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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落花有意 流水无情 ...

  •   易天雪的话犹如一根芒刺扎在苏冽梅的心头,让她连日来纠结在心底的抑郁似裂了道缝口子,骤然间如洪水般爆发了出来,原来郁气纠结在心底太深,以至于她一时地承受不住,这才以这种咳血的方式表达出来。

      眼见素洁的帕子上溅落的滴滴殷红,苏冽梅的脸上是一片苍白,那是一种死灰般的惨白,无神的眼睛直愣愣地瞪着某一个焦点,恐惧、胆颤、畏惧的心理直冲击着她,让她的脑中有了片刻的空白。

      过了许久,她才恍过神,嘴角慢慢地爬满了苦笑,原来接近死亡的感觉是这般的恐惧,若说在这之前对于死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那么这一刻却都崩溃了。她艰涩地笑着,微颤的手攥住了染着血迹的锦帕,只觉得一股冰凉从头浇到脚。

      正当暗自伤神间,却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她有些慌乱地把帕子揉成一团,匆匆塞进袖中,一抬头,正对上墨怀胤深幽的眸子。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墨怀胤看到她毫无血色的模样,虚弱得仿佛风吹便散,猛地吃了惊,不由地疾步走至她跟前。

      苏冽梅摇了摇头,却也不瞒他,知道眼下自己的样子是怎么也骗不了人的,“是有些不舒服,想来是这几日伤神了。”她抬头朝他笑了笑道。

      “既然不舒服平素就改注意点,劳什子事!”墨怀胤对于她的不知轻重似乎有些埋怨,微瞪了她一眼,把手中端着的药碗递给她,“你这副样子看起来随时都会晕过去似的。”他皱了皱眉,自己向来都是十分在意她身子的调养,可是偏偏她自己不当一回事,有时真让他又气又恼。

      “我先睡会。”苏冽梅喝了药,面上却满是倦色,有些气虚地浅笑,朝他低声说着,就着软榻躺了下来,准备小憩会儿。

      墨怀胤见之轻叹一气,看她眼下淡淡的青影,存了满肚子的话却说不出口,顿了顿,他温和地开口道:“你睡吧,我在这陪着。”他的眼底涤荡着柔软如波的神色,轻柔似水草,缠绵得仿佛能锁绕人的心魂。

      苏冽梅一声轻笑,倒也不介怀他在旁,实在是有些累了,而且有墨怀胤在旁,她很容易就放松下来,困意渐上,她的眼皮也自然地闭上,“给我吹只曲子可好?”似乎已经习惯听着他舒缓的笛声入眠,苏冽梅眯着眼轻语道。

      “嗯。”墨怀胤应承着,便自怀中掏出一柄通体碧绿的短笛,凑近嘴边,清泠悦耳的笛声便从孔间逸出,轻轻荡荡地缭绕在室内。

      见苏冽梅嘴角含着浅笑,不久便熟睡了,只闻均匀的呼吸声浅浅地透过她的鼻端传出,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眉宇间隐隐地一股倦怠挥之不去,只是看她的神态却是安详静谧的,让人不忍惊扰。

      墨怀胤凝视着她的睡容,只有在这刻,他才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望着她,看着她眼袋上的青影,一种疼惜慢慢地扩散在心底,手指不自觉地轻抚上了她闭敛的睡眼,“我的心意你何时才会懂呢?”悠长的一记叹息过后,墨怀胤说得有些感伤,似在自语,又似在探寻她的心思,明知道不是她不懂,只是不愿去懂,一个情字,却让他生平头次有了深深的挫败感。

      等苏冽梅醒来时,已是日落西山,橘红的光辉铺射在朱红的窗棂上,又在青砖方石上投落下一片如同血染的色泽。屋子里很是静谧,鼎炉里燃烧着陈年的松木香,轻烟袅袅,一股悠远浓烈的香味浸透在空气里。

