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曾经的梦》步缘

2、梦醒·梦碎

　　梦醒·梦碎

　　“那个球就应该由我来接，如果不是你抢上前，我就打回去了，也就不会输……”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张纪凡掏了掏耳朵，打断了她：“明明是你后来慌了。”

　　“没有！没有！！”

　　“好，好，没有，你轻点喊。”拉开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可乐的易拉环，“滋啦”一声，溅出些许泡沫，他仰头喝了一口，“你爸妈没在家？”

　　“嗯，他们出差去了。”

　　“哦。”又喝了一口，他停住了回房的脚，驻足问道：“所以,你这是害怕了还是寂寞了？”

　　“谁…谁寂寞！姐只是突然想到……”

　　“不许说姐！”

　　对于张纪莫名其妙地大吼，穆昭雪隐约觉得他貌似生气了，可为什么？穆昭雪刚想发问就见那边张母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纪凡，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你这电话还没讲完？”

　　“马上。”

　　随后一阵开门关门的声音，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寂静。

　　半响后，穆昭雪终是忍不住了。

　　“你那边还没结束？”

　　闻言，张纪凡简直哭笑不得，本以为她因为刚才的插曲而生气了，还不知道如何开口，结果却是两个人都在等对方先开口。不过，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么排斥那个字啊？他倒在床上，用在小臂压住眼睛。

　　突然之间好累。

　　“不在？”

　　“没，就是觉得已经太晚了，睡觉吧，嗯？行吗？”

　　程昭雪默了一秒，轻声：“嗯”

　　“对了，刚才，对不起，不是有意吼你的。”

　　“不管用，想让我原谅你，明天给我带袋开心果先，不然免谈，不接受反驳。再！见！”

　　张纪凡对着一串盲音，哑笑。手机从手里滑了出去，手机屏幕的光使整个房间陷入一种朦胧。

　　穆昭雪挂了电括以后,脸上的笑也随之消失了。手机被放在一边，整间房子都沐浴在灯光之中但同时也染尽孤凉。她来到洗漱间，看着镜里的自己，不禁伸出手，但在指失将要触到时，却将四指微蜷，眉头紧锁，而后又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将指肚抵在镜面上，细细的，细细的描摹着镜中人的脸。

　　“我是谁”

　　她绝不会知道，在她说出这一句话的同时，在某一处响起连绵不绝的欢呼。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成功了!”

　　此起彼伏，无不激动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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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凡,你…为什么啊！”严厉的责问后，却是不断绝的哭声，声音熟悉得他都差点跟着哭出来，极度的悲伤与心痛。

　　“别哭！别！”

　　“纪凡，纪凡醒醒！小凡！”

　　他在梦中不断挣扎过后，惊醒后就看一个女人正一脸担忧的站在床头，他的眸中流过一丝迷茫，开口问道：

　　“你是谁”

　　“这孩子睡傻了？快去洗漱吧，别一会又迟到了。”

　　女人用食指推了推他的额头后就出去了，他目送着她离开，沉默半分后，走下了床来到卧室外，厨房里是“噼里啪啦”收拾的声音，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手里拿着晨报，只在他出来时扫了一眼然后就再也没管过他。他看了看转身进了洗漱间，打开水龙头后一直盯着水流发呆，直到水都已经注满池子，即将冒出来时，他抬头望向镜子。

　　双眸相视。又是静止的时空。

　　“偶有异常，已处理，正式……”

　　“等一下！”

　　“……”

　　“我不要继续了。”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周围陷入了更深的寂静。

　　突然。

　　“张先生，您确定吗？”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十分突兀地出现带着一丝讶然，对于这个声音张纪凡分不清方位甚至是真假，可就是很明确的知道确确实实存在着这个人。而此时脑中突然之间涌入了很多的东西，结束后，他的神情变得漠然了些许。

　　“确不确定不是你们说了算吗如果我不能出去，你也不会出现，不是吗？”他眸子里多了些抵触，但不知为何最终却是失了光彩。“她，是不是知道了？”

　　“根据你与我公司所签的合约中第十七条，在令姐来到我们公司后，便将您私人信件交予到她本人手上。”男人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算是默认 。

　　“这么快，原来是真的。”声音越来越轻，说不清心底的是释然还是绝望，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会被抛弃，无非是时间问题。“昨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不仅听到她的声音，还险些想起所有的事。”在先前的挣扎中隐约间脑中想起了什么，只是当他一睁开眼，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就像“每天”一样，至于为什么刚才一听见那个电子音就将所有记忆都回来了，他认为或许是那个男人以及他们公司搞的名堂。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昨夜由于试验品试验成功，导致屏蔽系统出了薄弱所以才会有如此批漏。”

