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羽》只慕长安

4、救人

　　北羽已经不记得是多久没有上过这九重天了，恍惚也就东华放弃帝位，四海八荒群臣来朝时，她混在群仙中偷偷来看过一次，再次来这九重天上，不经感叹沧海桑田，这天宫着实被弄得越来越气派了，让她凭着记忆绕了好几个圈儿，才找到正确的地方，若是换做旁人，早已是不知东南西北了。
　　普化天尊坐在莲台中央讲学，四周满是各路仙家，细细的寻了一周，才见到叠风坐在莲台下方的左侧，一身白衣飘然，满脸的聚精会神。北羽见他这番认真，看了看这势头，估摸着时间还早，于是转身去了太晨宫。捏了个隐身诀，大摇大摆地进了宫内，除了日常打扫的仙婢们，并不见其他人，用法术探了一探，东华不在宫中。既然不在，待着也是无用的，北羽出了宫门，站在墙角寻思着该去哪儿找个好地方消磨时间，却见一名灰衣男子急匆匆地从太晨宫跑出来。这个人，不是东华身边的司命星君吗？如此这般着急，是出了什么事情？北羽想着，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这司命一路小跑，方才在宫中的妙华镜看到帝君被困，让他有些慌了神，难怪帝君去了许久也没有回来，那地方，着实棘手。他左右寻思着，此事不能惊动任何人，但又有能力救出帝君的，怕是没有比叠风上仙更好的人选了。来到莲台前，小心地招了叠风出来。
　　“星君找叠风有何要事？”叠风看司命脸色不大好，怕是有要事，还未等他开口，便出口问道。
　　司命朝着叠风深深一拜，“我左右想着，这件事除了叠风上仙您，别人怕是不行，我家帝君他”一听帝君二字，北羽忽的生出不好的预感，直接现了身，“东华他怎么了？”司命和叠风显然吃了一惊，能在身边用法术而不被察觉，这女子实在不简单。“快说啊，东华他怎么了？”见二人呆愣，北羽急着催问司命。“我家帝君被困在梵音谷的幻境里了。”
　　梵音谷幻境？！北羽有些吃惊，那地方的危险，旁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他东华怎么也掉进去了？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这二人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她，北羽便向梵音谷飞去。
　　“我去追。”叠风见这女子消失，也顾不得什么，丢下话跟着去了。司命待在原地静静思虑了一番，将这天上地下的神仙都搜索了一遍，也没想起那女子的来历，但是刚刚才那周身纯正无比的仙气，确实是个神仙没错。他此时不能下凡，那女子若是能帮叠风一把，未免不是件好事。
　　本来凭着东华那一身的本事，北羽是无需为他担忧什么的，可是那梵音谷的林子却是个十分棘手的地方。大约是她两万来岁的时候，因为实在好奇那毗婆果，瞒着东华偷偷去了梵音谷，又误闯了蛇阵，被困在那林中数月，几乎耗尽了一身修为才爬了出来，东华见到她时也是一脸的惊讶，虽说北羽一向懒散懈怠，可到底是与万物同系的帝神，仅仅是靠着天地灵气，修为也是极高的，却被伤成那样。后来，东华背着北羽回去时，她在梦中迷迷糊糊和他提了提那地方的凶险，这才有了后面将那地方列为禁地，再后来，因着少时心里的阴影，北羽游遍四海八荒也没再去过梵音谷了。
　　一路上，北羽都有些想不明白，他堂堂的东华帝君，究竟是因为什么事，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才会入了那幻境。拨开障雾，便见到那四条蟒蛇盘踞在半空，悠闲的摆弄着蛇尾，结界的中央便是她要救的人了，再稍微走进一些，北羽才算看清中间的状况：东华双目紧闭呈站立姿势，怀中抱着一红衣女子，腰微微躬起，头靠近女子的脸颊，耳鬓间的银发柔顺的垂在女子颈间，而女子面颊朝上，一朵凤尾花在额间盛开，嘴角噙着笑，双眼也是紧闭着，二人的姿势看上去没有半分身陷险境的样子，倒更像是恩爱的情侣。
　　北羽有些明白过来，看来这万年老铁树，怕是要开花了。