      这一睡便是大半天,屋子里已不见墨怀胤的身影,想来是离开了,指尖不自觉地触及到身上所盖的锦被,她不由地低头苦笑一声,他似乎永远都这般心细,对于她的照顾可说是无微不至,只是这份情意于她却似道沉重的枷锁,缠绕得她几乎喘不过起来。

      苏冽梅心中暗忖着,一面又伸手揉了揉微疼的额头,唯觉满身的疲惫,停顿了许久才掀了薄被站起身来,当双脚踩在地上时只觉阵阵虚软,她见状,苦涩地扯动下嘴角,这副破身子似乎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想到这里她的眼神黯淡了几分,露出几许的无奈与悲伤,只是很多事容不得她拖延。

      抬眸望了望天色,索性也懒得唤人,苏冽梅用冷水敷了敷脸,企图让自己有了些清醒,换了身干净的袍子,便往外走去。

      她估摸着静南王此刻应是在后院的那片兰花地里,这是他每日的习惯,那块地方是静南王的私人之处,平时连打理园圃的花匠都是不允许进的,故而连除草、浇水、松土等粗活他都亲力亲为,那模样仿佛他照顾的不是一片兰花,而是极为心爱的人。

      虽然旁人不让进去,然而苏冽梅暂住在王府的这段期间,静南王倒有几次邀她去过,那些个兰花,在苏冽梅看来不是顶名贵的品种,但是在静南王精心地照料下,倒也开得盛。

      说来也巧,苏冽梅离世前的母亲生平最喜爱的花也是兰花,记得她曾说过,“芝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兰之空灵圣洁,是她最为欣赏之处。”,以至于到后来苏冽梅问她,既然她如此爱兰,又为何在给她取名时,不带兰字,偏偏是梅字?她母亲回答说;“兰虽圣洁而空灵,却输了梅的傲骨。”也许,这便是她的希望吧,每当缅怀起那些日子时,苏冽梅的心底总有股激动荡漾。

      这样想着,耳边不妨传来一阵温和的声音, “冽梅可是有心事?如此的入神。”那话音中透着份戏谑,冷不防令苏冽梅恍过神,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来到了静南王的私人小院,见静南王背光而立,金红色的光辉为他渡上了层迷离的色泽,只是那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是种父辈疼宠晚辈时的慈爱。

      苏冽梅想到方才的走神,微许地露出丝尴尬之色,轻咳了几声,才缓缓地开口道:“打扰王爷了,看来王爷还在忙。”她轻轻浅浅地笑着说。

      “这些个花,一天不侍弄我就闷得慌。”静南王笑着走出花圃,到一旁洗净了手上的泥巴,才随口问道:“冽梅找本王可是有事?”这些个日子相处下来,知道苏冽梅是个冷情的人,若无事断不会亲自找上人。

      “冽梅是特地来向王爷辞行的,在府上打扰已多时,我想明天便搬到易家的别院。”迟疑了半会,苏冽梅依旧说出了心中的打算。

      “搬出去?这么突然••••••难道是在王府中住得不习惯?”静南王听得她的话,吃惊之余不免带了份失落,对于苏冽梅,总有股说不出的亲近之感。

      “不。”苏冽梅微微地苦笑,个中缘由她不便说出来,遂而只是道:“在府上打扰已久,冽梅已是过意不去,更何况王爷待冽梅事事周到,冽梅又怎会有所抱怨,实在是打扰太久,很多事尚待冽梅去处理,不便再打扰。”

      她说得恳切,静南王也不好再有意地令她难堪,便轻叹一气,“也罢,既然你已有打算,我也不便强留,只是在京期间,若是得空不妨多来府中坐坐,就当陪陪我这个老头子。”

      “王爷说笑了,冽梅有空一定会来拜访的。”苏冽梅笑着说道,恍然间心境也疏朗了许多。

      “你看看这些个花,今日都开得不错。”静南王话题一转,招手唤着苏冽梅,同她讨论起自己栽种的兰花来。

      苏冽梅凑近去,面含微笑地聆听着他的悉数,安安静静地不打断,只是偶尔地插上那么一两句,气氛融洽得仿若父子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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