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床与信仰》碎片情深

25、25

　　“还是不喜欢吃胡萝卜？”
　　第二天中午饭堂，路家铭看见胡萝卜炖牛腩又想起程笑苏的画，恶趣味突发，强行地给程笑苏又打了一份胡萝卜炖牛腩。

　　程笑苏线条精致的画里是印象深刻的生活，路家铭对高中时代的记忆是印象深刻的场景。
　　比如现在——
　　程笑苏抬头回视路家铭，细细嚼完嘴里的饭，用纸巾擦了擦嘴，才温声回复道：“味道有点怪。”

　　路家铭愉悦地欣赏着程笑苏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优雅，温和，清澈，这些深入骨髓的品质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中流露出来，赏心悦目。
　　程笑苏很优秀，但是只有有心人才能看见。因为他很擅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

　　“是吗？”路家铭故意从程笑苏盘子里夹起一块胡萝卜品味，“很甜啊。”
　　程笑苏直愣愣地看着路家铭：“……我吃过的。”
　　“所以很甜。”路家铭脱口而出。

　　程笑苏的脸蓦地变红，如同初升时的朝阳，如同落日时的晚霞。见路家铭灼灼地看着自己，程笑苏连忙低头，拿起筷子静静地吃饭。路家铭轻笑出声。

　　中午的食堂，人声鼎沸，光线有点暗。在路家铭眼里，周围的一切都模糊成了暖色调的光晕，眼前人微红着脸，他们不说话，任由时光静静流淌。

　　高三的时间过得有点快，越是认真对待越是发现时间不够用，深感自己还有好多事没做。
　　第二次月考结束后，周五晚自习，高三全体任课老师都去大礼堂开总结大会了。小考小耍，班上的气氛也变得有一点点松散，上课铃响了两遍，同学们才陆陆续续进教室。
　　虽然才到第二次月考，但是每个人都抓得很紧，通常吃完晚饭就会回到教室学习，在快上晚自习前才出去透透风。

　　路家铭皱眉看了看身边空空的座位，程笑苏赶在上晚自习去了趟厕所，但是铃声都响了两遍却还没有回来。

　　按照程笑苏一贯的自律是不会允许自己上课迟到的。可以踩点，但一定只是第一道铃响。路家铭心里有点不安，还是决定去厕所看看。在高考的压力下，高三这一层楼有点安静。这本来很正常，但现在路家铭却觉得很诡异。

　　以及厕所门口前两个男生盯着他的眼神也很诡异。
　　“门为什么关着？”路家铭推了推门，疑惑地看着门外那两个男生。
　　“不知道啊。”两个男生摇了摇头，仿佛很扫兴般转身回了自己教室。门里隐隐约约传来对话声。

　　“这次弄到什么程度？”
　　“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妈的，自家人弄自家人。老子真服了这家人，人傻钱多。”
　　是黄毛的声音。路家铭盯着紧闭的门，深深地皱眉。

　　“小苏你在里面吗？”路家铭大声问道。没有回答的声音。路家铭想了想，开始狠狠地踹门，直觉告诉他程笑苏在里面。
　　踹了两下门，门又弹了回来，果然门内有人故意抵着门。路家铭后退两步，蓄足劲冲上去使力撞门。本就年久失修的门终于不堪一击，发出咔嚓声倒向厕所内，门那边的人怪叫一声闪开了。

　　男厕所的尿骚味扑面而来，路家铭下意识地闭气，狠狠地皱了皱眉头就看见厕所的另一个较黑的角落，一堆流里流气的学生围在那里，程笑苏站在中间被两个男生反剪双手，黄毛一只手揪着程笑苏的后脑勺，一只手捂着程笑苏的嘴，一群人正惊讶地转头看向路家铭所在的厕所门这边。

　　路家铭看着程笑苏苍白的脸色，凌乱的校服和紧攥的拳头，心像是被生生撕裂一样，眼球突地爆红，怒发冲冠，上前扯住最外围的两个男生就往地上狠狠摔去。

　　一群痞子都被路家铭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震住了，一时没回过劲来。路家铭也是第一次打群架，但是没经验不代表没功夫。江湖混战，出手果断。

　　路家铭抓住揪着程笑苏的那两个男生往旁边的人砸过去，回过身朝黄毛小腿上狠狠一踢，痛得黄毛当即松了揪着程笑苏的手。路家铭趁机将程笑苏推出混乱的人群，复又拽过黄毛的胳膊，将人往墙上狠狠一摔，摁着黄毛的脑袋就咔嚓一声卸了其手臂。

