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彼此不重来！》故西城

8、八

　　不知不觉我就在这个地方呆了两年，两年来我一直将自己困在梁子卿的这座宅子里。我不想出去，去面对这个对于我来说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我内心的感受就像是一个被海水冲刷到孤岛的人，内心彷徨，绝望，却仍然留有一丝希望，希望自己能够活下去。
　　梁子卿很得新皇器重，才两年时间他便坐上了宰相的位子。因为位高权重，树立了太多的敌人，包括新皇。新皇要的是他的智慧，也给了他发挥智慧的权力，却同时也给他埋下了一把刀，一旦他犯错，那便是死的下场。
　　我为梁子卿感到不值，但他依旧做着他认为对的事情。他的心思我隐约懂了，他甚至可以为了新皇去死。
　　在梁子卿的辅佐下司氏王朝渐渐繁盛了起来，一改之前的衰败景象。不过好景不长，在司氏王朝北边的游牧民族匈奴突然撕毁了条约对司氏王朝展开了进攻。一路势如破竹，不到两月便占领了司氏边疆的两座城池。
　　“新皇派了你监国你收拾东西作甚，难不成你要放弃这朝堂随新皇一起去出征？”我不解的问到，梁子卿这是要闹哪样，难不成就是他说的那样？
　　“你说的对，我就是要去边关。若少了我新皇恐怕会辛苦不少。”梁子卿停了收拾东西的动作对我说道。
　　“说得好像新皇没了你就不能前行一步一样！”我有意刺激梁子卿，“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假扮我，监国。”梁子卿也没跟我计较呛他的话，默了一下说道。
　　“那为何不是让我陪新皇出征，你有谋略我也不差！你知道他看中朝堂，你更应该替他守好他的江山不是吗？”我面无表情地望着梁子卿。
　　“梁郁，帮帮我吧！”梁子卿声音中包含着极致的痛苦。
　　“这值得你这么做吗？你的身体自从那次受伤后就垮了，你这两年来为他不辞辛劳地办事，他可有回应过你半分！如今你又要陪他上战场，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就为了一个不懂得珍惜你的男人而糟蹋了自己，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说出这几句话，我心痛的感觉也随之而来。看着梁子卿所做的一切，我感到极为熟悉的一切，我的心就不由自主的痛起来，我想阻止他，但我却是无能为力。梁子卿为何这么傻，这么坚持。
　　“没有什么值不值的，爱上一个人之后你的一切就不由你自己做主了。”梁子卿轻轻地叹息一声，听在我心里却是包含了太多情绪而无法表达的感觉。
　　梁子卿偷偷随着新皇出发去了北方，我作为司成灈的宰相监国，任务沉重。
　　新皇一走，那些与梁子卿有过节的都找上了他的麻烦，我作为他应付的很是吃力。我知道其实真正与梁子卿有过节的人不多，很大一部分是梁子卿替新皇挡的。我为梁子卿感到悲哀，却也不能做什么。
　　时间一日一日地过，北方的捷讯也不时传来。新皇的御驾亲征很是顺利，整个司氏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息。
　　直到半年后，新皇突下密令将我囚禁，一切都发生了改变。我知道可能是梁子卿暴露了，再加上有心人的渲染，让我陷入了如此困境。
　　梁子卿让我替他做监国的举动无疑是有夺权篡位的嫌疑的。一夕之间，梁子卿可谓是身败名裂，他冒险去助新皇，如今危险终于降临了。
　　被囚禁了数月后，我无意间听闻北方战事大胜新皇即将班师回朝的消息。我觉得我的前路一片灰暗，但我是心甘情愿帮助梁子卿的，就像梁子卿心甘情愿帮助新皇一样，大体自己是什么结果我也算到过。
　　我以为我最先见到的是新皇，不曾想却是梁子卿将我他将我救了出去。
　　“你走吧。”梁子卿为我戴上面具，声音轻淡，却又包含沧桑。
　　“是确定要造反？”我沉声问道，梁子卿已经被逼到这个地步了。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不用你管！”梁子卿朝我厉声说道。
　　“呵，物尽其用便是物尽其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死了还要帮他，帮他稳固他的江山！”我苦笑了起来。
　　“够了！”梁子卿悲痛地吼道。
