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变身I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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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铃声宛如阿穆卡大人的歌声一样仁慈美妙。
关小花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想着晚上有大帅帮她背题，而她又不用再去成博士那受实验折磨，就觉得生活忽然间变得无比美好。她高高兴兴地背起书包走人，高高兴兴的走过长廊，高高兴兴的正要下楼时，教师办公室里突然传出一句话：“你明天要请假？”
是杜姑婆的声音。
不知道哪个学生那么有勇气，主动跑到她那找训。
她忍不住好奇的探头，隔着半开着的门，看见站在杜姑婆桌前的学生肤美赛雪颜丽如花，不是别人，正是女神。
“为什么请假？是身体不舒服吗？”面对资优生，杜姑婆说起话来也是柔声细语的，无比和蔼可亲。
金牡丹低垂着头，从关小花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她无与伦比的侧面轮廓，和浓密长翘的睫毛。
“一般不是特别要紧的事，或者没有医生证明的话，学校是不会批假的。”杜姑婆如是说。
被她这么一说，关小花突然想起一件无比要紧的事情来，那就是——“席思碧”已经消失了两天，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人谈论此事？难道说，她的存在感已经低到这种地步了吗？就算同学们不在意，杜姑婆是肯定会在意的啊，真的是好奇怪……
金牡丹咬着下唇，久久方答：“我爸爸……明天再婚。”
关小花一怔——明天？虽然知道女神的爸爸和破船的妈妈准备结婚，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而且之前半点征兆都没有，看来破船真的决定无视他妈妈到底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个字都不提。
杜姑婆露出理解的表情，低声说：“是这样啊……这是应该请假的，不过，你……没事吧？”
金牡丹摇了摇头。
杜姑婆见她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那好，我批准了，你回去吧，好好参加明天的婚礼，不管怎么说，爸爸幸福，做女儿的也应该感到高兴的，不是吗？”
金牡丹弯腰行了一礼，转身走出来。关小花避之不及，正好与她迎面相对。
金牡丹凉凉看她一眼，绕过她正要离开，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化。关小花顺着她的目光转头，发现谢灵舟就站在离她们五步之远的走廊拐角处，依旧是一幅没有表情的表情。
他朝她扬了扬下巴，“走吧。”
咦？关小花呆了一下，他是特意来找她的么？她怯怯的看女神一眼，然后再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果然，金牡丹的目光在她和谢灵舟之间来回扫了一遍，愈发冰凉。
怎么办怎么办，女神肯定要恨死她了啊，为什么这两个人闹别扭，偏偏要把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提心吊胆？呜……
关小花无比郁闷地跟着谢灵舟，刚走到楼梯口，听金牡丹在身后喊：“站住！”
她立刻停下脚步，然而谢灵舟却恍若未闻，走下台阶。
“明天的婚礼你必须参加！”金牡丹的表情无比严肃，带着一种关小花从没见过的决绝，“听见没有？”
谢灵舟的眉头皱了起来，冷冷回答：“我要上课。”
“请假！”
谢灵舟眼底闪过一抹很复杂的异色，最后，嘲讽的勾了勾唇角，继续下楼。
金牡丹冲上前，一把推开挡道的关小花，朝他扑过去，想要抓他的手，但被对方下意识的避开后，脚下顿时踏空，一头往楼梯栽了下去——
关小花的心脏在那一瞬间顿时停止。
这一刻的场景像是刻意调慢的特写镜头，她看见金牡丹的白色裙子如同鲜花般嫣然盛开，又瞬间凋谢。
光影黯淡的楼梯转角，长发的女孩静静躺在地上，身体蜷缩，双眼紧闭，仿佛只是睡着了，又仿佛再也不会苏醒。
关小花定定地望着这一幕，手脚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越抖越厉害，好像有谁在她体内点起了火焰，开始肆意疯狂燃烧，要将她活活吞噬。
上帝！她知道错了！必定是因为她的玩忽职守，所以才受到这样的惩罚。
女神！对不起！女神，对不起！
