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街转角的猫

4、所谓伊人

　　“哎，沐阳，你之前是学哪科的？”陈钰叼着一杆笔撑着头问夏沐阳。
　　“我啊，我比较喜欢历史之类的，就选的文科。”看着一脸悠闲地陈钰，“看样子你也已经想好了啊，准备选哪科？”
　　“那是！我这爱因斯坦一般的脑子，不去理科简直就是浪费人才嘛，我才不像前面这个呢，连个函数方程都解不出来，笨死了。”
　　陈钰戳戳杨千乐的背笑嘻嘻的说：“小乐子，你啊，就还是学文科吧，符合你的酸臭气质。”
　　杨千乐转身表示不服气：“哼！我脑子可好使了，只是不屑于与你这种人展示出来。”
　　陈钰一乐：“哟哟哟！小子还挺牛，来做个大题爷看看”
　　杨千乐斜眼一看：“哼！不会!”
　　“哈，就知道你小子是装的，傻了吧，哈哈哈，沐阳你看他”陈钰对杨千乐进行了无情的嘲笑。
　　“沐阳，你留级了还是要选文科吗？”杨千乐问夏沐阳，
　　“对啊，本来就是一直想要学文科的。”夏沐阳若有所思的回答道，想当初还是因为那任性的老妈心血来潮，非要说自己的年龄小，完全可以留一个级学的扎实点儿，又因为和老妈比划拳输了，认命的服从指令，稀里糊涂的就留了个级。
　　“这样啊。”杨千乐在心里想了想：那我也就学文科吧，反正据陈钰所说，高二的理科数学会更难，也许还真是文科比较适合我，而且，夏沐阳也在不是吗？
　　“完了，小乐子，以后你就和沐阳在一块儿了，就剩我一个做孤家寡人，好伤心呐！呜呜呜~”陈钰一脸伤心欲绝的表情，杨千乐伸手弹了弹他的眼镜片儿，
　　“得，你以后就一个人慢慢的哭吧。”夏沐阳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小乐的意思是他也读文科吗？
　　“小乐，你也读文科啊？”
　　杨千乐看着那充满笑意的脸，心里的某个地方似乎被填满了，“嗯，读文科。”现在这么肯定，是因为好像有一点儿想和你在一起呢。

　　深秋了，除了松树还依然绿着，外面其他树叶都已经泛了黄，有时风一吹，树叶就打着璇儿飘落了下来，慢悠悠的，轻轻的，就睡在了树的脚边。
　　讲台上的语文老师段旭升正在讲解着诗经的《关雎》。段旭升的声音很有磁性，低沉而富有节奏的缓缓朗诵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杨千乐很喜欢这个语文老师，虽然长相不算俊美，一副黑框眼镜甚至将他显得呆板，可是在上课的时候却独有一份儒雅的气质，与夏沐阳给人温暖的气质不同，这个老师让杨千乐不由自主的去尊敬他。
　　“这是《关雎》中对男女爱情的描写，我们扩展一下知识，大家都知道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能告诉我这句话的意思吗？”
　　“美丽的姑娘就站在河边。”语文课代表站了起来。
　　“很好，坐下，但是不够准确，为什么美丽的姑娘要站在河边，不是马路上？不是街上？作者究竟想表达的是什么？同学们在仔细想想。”段旭升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班上的同学。杨千乐思索了一下，有些犹豫的举了举手。
　　“这句诗的前一句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早晨的时候起了霜，而那位美丽的姑娘又站在水边，周围都是薄薄的雾气，使人看不清楚，所以她一会儿出现在水边，一会儿又在水中的陆地，我们常常说的距离产生美就是这个意思，但其实这首诗整体都在渲染一种空旷，悲凉的意境，伊人也不一定就是指美丽的姑娘，有可能是友人，贤才，甚至是仙境，权势，都有可能，总之是表达了一种求而不得的心情，恩，就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杨千乐噼里啪啦一番话，听得那个
　　可爱的语文课代表一愣一愣的，满脸都是佩服的神情。
　　段旭升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男孩总是不让他失望的：“非常好，我们的思路就是要开阔一点，能否为大家朗读一遍，千乐？”
　　杨千乐点了点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与段老磁性的嗓音不同，变声期还没过的的杨千乐，声音低缓而清新，字里行间，抑扬顿挫，如银铃入耳，很是好听。
　　夏沐阳听得入了迷，一字一词仿佛印在他的心上，却又在心里苦笑着，求而不得，不是求而不得，是求不得。而此刻正在朗读的杨千乐也不知怎的，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脑中一下子闪过了夏沐阳的笑脸。

