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来看守所]这真的只是意外》二月萧瑟

55、chapter55

　　糯糯很高兴。
　　依照百式百子的计划，她本来应该坐今早的渡轮回东京的，但偏偏，世上有种种意外。
　　而新的意外就是传说中的“领导检查”这种东东。

　　法务省的来了。
　　这一次的检查，法务省官员会确定南波刑务所是否已改掉了过去的坏毛病，实现了“用武力服人”到“以理服人，道德感化”的蜕变！

　　道理糯糯是明白的。

　　只是——
　　想想头上还包着纱布的一声三鹤，再看看浑身上下包着纱布，躺在医务室的十三监十三号房的四个犯人，她总觉得百式百子和双六一都保不住工作了。
　　“可以那两个人的身手，就算保不住在南波的工作，也能在东京找一个保镖之类的工作吧？”
　　糯糯倒是觉得，保镖这种工作似乎更适合那两个人。
　　而从能动手绝不讲道理这点来看，双六一和百式百子倒也算是绝配。

　　“他们两个当保镖？大概会一不小心打死主人吧……”
　　翁医生给糯糯一杯清茶，说这种茶喝了养生。然后他同饰医生还有两人的宝贝女儿机器人八神一同坐好，打开显示器。
　　几乎所有看守都聚集在南波的总运动场上，百式百子将在这里对法务省的官员做报告。

　　“这是直播。狱长手中的报告是一声三鹤写的。”翁医生说，“听说狱长看过一遍后当场就撕了勒令他重写。但这几天忙成这样，一声三鹤应该没空写吧……”

　　也就是说，稿子一个字没改。

　　糯糯看着大屏幕，百式百子手拿报告，声音洪亮有力——

　　“南波刑务所，坐落在茫茫大海的一座海岛上。这里是全世界设备最齐全、最先进的刑务所，从世界各地精挑细选的看守在狱长百式百子的带领下，兢兢业业，忠于职守。为发扬光大刑务所文化贡献自己的力量。”
　　“南波欢迎你！这里有世界一流的医疗条件，连药都可以做出各种味道。南波欢迎你！这里有全世界最优秀的厨师，做出的日本料理味道匹敌米其林五星大厨……”

　　糯糯：“这其实不是什么报告材料而是南波刑务所的观光指南吧？”
　　两位医生神色凝重的点头。

　　“但似乎没有体现法务省要求的从‘用武力服人’到‘以理服人，道德感化’的要求呢！”
　　两位医生再度神色凝重的点头。

　　躺在病床上陪看直播的四人立刻意识到，他们的机会来了！不是说法务省对南波的要求是什么“以理服人、道德感化”吗？
　　被打成这样，算什么“以理服人”！？算什么“道德感化”！？
　　这其实是以拳头服人、用以武力感化吧！！

　　“所以，这是我们的机会，彻底战胜小一的机会！”十一努力从床上坐起，“来吧！喊出我们真正的心愿！我先来！！打倒双六一！”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然后：“打倒双六一！”

　　十五：“永远不向霸权屈服！”
　　其余三人：“永远不向霸权屈服！”

　　二十五：“告状！让他们开除双六一！”
　　其余三人：“告状！让他们开除双六一！”

　　六十九：“这不是报复！这是为了胜利！自由！！还有希望！！！”
　　其余三人：“这不是报复！这是为了胜利！自由！！还有希望！！！”

　　糯糯鼓掌，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起义！
　　有点小激动。

　　医务室的门突然开了。
　　两个带着黑框眼镜穿着黑色西装，皮鞋擦得亮堂堂的男人走了进来，“我们是法务省的调查小组，已经在外面听了好一会儿。如实说，我们会帮助你们的。”
　　掏出小本本，拿出录音笔，开始！
　　“你们的伤是谁弄出来的？”

　　十一：“我眼瞎，一头撞墙上了。”
　　十五：“我踩滑了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二十五：“我遇见了卡卡罗特，他因为我抢了坂田银时最爱的铜锣烧便用流川枫的乒乓球打了我！”
　　六十九：“我是和狗抢骨头受的伤。”

　　法务省官员扶了扶眼镜，“别编造理由，照实说。”

　　十五：“好吧，其实我有夜盲症，所以不小心踩滑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十一：“而我在看因为夜盲症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的十五，结果不小心撞在墙上了。”

　　六十九：“我太饿了，所以抢了狗的骨头。”
　　二十五：“我在看他和狗抢骨头然后被猫打了。我当时在梦游，所以才会认为卡卡罗特因为我抢了坂田银时最爱的铜锣烧便用流川枫的乒乓球打了我！”

　　“我说你们……好吧，双六一呢？你们刚才不是在说双六一吗？”
　　十三号房的四个一时愣住了。

　　糯糯赶紧帮腔：“是双六一抱起了从楼梯上滚下去的十五，扶起了不小心撞在墙上的十一，帮六十九从狗嘴里抢了骨头，顺便帮二十五赶走了猫！”
　　十三号房四个人：“没错！”