　　“好，如果你确定自己不会后悔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希望在几年后我还能与你谈笑风生。”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人的执着真的很恐怖。
　　我离开了梁子卿，开始游荡在这司氏王朝的每一寸土地。这些地方让我莫名的熟悉，就好像我的前世便是生长在这里。
　　梁子卿造反声势浩大，他的敌人多但追随者更多，不到半年他组织的军队便占据了司氏王朝东南方向那片肥沃的土地作为领土。
　　我游荡到每一处都能听到相关的信息，我心里一直希望梁子卿安好。
　　梁子卿很会算计，与司洛玄对峙了两年终于不敌大败。他牺牲自己为司洛玄赢得整个天下。
　　听人说梁子卿败落后越过京都逃到了东北一带。我知道他要去做什么，而我也跟随他的脚步而去。
　　东北的长白山正修建着司洛玄的陵寝，残存的记忆碎片告诉我，梁子卿便是在那里死的。那个我的前世。
　　我很想自嘲，明明已经洞悉了真相却不愿去面对，不过这次我绝对不会让梁子卿死于非命，他不值得为此而死。
　　我到达那个陵寝时司洛玄的人马已经将那里包围住了，我拿出梁子卿曾经递给我的令牌轻而易举地就进去了。
　　现在的陵寝还不像以后的那样，那扇石门直接露在外面，梁子卿与司洛玄便在那里对峙着。
　　“梁郁。”我轻声唤道，打破了两人对峙的局面。
　　“你怎么也来了这里？”梁子卿语含惊讶，司洛玄也转身望向我。
　　“我怎么不能来，难道你只准让我收到你的死讯？这可不能由你做主。”我走至梁子卿身边，然后双眸锐利地朝司洛玄望去，司洛玄也危险地望向我。
　　“陛下，你说是江山重要还是一个肯为了你不顾一切的人重要？”我一步步逼近司洛玄，“你得了江山，高处不胜寒，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他不语，我苦笑出声。
　　“其实呀，你的内心很是矛盾，你既想留住人又想繁荣你的江山。可所谓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就打算牺牲一样，然后你毫不犹豫地朝你最不应该的那样下手了！”
　　司洛玄自然沉默，他望向我的暗沉眸子让我快要落下泪来。
　　“你知道这把匕首吗？它名为七星，是世上最为锋利的刀刃，最适合杀天下负心薄情寡性之人。”我突然抽出一把匕首向司洛玄刺去，他一时呆愣还真被我给得逞了。雪白的锋面染上鲜红的色彩，散落一地，坠落成一朵朵盛放的鲜花。
　　“梁郁！”梁子卿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梁郁竟然……替他死……
　　“你知道我为何要杀你吗司成灈？”我无视插在我腹部的利剑艰难地说道，空闲的左手取下遮住脸的面具。
　　我看到了司洛玄眸中震惊的眼神。
　　“因为你在这一世杀了我，下一世的我便在这里补回来。”
　　我突然搂紧了司洛玄，我感觉得到生命的流逝，感觉得到我正在一点点地消失，消失在这个世界。
　　梁子卿震惊地望着趴在司成灈身上正在消失的梁郁，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他……是他的下一世……
　　司成灈已不能再震惊，回神望去，梁郁正痛苦地倚在陵寝的石门上。司成灈拔下刺在胸口上的利刃，无视鲜血落下，向着梁郁走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梁郁...”司成灈音色盛满了痛苦。“陛下，你要解决臣了吗？那尽快吧，臣一刻也不想在这世上待下去了。”梁郁的死让他看明白了许多，他的下一世来到他的身边不就是让他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吗？
　　“回去吧，朕不追究你任何罪名。只要你留在朕的身边。”司成灈无力地说道，他知道他说出的话有多么没有立场。
　　“晚了...陛下...”梁郁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笑容，恰到好处地掩盖了他真实的心绪。
　　“你...”司成灈呆愣住。
　　“再见吧司成灈，人总是会变的。上一刻我可以爱你如厮，可以为了你去死，下一刻我也可以转身便将你当作路人，就像从未认识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