在她的紊乱中，谢灵舟奔下台阶，抱起金牡丹的头，急声唤道：“喂！喂！醒醒！”
金牡丹的睫毛颤了几下，微微睁开一线。
“感觉怎么样？坚持一下，我马上叫救护车！”谢灵舟正要起身，金牡丹揪住他的衣袖，气息微弱地说：“明天……明天……婚礼……要参加……一定……”
谢灵舟一怔，眸底再度浮现出那种复杂的异色，最后移开视线，低声说：“这个再说，我先去叫救护车。”
金牡丹却抓着他不肯放，“答应我……你，答应我……”
谢灵舟挣脱她的手，抬起头说：“关小花，你去叫救护车！”
然而，楼梯口空空，哪还有关小花的影子？
十五分钟后，救护车呼啸着开出帝嘉，与此同时，关夜夕匆匆走进化学实验室。黄昏时分，实验室里悄无一人，他关上门，四下环顾了一遍后，走到一只高脚柜前，敲了敲柜门。
里面传出瑟缩声响。
他眼神一软，似乎松了口气，拉开柜门，关小花果然在里面，双手抱膝，蜷成一团。
“怎么回事？”
关小花颤颤地抬起头，关夜夕倒吸口冷气：“变回来了？”
关小花含泪点头。墙对面的镜子无比清晰的折射出她此刻的模样——平底锅脸、皮球身，赫然就是帝嘉第一丑女席思碧。
关夜夕揉揉眉心：“说吧，怎么回事？”
“我、我看见女神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一着急，就、就变回来了……”
“有被谁看见吗？”
“不不知道，应该没有吧，我一发现不对劲，就立刻躲起来了。”
关夜夕笑了,“这回倒是难得一见的聪明。”
对比他的如释重负，席思碧却是无比的愁眉苦脸。
关夜夕把手递给她：“出来吧。”
席思碧一抖，关夜夕好笑的叹气：“小姐，你现在是席思碧，也是帝嘉的学生之一，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大家面前。”
“对哦。”她这才想到，自己躲在柜子里才不正常，当即手忙脚乱的爬出来。柜子久未打扫，厚厚一层灰，全都沾到了她身上，关夜夕看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又是一笑。
席思碧一边拍土一边问道：“我消失了两天，现在又重新出现，同学和老师们不会起疑吗？”
关夜夕神情诡异：“不会。”
“为什么？”
“因为大家都知道你得了间歇性精神病啊。”
“诶？什么？”
关夜夕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间歇性精神病。”
“那是什么病？”虽然不太明白，但依稀感觉的出，那病好像不太光彩，否则为什么这家伙笑的那么贼兮兮？
“就是——想什么时候请假就可以什么时候请假，想不上学就不上学，想出现就出现的一种病。”
“哇，那么方便？”
“当然，否则你以为你凭什么可以那么轻松如意的玩失踪？”
“你是说，你帮我弄了假医生证明给老师吗？”
“是直接给学校。”关夜夕纠正她，“校长大人的章一盖，你的班主任便无话可言。”永远用最快捷便利的手段解决问题，一向是他的处世风格。
席思碧的心顿时放了下去，跟着他走出实验室，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可我回来了，小花却消失了，怎么解释？也得了那种病吗？”
“同一个伎俩是不能使用第二遍的。”
“那怎么办？”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好了。”对比她的紧张，关夜夕却是全然的一派轻松，两人走出校门，房车已在门口等候，司机拉开车门，席思碧乖乖上车，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去医院，看看我们那位了不得的金大小姐摔的怎么样了。”关夜夕舒舒服服地往椅背上一靠，见他那么胸有成竹，席思碧决定也先不烦恼身份替换的事情，转而担忧起金牡丹的安危。
不知道女神摔的严不严重，要她真出个什么三长两短，上帝一定不会饶恕自己的。都怪自己不好，到人间这么久了，成天就忙着应付考试啊变身啊这些乱七八糟的杂事，在正事上则毫无建树，不但没能帮上丝毫忙，还眼睁睁地看着女神受伤……
如果女神这一世也追不到阿都尼的话，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是会罚她一直留在人间，还是把她扔到地狱去当堕天使？听说那些堕天使在地狱里都过得很惨，因为既被天堂唾弃又被恶魔排斥，呜，一想到这个她就感到由衷的绝望。
关夜夕坐在她对面，见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丰富到无以复加，眸底闪过一丝柔软，忽然朝她勾了勾食指。
席思碧傻乎乎的凑上前，“干什么？”
关夜夕捏住她的脸颊，像扯面一样的往两边一拉，疼得她立刻哇哇大叫。在叫声中关夜夕哈哈一笑，松开手。席思碧一边揉着脸一边怒道：“干吗捏我?”