　　没得到希望得到的讯息，法务省官员和两位医生略微聊了几句就走了。确定他们走远了、再也不会回来后，糯糯看着病床上的四人，“你们不是要打倒双六一吗？”

　　十一：“我们是男子汉！男子汉岂能假借他人之手为自己复仇！”
　　十五：“要报复，机会很多！”
　　二十五：“报复，需要长时间的谋划！粽子，你知不知道哪些动画片是讲复仇的啊！我要学习！将来好报复！”
　　六十九：“晚饭还没吃呢。没力气。”

　　糯糯笑了。
　　“真的吗？”

　　四人用力点头，而后就没有了声音。
　　许久，十五号抬头看着糯糯：“其实，在这件事上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小一肯定很生气啊！再说……他是小一啊。”另外几人也陪着点头。

　　“他啊，毕竟是小一啊。”

　　糯糯笑了，而电视上，百式百子的报告也到了最后。
　　“我们身处海岛却不与世隔绝。我们发展个性却从不放纵。我们相信人生可以重来，相信只要真心悔过，只要用心去经历，尽力去拼搏，再糟糕的人生也不过是最严寒的冬日。而冬日毕竟会结束。未来的某一天，阳光会普照大地，驱散冬的严寒，你会感受到海风的温暖，听见浪潮一道又一道的声响。
　　“即便人生无常，花期太短，但那个曾经灿烂又美丽的你，终究会在一些人心中镌刻痕迹，那个被镌刻下的你，一定是最完美的你。”

　　最后，镜头从队列整齐的十三个监狱的看守主任的脸上掠过。大家的神情颇有些凝重，凝重之余，糯糯觉得他们又似乎在微笑。
　　这些话，大概就是他们很想对犯人说的话吧。
　　“其实一声三鹤先生写得还不错嘛。”

　　翁医生赞同糯糯的话，“但法务省的人又会如何认为呢？”

　　法务省的官员似乎不买账，那个为首的继续发问。“稿子很有感情，但你们真正做到‘以理服人，道德感化’吗。”
　　镜头对准了百式百子。

　　她略做沉思，“‘以理服人，道德感化’吗？我觉得……有点可笑。”

　　一片哗然。

　　百式百子没有理会，她声音不大，语气却很坚定。
　　“设立刑务所是为了让那些曾犯下过错的人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可是‘人’却是一种矛盾的生物，极端矛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灵魂，每个人都在不同程度上固守着自己灵魂的领土。
　　“想要让那些走上错误道路的‘人’回归正途，又怎么是那八个字就能概括的？所以，我觉得很可笑。
　　“在我看来，南波之所为南波，在于我们在保证不过分干扰他人的前提下，尊重每个人的灵魂自由。自由，尊重，我认为，这才是南波刑务所工作的核心，这才是南波的灵魂！”

　　糯糯以为自己会听见如雷的掌声，会看见百式百子眼角噙着泪，就像无数励志剧中描写的那样。

　　但是却没有，各监看守主任依旧带着自己的属下，背手，立正站好。
　　就像悟空猿门说的，这是他们的职业素养。

　　法务省的人中午离开，检查的结果不痛不痒。
　　“官员，可不是因为属下说了几句肺腑之话就会被感动的群体。”一声三鹤说。
　　悟空猿门带糯糯出海。
　　四樱犬士郎要写今天检查的材料。

　　双六一则去探望了医务室的几个犯人。
　　“你们不是要打倒我吗？来吧，给你们机会！”

　　围成一个圈的四个犯人看了双六一一眼，继续嗑瓜子，吃零食，看漫画，打牌。
　　谁要打倒双六一啊？
　　双六一有嗑瓜子，吃零食，看漫画，打牌有意思吗？

　　“喂，你们四个……”
　　“‘谢谢’那种话说起来不会很奇怪吗？尤其是从臭小一你的嘴里说出来。”十五头都懒得抬一下，“扯平了？”
　　“扯平了。”

　　出门，双六一在医务室外吸了一口烟，回想了百式百子最后说的那番话，他径直去了狱长办公室。

　　百式百子在忙着看文件。
　　“有事说事。”

　　双六一盯着忙碌中的百式百子，想到过去的无数次，自己被这个女人吓得双腿发软，大汗涔涔。他的确害怕这个女人。
　　为什么？他可是双六一，难道还会害怕和狱长动手打一架？
　　还是说，他害怕的是她那身狱长的官服？可为什么，他不害怕法务省的官员？

　　难道他只是不想让她失望？
　　难道他只是害怕自己让她失望？

　　当然不是！
　　他真的只是害怕这个女人。

　　但是——
　　“其实回来后，我一直在想在北海道的事情。”
　　“嗯。”百式百子没有抬头。

　　“我想……我大概真的不解风情。”
　　“嗯。”