　　“上啊！”黄毛哀嚎着吼道，五六个男生一齐朝路家铭围了上来。上一次黄毛单枪匹马被路家铭压得无力换手，这一次有了党羽底气倒是足得很。感觉到背后不停偷袭自己的拳脚，路家铭面色黑沉，怒火中烧，一声不吭地曲起手肘狠狠地往黄毛背上砸。

　　砸了无数下，路家铭面色一狠，使劲踹得黄毛瘫在了地上，路家铭才转身用力道十足的横腿扫开像苍蝇一般叮着自己的两个男生。上前两步扯住正准备拿拖把的男生的后领子，一下子狠砸到地上，扭着力解除男生的挣扎，路家铭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今天要是敢拿厕所的拖把打到我身上，我让你出不去这道门。”

　　刚刚被自己踢开的男生面目不善地冲了上来，朝着路家铭脸上就是一拳，路家铭没躲，用舌头顶了顶被打中的脸部，暗骂了句，“傻叉。”
　　在逼仄的厕所里打群架，也要算是有生之年了。

　　不远处的一边，程笑苏面色凝重，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一个横旋踢后立马扯住另一个男生的衣领近距离攻击。刚才混混人多欺负他一个，他无力还手，现在一个对两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一片混乱的打斗声中，路家铭分神往这边看了一眼，一直阴沉的脸色终于放晴。程笑苏身上自带孤傲气和书卷气，本是不屑与渣滓动手，但是迫于形势也不得不动手。微拧的眉头透露着禁欲的气息，流畅的动作又散发出帅气的少年美感。

　　程笑苏身手敏捷，可无奈年纪小力道不足，同时对付两个人，难免显得吃力。程笑苏索性眼疾手快地将男生摁在地上，学着路家铭的手法，右手向斜后方一使力，卸掉了男生的左臂。

　　路家铭瞧见这一幕，宽慰地笑了笑，随即面色一凛，不顾还缠着自己打斗的三个男生，连忙往程笑苏这边赶，之前被程笑苏踢开的那个男生拿着拖把正准备往程笑苏身上砸。

　　奔过去的时候，路家铭顾不上后面三个男生的偷袭，被踹得有些踉跄。眼睛死死盯着男生扬起的拖把，心里在咆哮：你他妈今天敢把拖把砸在程笑苏身上，我一定把你踹进便池里。

　　身体的行动比脑海里的想法更快传达到猥琐的男生身上，路家铭一米八的身高，就着腿长，隔着段距离一脚就踹开了拿着拖把的男生，顺手夺过拖把正准备往男生身上招呼，想了想又忍住了。

　　在厕所里打群架就已经足够恶心了，他实在不想用这么恶心的工具来降低他徒手空拳打架的格调。

　　“以多欺少还拿工具，羞不羞耻！”路家铭一把抓过男生的头往厕所隔门上摁，打到现在，几乎个个鼻青脸肿。手下男生死命挣扎，还不停地朝路家铭骂骂嚷嚷。路家铭不耐烦直接卸了男生的胳膊，世界瞬间安静了。
　　简单、粗暴，但是很有效！

　　终于到了精疲力竭的阶段，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暂停下来。将郁气用拳头发泄在这些混混身上后，路家铭觉得浑身舒畅。嫌恶地瞥了一眼“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黄毛，从被他打倒在地就一直缩在洗手池的潮湿角落里。活动了下酸疼的脖子，路家铭正准备嘲讽黄毛几句，被他卸掉胳膊的男生想要趁路家铭不备而动手，却发现自己的手一甩一甩的根本使不上力，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的手！啊！我的手！”男生哭天呛地，一副惨绝人寰的模样。
　　路家铭对着眼泪不停往外飙的男生，愣了足足十秒，回过神来，直气得笑骂一句：“无知！”

　　哭声引来了离厕所最近的一个班的学生，看着厕所的满地狼藉和几个衣衫凌乱鼻青脸肿一看就是打过架的少年，有人腿脚极快地跑去叫了保卫办的大叔。

　　扫了眼被自己撞坏的门，路家铭无奈扶额，打个架遮羞布都没了，像猴一样被观赏。路家铭气得面色阴沉地瞪了黄毛几眼，又踹了一脚哭得一抽一抽的男生，拉过沉默站在旁边的程笑苏穿过堵在厕所门口预备看戏的人群，刚挤出去，就迎上了老陈凝重的脸。

　　得，祸不单行。
　　路家铭用舌头顶了顶被打过的腮帮，应该已经肿了。路家铭低头捏了捏鼻梁，瞥了眼嘴角出血的程笑苏，沉默地跟在老陈后面进了语文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