　　周五放学回家，杨千乐逗逗家里的猫，浇浇阳台上的花，家里现在只有爷爷在，奶奶早就去世了，大姐二姐也都各自工作了，父母也都不在这个城市，家里显得有些空旷，吃过晚饭，杨千乐陪爷爷看着电视的戏剧频道。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息的提示音，打开一看，是夏沐阳发来的。
　　“小乐，明天我过生日，晚上来我家吃饭吧。”后面还跟了一个呲牙的表情。
　　“恩，好，你把地址发给我吧。”
　　“不用，我家很难找的，你告诉我你家在哪儿，我去接你。”后面又跟了一个大兵的表情。
　　“你确定？估计离你家可能有点远。”
　　“当然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又换成了微笑的小表情。
　　“恩，那好吧。”杨千乐也跟着在后面跟了个呲牙的表情，又把地址给他发过去。
　　夏沐阳此刻正抱着手机偷乐着，看看自家儿子对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的傻笑着，陈妈妈好奇的凑了过去，却发现黑着屏，给了自家儿子一个看神经病般的眼神：
　　“儿子，你咋的了？中邪了？”
　　夏沐阳头上三条黑线划过，默默地想：真是亲妈。

　　杨千乐万万没想到夏沐阳竟然来的还挺早，一点多就到了。杨千乐刚把厨房收拾好，敲门声就响起来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去开门了。门外的夏沐阳看到这么一身打扮的杨千乐，调侃道：“哟，还会做菜啊？像个小厨娘。”
　　杨千乐瞪了一眼：“会做饭的男人才是完美的男人。”以前有妈，有两个姐姐，现在就要自力更生了，虽然只会些简单的，不过在男生中已经是不得了的技能了。
　　夏沐阳嘿嘿一笑，换好杨千乐给他摆好的拖鞋，跟着进去了。看到从一个房间里出来位老爷爷，张口就是：“爷爷好！”
　　杨千乐的爷爷慈祥的看了他们一眼：“好，好，难得有同学来找乐乐玩儿，你们好好聊，我要去找刘老头儿下棋了。”
　　“爷爷，你水杯没拿。”杨千乐往桌子上的保温杯放了点儿茶叶又接满开水递过去。
　　“嘿，我这记性，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哟！你们慢慢玩儿。”
　　“小乐，我也想喝水”夏沐阳咽了咽口水。
　　杨千乐看了他一看，刚才还没注意，夏沐阳额头上有些汗，两颊也有些红，一直舔着嘴唇。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去给他接水：“怎么热成这样？”
　　“我骑自行车来的。”
　　“自行车？骑了多久？”
　　“大概四十多分钟吧”
　　杨千乐无语的把兑成温水的杯子递过去：“我还以为你打车来呢，给你说了我家可能离你有些远的。”这都算是郊区了吧。
　　“还好啦，主要现在冬天了穿的太厚啦了。”夏沐阳咕噜咕噜的就喝完了，看着那个圆圆胖胖印满各种卡通人物小图案的□□杯，好笑道：“这是你的？”
　　“是啊，怎么了？家里很少来客人，没有准备一次性纸杯，你就将就着用吧。”杨千乐见夏沐阳一直盯着那杯子看。
　　“没，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没想到你用的杯子是这么花里胡哨的，哈哈哈！”
　　杨千乐一把抢过杯子：“要你管！我乐意！”又看了一眼夏沐阳：“还要不要喝？”
　　夏沐阳抿了抿嘴唇：“恩，小二，给爷来半杯！”
　　收到一记白眼。夏沐阳四周环视了一下，客厅整洁明亮，种着几盆绿萝和芦荟。走过去对正接水的杨千乐说：“不错嘛，家里收拾的这么好。”
　　杨千乐一抬头，正对上那双漆黑的双瞳，稍微失了失神：“那是，要懂得生活，哪，喝水吧。”
　　夏沐阳看着杨千乐一张一合的微红的双唇，接过水杯心慌的左右乱瞟。突然看到阳台上竟然睡着一只小黄猫儿，眯着眼睛晒着太阳，惬意的不要不要的。悄悄靠近伸手摸了摸，小黄猫儿微微睁开眼，舒服的叫了一声“喵~”夏沐阳像是得到奖励似得，更加买力的给人家顺起了毛。
　　“它叫什么名字？”
　　“小花儿。”小花猫听到有人唤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殷勤顺毛的夏沐阳，用毛脑袋蹭了蹭。
　　“它倒是挺喜欢你的。”杨千乐有些不满意家庭成员这么快就变了心。
　　“那是，本人的魅力无人能敌，区区一只猫算什么？”夏沐阳笑的春光灿烂。
　　杨千乐撑起下巴：“以前咋没发现你脸皮那么厚呢。”
　　夏沐阳嘿嘿一笑，凑近了去摸人家的头，“来，你也跟本大爷喵一个。”
　　杨千乐抬脚一踢：“傻逼。”
　　“我好心好意的大老远来接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不开心了...”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人，此刻正“一脸可怜”的看着自己，额间三根黑线划过，怎么觉得现在这人越来越无赖了呢？“话说，你怎么来的这么早？不是晚上才去吃饭吗？”
　　“我没事，就接你早点儿去玩儿呗。”夏沐阳伸出手又去摸别人的脑袋。“嗯，头发真软。”
　　杨千乐抬头看了一眼：“上帝真不公平，为什么我就长不高？”
　　夏沐阳听到这话，看杨千乐一脸郁闷的望着自己的头顶，扯扯别人的脸，哈哈大笑到：“不急，看你样子应该是上学比较早，还没长起来，这不，还有婴儿肥呢。”
　　“哼,不给你说了，我去换身衣服咱们就走吧。”杨千乐揉揉自己被捏的脸，去卧室换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