　　“毕竟，过去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符号。只是南波最高权威的象征。我没把你当女人看。”
　　“嗯。”

　　“但从北海道回来，我似乎意识到了。”
　　手微微顿了顿，百式百子还是没有抬头。

　　“虽说我似乎还是没把你当女人看。”
　　百式百子深呼吸，看文件，告诫自己，不要动手，毕竟法务省的人才走。

　　双六一见百式百子没动静，将话挑明，“喂，狱长，要不我们在一起试一试。”
　　百式百子终于忍不住了：“试一试？试什么？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开法拉利？！”

　　双六一： “没有啊。好吧，那我直接点。我想上了你。”
　　“你……双六一，你白痴啊！”

　　“没有啊，我在回应你的表白。就是说，我在追你。”
　　“追？！追女生难道不应该先说情意绵绵的话吗？！”

　　很认真的想了很久，双六一回应：“严格来说，说再多情意绵绵的话，送再多的戒指，最终的目的不都是为了上床？所以，干吗浪费宝贵的工作时间？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工作？”

　　“最重要的是工作……工作……工作！！！双六一……你给我滚出去！！！”

　　被一脚踹去门外，双六一歪着头，觉得女人实在是难懂的一种生物。
　　还是工作好。
　　谁都会背叛你，你在工作中付出的努力还有所得到的成果永远不会背叛你。
　　工作。
　　工作。
　　工作。

　　办公室里，百式百子趴在桌上哭得喘不过气。
　　“双六一你这个笨蛋！难道我们不应该从交换日记本开始吗？难道我们不应该从早上说早安，中午说午安，晚上说晚安开始吗？难道我们不应该从手都不敢拉，害怕回家太晚被妈妈骂，连亲吻只敢亲亲头发开始吗？！为什么！！说好的要做独立的女性呢！为什么我还是喜欢他啊！！！”

　　一声三鹤蹲在办公室暗处舔着冰淇淋：“幸好这本书不是以百式百子的角度来写的。否则估计这罗里吧嗦的作者能拖上三百章。”

　　“一声三鹤！一声三鹤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在这里！？”
　　“嗯，我的意思是说，小百子你这么美，说什么都是对的。”

　　敷衍的话听多了，只会让脾气越来越暴躁。
　　百式百子一巴掌拍得桌子瑟瑟发抖。“说来，在北海道的时候，我听双六一说——你手中似乎有什么不该看的小电影，好像还有十几个G呢？是吧？”

　　“哎哎呀~~双六一~~怎么能将人家的秘密说出来呢，其实啊，人家那个故事讲的是孤寡老人圈养七个萌娃，萌娃被养出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老头被袒胸露乳的正义女神依法逮捕！然后……”
　　百式百子打开硬盘，点开视频。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娃~~~~本领大，都不怕，啦啦啦啦~~~~~”

　　百式百子：“……什么鬼东西？”

　　一声三鹤推了推墨镜，“这是我在中国交流的时候通过非法途径下载的小电影。讲的是孤寡老人和七个被圈养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萌娃的故事。”

　　百式百子微笑，将硬盘丢给一声三鹤，伸手，“滚。”

　　“其实我还有别的好东西。”
　　“不许拿出来！更不许拿给双六一看！双六一会被你带坏的！！”

　　一声三鹤有些无奈，“Oh！My 亲爱的……”

　　“说人话。”

　　一声三鹤垂头微微哼笑，仰头，笑得一脸灿烂。
　　“我也很无奈啊！其实啊，我的确想要带坏双六一，虽说他是我的好朋友。但我就是想要搞破坏。因为——我暗恋青梅竹马的你已久偏偏青梅竹马的你又暗恋双六一悲惨的我求而不得又知道有些事情勉强得到也无济于事便只能成全你偏又在成全的过程中心力交瘁便故意作怪顺便搞破坏啊！”

　　“后面那半句话麻烦加个标点。”百式百子低头，开始看文件。

　　一声三鹤靠近百式百子，双手托腮。
　　“那是因为我暗恋青梅竹马的你已久，偏偏青梅竹马的你又暗恋双六一。悲惨的我求而不得，又知道有些事情勉强得到也无济于事，便只能成全你。偏又在成全的过程中心力交瘁，便故意作怪，顺便搞破坏啊！”

　　百式百子依旧在翻看文件，头都懒得抬，“说得真好，我都被感动了。”

　　“我也觉得我说得蛮好的。”一声三鹤用欧式礼仪对百式百子微微鞠躬，“Goodbay. My,dear.”
　　“慢走不送。记得把门带上。”

　　“OK！”

　　关上门，一声三鹤用手指在门上轻轻画。

　　Bay.

　　My de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