披散着一头青丝落寞地坐在一旁，不知道得倒以为是个活死人了。轩辕谅原本凝重的脸色缓了缓，连眼底都蕴含了几分柔情。
　　他放轻的步子走过去，视线落在那桌上早已冷却的饭菜上，只停驻了片刻，又转回面对着易天雪，“听说你又没吃饭了，这样下去你的身子怎么受的了？”他的口吻里带着点讨好的意味，也不过问她是否愿意便坐在了她的旁边。
　　欲伸出手抚摸那消瘦得不见血色的脸颊，不妨易天雪的头一撇，硬生生躲开了他伸来的手。如古井般波澜不惊的眼眸淡淡地看了他眼，用着细不可闻的声音道：“我吃了。”
　　轩辕谅落了个尴尬，来不及升腾怒气又听得她细弱的声音，一时愣了愣方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才吃了这么点又怎么能说是吃了，依我看你这食量连一只鸟都不如了。”他企图用三分玩笑七分包容的话语引得她的好感，然而他失望了。
　　易天雪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低着头很是认真地绣着。轩辕谅这才注意到她手中的东西，那是一件小小的婴儿服，用得自然是上等的缎面衣料，鹅黄色的颜色很是讨喜，此刻她正聚精会神地绣着这件衣服，仿佛外界再大的事都打扰不到她。
　　看着她这模样，让轩辕谅很是不自在，他浮着僵硬的笑容对易天雪道：“你身子还没全好，不要作这些费神的事了，你要这些小衣服我派人去做就是了。”他边说着边要去拿开。
　　“不许碰！”谁知易天雪的反应竟是如此的激烈，对于他伸过来的手犹如见到了毒蛇猛兽般，见她牢牢地抓着那件衣服，如同什么宝贝似的。对于她这态度，脾气再好的人都要动怒了，更何况是轩辕谅了，他本就是个骄傲的人，这次能耐着性子来看易天雪是因心存愧疚，只是遇上她这态度，一股气不免绷上来了。
　　“我孩子的衣服我自己会做，不需要你这个假惺惺的父亲来操心。”未等轩辕谅开口，易天雪先一步道，见她目光冰冷得不含一丝温度，嘴角挂着抹讥笑：“另外，我也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你嫌我这里没给你好脸色，大可以不必来。门就在那里，请你出去！”说完，她毫不客气地手一指，大有扫地出门的架势。
　　“你——”伴随着轩辕谅牙齿切齿地蹦出一个字，他腾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双目间爆满了血丝恨恨地瞪着她，从那剧烈起伏的胸口足可见他这怒气非同一般，只是——
　　“哗啦”一个大力地一挥，桌上能见的都被他扫落在地，与地面碰撞出刺耳的声音，只见那些茶盏器皿瞬间被摔个粉碎。
　　易天雪掩在袖中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她克制着自己绝不可以露出半点害怕的神色，耳边听得轩辕谅森森的话音：“好，很好，你敢如此忤逆你的丈夫，就不怕我一封休书直接休离了你么？”
　　“我会谢谢殿下的厚爱。”易天雪忽然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容来，轻轻地说道。
　　“你做梦！”轩辕谅冷笑道：“休了你，好让你和轩辕聿双宿双飞？你别想了！他都已经死了，过几天西南军就是回朝，我会顺便替你看看他死时的惨相！”
　　易天雪听着轩辕谅疯狂的笑着离去，她的身子不可抑制地剧烈颤抖，紧咬着下唇，那脸扭曲得分外可怕，似要活生生吞噬了轩辕谅似的。

　　几日后，西南军归朝，驻扎在城外十里营地里。次日有林、吕两将军带着小部分军队进城接驾。
　　这日的天空有一丝灰蒙，风吹得旌旗簌簌作响，嘚嘚的马蹄踏过平坦宽阔的大道，林、吕两人驾着战马先行，身后跟着两排整齐有序的队伍，迎着夹道欢迎的百姓们的欢呼声慢慢穿过，行向那巍峨高耸的红色城墙。
　　此刻，已在昨日赶回大京的轩辕聿与苏冽梅两人正坐在一酒楼的二楼处，凭栏而望，看着队伍行过，渐渐地向远处而去，群众欢呼的浪潮声高过一潮又一潮，似乎怎么也不消迹。
　　“你打算什么时候同他们汇合？”苏冽梅望了望坐在对面的轩辕聿，见他不为所动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好奇，等再过不久，林、吕两人便会接见皇上，那时候若是轩辕聿这个主帅不见踪影，又该如何交代？或者……他打得就是让皇上起疑？苏冽梅狐疑地看着他思索道。
　　“晚上宫里会宴请有功的将领……”轩辕聿望着楼下热闹的场景，回答得似乎很是漫不经心，又仿佛成竹在胸。片刻，他似又想到了什么，转头道：“你呢？”
　　“嗯？”苏冽梅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怎么会扯上自己，故而露出一丝的不解。
　　“回到了大京，你准备如何？易家……你还需回去么？”轩辕聿低声说着。
　　苏冽梅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层，眼下见他提起来也不免怔了怔，“……不知道呐。”她的眼里露出一丝的迷茫，回去也只是徒增尴尬吧，不如不回去，只是相处了十多年，说不回去总觉得心底里有点不一样了，究竟是什么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轩辕聿见她倒有点举棋不定的样子，也就沉默着不再多问。若苏冽梅是一般的女子，他就可以让父皇赐婚，可惜……看着她如玉般皎洁的侧脸，轩辕聿无言地把心思埋藏了。

作者有话说

　　接近尾声，本来想着把最后几万都码完再一起传上来的，后来想想，我又怕会犯虎头蛇尾的错误，所以还是继续传上来，如果大家觉得情节发展太快了，记得提醒下哦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