　　“那我应该恭喜你们成功，还是应该恭喜我自己幸运，没成为傻子。”十分冷淡的语气，夹杂着无尽的嘲讽。不过那位始终只闻其声的男人貌似并不介意，还说了一句“谢谢”。

　　“张先生，请问您真的不继续下去了吗？”男人又询问了一遍。

　　“我这个小白鼠的任务都结束了，还免费占着你们的资源，未免太不识时务了。”说完这句话后，他忽然感受到身体变得沉重了。

　　“张先生，五分钟后，我们将切断与你脑电波的联系，请您做好准备。”

　　还真是相当冷漠啊。

　　“嗯……”看着周围的一切开始破碎，还真是体验了一次梦碎了的心痛感觉。这里本就是梦。突然，客厅响起了一个声音。

　　“纪凡！张纪凡！”

　　是“穆昭雪”。还是泪流满面的“穆昭雪”。

　　张纪凡走出洗漱间，看着站在沙发旁明显不安的她，眉头微皱，小声问：“不是说都是假的吗？”

　　“她便是我们此次试验的对象。全息数据造梦员。”男人解释了一下。毕竟张纪凡也算是此次试验的一员，有一些知情权。这个东西和真实世界中的全息投影相差无几，又同时结合了人工智美与基因技术，在通过入梦仪进入客户的梦中，增加梦的真实性。不过由于先前失败的案例，所以他们公司在张纪凡的梦境中打开了多个通口，也因此导致梦境不稳。不过这点影响和此次试验成功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再者，双方已经签好合约，就算和前几个人一样变得痴傻，也与他们公司无任何法律关系。

　　张纪凡听完后，沉默了一会。随后就走向了那个忐忑的人。

　　“对不起……”

　　“你是要走了吗？”明明很不安，却依旧摆出一副释然的样子，太像了，简直太像她了。也正因如此，明明知道是假的，他还是忍不住心疼。

　　“嗯。”

　　“我知道的，在你确定要走了以后，数据就输入到我的‘脑部’了。说实话，我很开心，因为这么长时间我就一直想知道你到底在我身上找谁的影子，今天终于知道了。”她笑得很是灿烂，但泪水不住的划过脸颊，让他越发的心疼，本想阻止却又不知说什么。原来，即使忘了也会不自觉的寻找她的影子，还拙劣到被眼前这人看了出来。

　　“不过，也是这样才知道你不是找影子，而是在制造，将我变成另一个她。”

　　“穆昭雪”的眸中尽是破碎，她本就不是人，本就应该安然接受这一切。可，真的，好疼。只是本以为会心疼一下自己的人此刻却只会让她更疼，看到他欲言又止，自己瞳孔中反射的自己，她退了一步，轻言。

　　“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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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逐渐空灵，替代的是医院的消毒水的气味充斥着大脑。

　　他没有立即醒过来，而是陷入了更深的睡眠中，在那里，他的面前晃过一系列的图片声音。都是他的记忆，从小，到大。他看着突然吃惊了一下，是他刚进来的时候。

　　他是死了吗？

　　记得当时本来还怀疑着，但那时时耳边却响起了一串甜腻的声音，不由得恍惚了一下。后听着这一串电子音，才恍然想起事情的原委。

　　“张纪凡先生您好！欢迎使用由梦缘公司所提供的最新型服务项目——亦真亦假。在您真的进入我们和您共同所编写的梦境之前，我们公司需要再次确定一下您是否真的愿意进入此次梦境之行？现在您有十秒钟考虑时间。十、九、八……”

　　无论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张纪凡听着还在倒数的声音，依旧不免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嘴角。只是如今的唇多了些许僵硬，因为这个声音有些像“穆昭雪”，哦，不，她现在已经不是了。突然，是他自己的声音。

　　“之前那个男人说的都是真的吗？”

　　张纪凡已经忘记，原来，他问过这么个问题。那边半秒的寂静，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但还是回答：“张先生，我……”

　　电子音被掐断了。

　　“是真的。”换成了一个真人，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让张纪凡略感熟悉的男人，“张同学你放心，我所说的一切都会实现。而你所需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们，也只有这样才可以达到最大限度的互惠互利。”

　　不会错，对面的人是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张纪凡记得他的声音，刚刚他还刚送他出来。他的瞳孔染上了一种莫名的情绪，他又想起那个假的“穆昭雪”了。