　　叠风快速的追了上来，站在她看到这番景象也是微微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那不是青丘的凤九小殿下么？怎会也会被困在此处？”北羽转过身笑着，“这些事，怕是要等你们的帝君醒过来才知道了。”叠风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北羽身上，立刻回想起了灯会上的情景，朝她拜了一拜，“上次灯会的事，多有冒犯，不过此时还是救人要紧，仙友可能帮上忙？”
　　北羽看着他如此一本正经地又给自己行礼，在心中不禁好笑，真真是个榆木疙瘩，这种时候还能将礼数做得如此周到。衣袖一挥，生生将她与叠风之间隔了层厚厚地仙障，叠风一惊，拔剑便往仙障上砍去，没料到竟无丝毫裂缝，“仙友这是何意，司命请我帮忙搭救帝君，你如今是要阻我吗？”
　　北羽转过身，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通体银白的古琴，“你就安心待在那里吧，一会儿说不定能帮我一把。”轻轻踮脚停在了半空中，一手抱着古琴，一手灵动的抚上琴弦，阵阵乐声应指而起，霎时，原本一片晴朗的天空暗沉了下来，林间的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叠风隔着仙障只见得原本悠闲的四条蟒蛇变得狂躁起来，最外面的两条直接张开血盆大口冲北羽冲了过去，北羽一个后空翻躲了过去，抚着琴弦的右手越发的快了起来，指尖灵动，乐声也越来越缥缈，又一条蛇攻来，身子一侧往一边飞去，那蛇扑了个空，用蛇尾狠狠地朝北羽打去，叠风看得甚是惊心动魄，脱口便喊出，“小心！”北羽自然是看到的，又是一个闪身躲了过去，这蛇是阵法的关键不能杀，她只能小心翼翼地躲着，却为打破幻境添了不少麻烦，看样子必须速战速决。
　　将琴浮于空中，双手飞快地舞动，周身出现淡蓝色的光圈，将蛇隔在外面任它们撞击，北羽再次聚齐法力，抚动着琴弦，天空越来越暗沉，渐渐地从天边传来雷声，轰轰隆隆地朝着这边赶来，“轰隆！”伴着雷声，一道闪电顺势而下，北羽右手挑起琴弦，向幻境拨去，只见那闪电也跟着琴光飞去，直直地击在结界上，瞬间一阵剧烈的摇晃，只听见一声细微的碎裂声，北羽顺势再拨起两根琴弦，两道闪电也顺势而来，聚集在结界上，“嘭！”结界破碎，成功了！
　　北羽大喜，却见一道白光猛地扑返回来，一时躲闪不及，硬生生地被打出了几丈外，困着叠风的仙障也瞬间破碎，叠风飞身接住北羽，轻轻地落在地上，一手搂着她，询问道：“你没事吧？”
　　“我”北羽刚想答，只觉得胸中一痛，喉咙一甜，一口血便吐在了裙裾上，这幻境当真是厉害，反噬如此严重，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北羽还是想站起来，微微挣扎了几下，奈何这伤确实不小，叠风虽知这样不合礼法，但是刚才那白光回返的如此凶猛，对北羽受的伤他心中多少也是清楚地，便没有松开手，一直将她搂着。
　　北羽也不避讳，侧过头说道：“后面那位小哥，这热闹怕是也该看完了吧？”叠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后面缓缓走出个人来，燕池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只是刚才飞沙走石的，担心出事情才来看看。”
　　结界已破，东华很快就会醒来，她绝对不能被东华看到，北羽难受的不行，没有什么心思去深究，“结界已经打破了，他们很快就会醒来，如果他们问起来，你就找个合适的借口，不要提到我，知道么？”“啊？！”燕池悟一脸懵逼，还有这样的大好事？“你若是将我泄露了出去，等我养好了伤，你就该遭殃了。”
　　北羽胸中气血翻腾得厉害，实在不想多说什么，回头对叠风说道：“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现在到你帮我了，我与你们的帝君有些过节，断不能让他瞧见我，快带我走。”叠风虽不知她与帝君有何渊源，但是此事毕竟是她帮了忙，也不好多说什么，将她打横抱起向天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