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床与信仰》碎片情深

20、20

　　“妈妈，我出去一下。”吃过午饭，路家铭照常准备出门。

　　“你这几天都去哪玩啊？”文汝青疑惑地问道，“还这么定时定点？”

　　“新认识了几个朋友。”路家铭坦然相告。

　　文汝青没多问，只随口一提，“那你顺便理一下头发，都长这么长了。玩非主流呢？”

　　“巧了，他们刚好会理发。”路家铭爽朗地笑着出门。

　　文汝青:“晚饭你自己解决。我和你爸出去吃。”
　　路家铭:“出去吃？”
　　路柬峰:“嗯。流浪狗照顾好自己。”
　　路家铭:“得，一天之间我就从单身狗变成流浪狗了。”

　　看见文汝青脸上甜蜜的笑意，路家铭才恍然想起今天是七夕。

　　文汝青:“单身流浪狗记得把垃圾袋拎出去扔掉。”
　　路家铭:“……”
　　文汝青:“妈妈允许你去找小生姜哦。”
　　路家铭:“……”
　　文汝青:“你们以前不认识也就罢了，既然认识了，多联系一下才好啊。”
　　路家铭:“遵命啦，母亲大人。”

　　路家铭拎起垃圾袋，哼着歌出门了。

　　他现在改成每天12点半才去“小野风”看看，因为晏以安说只要这个时候程笑苏没来就是不会来了。那他宁愿每次都去守一个最坏的打算。

　　路家铭环视了一下店里，还是不见程笑苏的身影。正准备和晏以安说今天一定要去找程笑苏时，路家铭突然心有所感地看向店门处。

　　程笑苏身穿湖蓝色的短袖衫，轻盈地从木门处走进来，逆着光，笑容却比光更让路家铭的世界敞亮。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路家铭的心砰砰直跳，视线慌乱地往别处放了放，才又落到程笑苏身上。

　　雨果说过，真爱的第一个征兆，在女孩身上是大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

　　路家铭想，自己真的陷进名为程笑苏的“阱”了。更可怕的是——那么心甘情愿。

　　“哟！这望穿秋水的大男生终于把心上人给盼来了。”白桐忍不住打趣呆愣在原地的路家铭。

　　程笑苏微红着脸走进来，腼腆一笑，“桐哥好。”

　　“小苏好呀。看，这里有个人想要跟你偶遇大半个月了。”白桐朝路家铭的方向偏了偏头，嘴角笑意明显。

　　程笑苏抿着嘴腼腆一笑，浅棕色的眼睛看向路家铭，“家铭哥，你等我？”

　　路家铭张了张嘴正想开口，却被杨宁的声音打断。

　　“小苏终于来了，快过来，我有好吃的给你。”负责收银的杨宁朝程笑苏招了招手。

　　晏以安忽然跳起来，边抢杨宁手上的酒心巧克力边瞪着杨宁:“杨总偏心！你从来就没有给我留过什么好吃的！”

　　“我是不是宠爱你太久了？”杨宁将巧克力举得高高的，看着晏以安的眼神满是宠溺，“再说了哪一次不是都装进了你的肚子里？”

　　“快去给客人洗头，”杨宁夺过晏以安的手机锁进抽屉里，“整天跟个蜘蛛似的挂在网上。”
　　杨宁将巧克力塞到程笑苏手上，揉了揉程笑苏的头，“想死你了，小乖乖。”

　　洗头间里的晏以安忽然探出头，“小苏给我留点！留一半就好！”

　　程笑苏轻笑着，“好。”

　　路家铭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盯着程笑苏露出来的白皙手臂，若有所思。

　　“小野风”的确更像程笑苏的家，在这里程笑苏的笑容比平时多了好几倍。整个人似乎也更放得开了。但程笑苏已经不是那个受了伤就会回“家”寻找避风港的小孩子了，他开始学着独自承受伤痛而不让“家人”担心。

　　就如那手臂上愈合后撕掉痂，只剩淡淡红痕的新伤，沉默着，不去张扬。

　　程笑苏将巧克力放在收银台上，看向路家铭，“家铭哥，剪发吗？”
　　路家铭点点头，进了洗头间。
　　程笑苏跟进去，拿起花洒准备给路家铭洗头。路家铭看着程笑苏纤细的指节分明的手，这样一双好看的手应该用来书写，用来指点江山，用来让他牵着才对。

　　“小事儿，我自己来。”路家铭拿过花洒，低下头，在洗发池里洗了起来。

　　余光里是程笑苏恬淡如水的身影，路家铭想他能为程笑苏做什么？

　　他曾期待程笑苏为他洗头，可是现在他舍不得。比起让程笑苏为他做一些他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他更希望程笑苏是一个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孩子。

　　他想他可以给程笑苏宽阔的胸膛，让他可以随时随地撒娇，无限透支任性额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地生活，承受人性黑暗面带来的恐惧。

　　路家铭接过程笑苏早就准备好的干毛巾，擦着头发，又忍不住揉了揉程笑苏的头。

　　真是体贴得让人心里发软。

　　程笑苏打开风筒，手指轻轻穿过路家铭的头发，用中速热风吹了起来，瞄了眼镜子里的路家铭，轻声开口：“可以让我来剪吗？”

　　路家铭蓦地笑了，露出洁白的皓齿，“正有此意。”

　　程笑苏拿着发梳和理发剪，凝眉看了看路家铭，仿佛胸有成竹般利落地剪了起来。白桐在一旁含笑看着，见程笑苏手法不对时，便低声指点。

　　音乐盒里放着披头士乐队的《Hey Jude》，路家铭心里忍不住跟着哼。
　　嘿Jude 停下来
　　不要把全世界都扛在肩上
　　你应该懂得 傻瓜才会假装坚强
　　才会把自己的世界变得冷漠
　　……
　　路家铭看见镜子里的程笑苏，眼眸微阖，专注着手上的动作。银灰色的理发剪和发梳在白皙修长的手指间翻飞，伴着黑亮的发丝起舞。

　　一个人最认真的时候就是他最有魅力的时候。程笑苏的每一个侧颜都是画家精致勾勒的轮廓，印刻进路家铭的脑海。

　　程笑苏表情里的认真和执着像黑洞一样，吸引着路家铭的目光，再难逃逸。
　　……
　　遇事要拿得起放得下 嘿 Jude 振作起来
　　你一直期待有人同你一起成长
　　你难道不明白只有你 嘿 Jude 你行的
　　未来肩负在你身上
　　嘿 不要消沉 Jude
　　唱首忧伤的歌，让自己放松点
　　……
　　程笑苏不时看看镜子里的路家铭以调整发型，不期对上路家铭灼灼的目光，手抖了一下，连忙移开了视线，像丛林深处的小鹿不小心撞见陌生人落荒而逃。

　　路家铭笑容愈发明亮，露出洁白的贝齿。

　　白桐突然凑过来，瞅着镜子里的路家铭，“我说是谁把咱们家小苏的心给勾走了呢，原来是这个玉树临风一笑咧八牙的……木桩子。”

　　路家铭不跟白桐计较，心里还在为白桐的前半句话而砰砰跳个不停。
　　他有勾走小苏的心吗？

　　他期待地看着镜子里的程笑苏，然而程笑苏根本没有注意到。仿佛早就习惯了白桐的信口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