　　“这里，你可以认为是你的精神世界，也可以认为是我们建设给你的‘梦’。当然，肯定不是我向你说的地方，而是那里的入口。”

　　对，就是这番话。不过他却想到了现实世界，想到了他真正来这里的缘由。毕竟，他对她的爱是一种禁忌。

　　突然面前晃过类似于进度条的东西，随后他的眼前就由一大片雪花代替了黑暗。然后便是被处理过的画面。

　　这时应该是他向对方提出临走前看最后一眼的请求。只是只能透过医院监控摄像。

　　当时他还是很由衷的感谢。作为一个将死之人，还是一个即将死在梦里的人。当时他可不认为自己会出来。唇角自嘲般勾了一下。

　　画面是从张纪凡躺在病床上被从走廊的一处尽头推到这一处尽头开始的，有五六个人围着那个病床，而他却是毫无感觉一样紧闭着双眼，他的右手被一个女人死死的攥着。这个女人便是他真正应该心心念念的心爱之人，但也同时是他的——姐姐，穆昭雪。亲舅舅的亲女儿。

　　“纪凡，没事啊，马上就没事了！！”

　　女人无力又只能充满希冀的喊着，看着被推着走的病床上面目苍白呼吸微弱的人，她的声音又升高了一个度。就是这个声音一直揪着他的心，总觉得在滴血一般。疼。

　　“张纪凡！！你听见没有！！”

　　但回应她的不是那个虚弱的人而是一旁的护士。

　　“女士，请在外面等候，谢谢。”

　　然后留她一人面对着紧闭的铁门，上面还亮起了红灯。她缓缓蹲下，想着微乎其微的希望，泪水已经浸湿了衣袖。

　　“纪凡，你不要出事好不好，我只有你了。”

　　张纪凡像当时一样用手指描摹着她脸的轮廓，他没办法用力，因为一但用力，手就穿过去了。他听着她的声音，心却比刀割的还要痛。她的这一番话并不是表达爱意，就是表面意思。她真的只有他了。而他现在却也马上要抛弃她，去往另一个世界，留她一人去面对这个世界的孤独。

　　心痛，难以言表的痛。

　　从小到大都是两人互舔伤口，如今让他怎么能放下。

　　自从他的父母很不负责结伴离开人间，留他一人成为所谓孤儿，成为舅妈口中的“拖油瓶”，他便受尽排挤。不过还好，有她陪着。虽然她是舅舅的女儿，但却不是舅妈的女儿，舅舅没离过婚，所以当那天舅舅莫名其妙领了个小姑娘进了家里的时候，舅妈差点哭晕过去。不过这些是在他去之前发生的，所以多是听那个“便宜姐姐”说的。两个不受待见的小孩凑到一起，互相安慰，给予对方这个世界最后一丝温暖。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变质的，只知道等发现时已经收不住，大水决堤般泛滥成灾。从此便只能藏着掖着，毕竟他可是在四个月零七天前就已经被刻上死亡倒计时，活不过六个月。

　　急性血癌，真是一点生的希望也不给啊。

　　又响起了他自己的声音，没办法，他只能听见而看不见。

　　“希望你可以找到一个比我还爱你的男人。”他听见自己呢喃道，不由瞳孔中泛着忧伤与温柔。

　　“还有，姐姐，我现在马上就要进入到梦里了，应该会过的很快乐，所以……”声音有些哽咽，但他知道一定没有眼泪，这里终究只是模拟现实的梦。可为什么感觉这般真切。那边缓了缓，继续说：“所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那么拼，衣服以后要自己洗了，而且没有我跟你抢饭你可要多吃点，你不胖，真的。别减肥。姐……

　　“姐姐，你学着向他们服个软，别总是吵架，脾气好点，这样才能找个好人家。以后给我找姐夫了，必须找个对你好的，必须比我对你还好。”

　　他记得当时在心里没说出来的话。

　　还有，姐姐，我爱上你了。

　　我按照你的样子，在梦里造了另一个你，只是这一次，我们不是姐弟，是青梅竹马。

　　这一次，我会好好追求你的。

　　他突然一拳砸了过去，只是什么也没有触碰到。拳头依旧握的死死的，他喜欢的是现实中的穆昭雪，是现实中的！可为什么……他会想到刚才那个梦中人眼中的破碎。不，他只不过是入戏太深，而已而已！！

　　突然，咽喉仿佛扼住，但他生出却不是害怕，而是歉意。

　　马上要醒了。醒了，也就忘了……

　　张纪凡仍闭着眼睛，他已经感受不到刚刚几近于窒息的感觉，甚至于他觉得自己的呼吸从未有过的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