“好玩。”回答是如此的云淡风轻。
席思碧恨恨地瞪他一眼，她怎么就忘记了，这少年是个恶魔，一天不折磨她就不会安心，奈何如今吃人家的赖人家的全都倚仗着他，这就是语文老师说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吧？哼，等她恢复法力了一定也要折磨折磨他！不过……呜，她真的会有恢复法力的一天吗？
“小花。”关夜夕轻声唤她。
她立刻紧张，捂住脸颊，“你又要干吗？”
关夜夕的目光却不在她身上，而是望着车窗外的风景，眼眸微沉，没有在笑，一改常态。这个样子的他，忽然让她觉得很陌生。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儿不安。
“你所居住的星球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天外飞来的一个问号。
席思碧很认真地想了想，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在那里每天就是数数云朵，什么都不用干，什么都不用想，自然也就没什么烦恼。”这样一说，发现天堂其实也满无聊的耶。
“没有烦恼……啊。”关夜夕的语音诡异的扬起，转回头来，给了她一个微笑。席思碧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摸了摸她的头，什么话都没再说，拉开车门走了出去。席思碧这才发现，医院到了。
从咨询处问到了病房号后，两人一同进电梯。关夜夕不说话，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就这样沉默地上了21楼。气氛变得异样而古怪，但究竟是哪里奇怪，为何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关夜夕是怎么了？为什么好像心情忽然不怎么好的样子呢？是她说错什么话了吗？真是难以理解的人类啊。
两人走到2138号病房前，关夜夕冲她比了下食指，然后轻轻地将房门拉开一线。
单人病房内，金牡丹躺在床上，看样子还没醒过来。谢灵舟背对着门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席思碧担心女神安危，拼命踮起脚尖，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关夜夕却将门又重新合上了，往另一边走，打开主任医生办公室的门，一年约四旬的医生正在里面写东西，看见他，惊讶地起身：“关少爷？”
“2138病房的病人情况如何？”
“你是指那位金小姐吗？她没事，受了点轻微的皮外伤，应该很快就会醒。”
关夜夕若有所思的点头，说了声谢谢，退出来关上门。席思碧连忙问：“女神真的没事吗？”
关夜夕转了转眼珠，反问她：“他们两个为什么起争执？”
席思碧将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关夜夕拖长语调哦了一声，唇角又浮现出她所熟悉的那种刻薄笑意。
“那个，女神真的真的没事吗？”她还是好担心啊。
“放心吧，你的女神安然无恙，倒是灵舟该倒霉了。”
“诶？什么意思？”
关夜夕眉毛一挑，“苦肉计，看不出来？”话音刚落，2138的房门开了，谢灵舟走出来，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一扫，停在席思碧脸上。
席思碧僵硬的伸手朝他打招呼，“啊哈，好巧啊破船，哈哈……”
谢灵舟瞥她一眼，转向关夜夕：“你妹妹呢？”
席思碧的身体顿时为之绷紧。关夜夕耸耸肩膀，回答：“回家去背题了吧。”
谢灵舟低下头，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再度开口：“明天帮我跟杜老师请个假吧。”
“要去参加婚礼？”
“嗯。”
关夜夕摸了摸鼻子，“苦肉计果然奏效了呢。”
谢灵舟不说话。
“看来她吃准了你的心软。不过也未必是坏事，起码日后回想起来时不必为错过母亲的婚礼而感到后悔。”关夜夕将手插回兜里，转身懒洋洋地说，“我会帮你请假的，拜拜。”
席思碧下意识的就想跟过去，他却回头朝她一笑，“那么，席同学也再见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自己目前的身份已经不是他妹妹，自然不便跟他同进退，只好停下脚步，继续站在过道里。
谢灵舟的目光重新转回到她脸上，她一动不动的僵立着，感到手足无措。
四下里很安静，走廊的灯光是柔和的浅白色，将他和她的影子拖在反光地板上，长长两道。
她听见他问：“你的病好些了？”
“诶？啊……嗯。”对了，她得了间歇性精神病。
“也住在这家医院里？”
“诶？啊……嗯。”关夜夕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面对破船，神啊，她好担心自己露出破绽啊！
“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诶？啊……”她头皮一阵发麻，艰难的从齿缝里逼出三个字，“不知道。”
谢灵舟清亮如水的目光依旧停注在她身上，被那样打量着，她愈发紧张，正在暗暗叫苦时，只见他忽然走了过来，慢慢握住她的手。
修长的手指，先是碰触到指尖，轻轻抓住，然后上移，包笼住整只手掌，温暖的体温透过皮肤传递给大脑知晓，席思碧的第一个反应是睁大眼睛。
视线处，冰雪铸就般的俊美少年凝视着她，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一双眼睛，纯黑剔透，宛如上帝法杖上的宝石，穷尽了世间所能想到的所有光彩，望着她，望定她，最后，沉声说了五个字：
“会好起来的。”
诶？？？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变身I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