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木集 阴差阳错》时令酒

2、二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露小露此刻站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内心深深的赞同这句话，老祖宗讲的话，真内啥有道理！程露露的高一班主任是一个长得矮矮小小的男人，这个男人费劲的仰着头告诉了程露露一个天大的消息，第一句话就是，楚玲看上你了，回家跟父母商量商量吧。就把程露露砸晕了。神马叫楚玲看上你了啊！ ！ ！这个看上是我想象中的那个看上吗！这一幅古代老皇帝翻牌子的语气是要闹哪样啊啊喂！ ！听完全过程以后露小露禁不住要泪流满面就差抓着对方领子摇晃好歹是个班主任说话这么节俭真的没问题吗！？？
　　楚玲是这个学校体育老师之一，学校在这一级想搞一个变革，就是培养一个体育生以体育特长生的方式考一个国内顶尖的大学，但是顶尖大学的体育生对文化课成绩是有一定要求的，这两天被任命了的楚玲小朋友正在新生里到处抓人，要求成绩较好，普通班，学理，体能还不能差，长得要标致，家境殷实最好还能学过点啥的，挑来挑去，就只挑出程露露一个。
　　小露同学站在矮墩墩的班主任面前心思活络，顾律的成绩在级部里可是排的上名次的，就算他将来考不上a大，考个b大或者c大都是绰绰有余的，而自己能考上h大就不错了，这中间隔着可不止十万八千里呢，万一以后勾搭上了异地恋那岂不是很惨？程露露把自己想象成织女，跟顾律隔着银河遥遥相望，这边拿起电话说一声郎君，那边凄凄惨惨的叫一声可人儿，浑身一哆嗦。小班主任先生眼瞅着面前长相姣好的少女一张脸千变万化由青变红再变白，然后果断一拍桌子河东狮吼：“不用跟我父母商量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我去！ ！ ！”

　　第一天去训练房露小露还是有些紧张的，但是这紧张里又透着点兴奋，她一步三跳的跟在楚玲后面，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未来跟顾律站在一起拍结婚照的样子，想想还有些小雀跃。她之前已经跟班主任商量好了，上午学习下午训练，训练就是跟着体育班的学生一起练，晚上照常上晚自习，矮墩墩的班主任伸出短的不能再短的胳膊拍了拍露露的肩膀“任重而道远啊”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程露露所被选中的项目是健美操，在她想象中嘛，健美操嘛，不过就是蹦蹦跳跳再做一些小动作之类，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想到健美操还能成项目去比赛，本来她都做好了一进门全是小姑娘大家嘻嘻哈哈哼哼啊啊奔向美好新未来的打算，但是楚玲用她瘦瘦弱弱的小胳膊一开门的一瞬间露露的梦就破碎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老三老四的躺在杠铃低下，伸手举着单片超过25公斤的杠铃康吃糠吃举得毫无压力，旁边一个不高不矮的小姑娘刚刚做完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空旷的训练房里，没有彩带和瑜伽球，没有一队一队的小姑娘，只有他们四个安静对视，气氛一时间略有尴尬。
　　“呃……不然你们先练着我先撤了拜拜”
　　身后三只手同时搭上了露小白兔的肩膀“来都来了，不练一下怎么好意思回去，来吧大爷今天先压压柔韧~”
　　天空飞过一只飞鸟，训练房里的惨叫此起彼伏
　　救命啊我现在反悔了行！ ！不！ ！行！ ！

　　程露露哆哆嗦嗦的缩在墙角，可怜巴巴的看着面前的玲姐一把鼻涕一把泪“真的不能再压了腿快断了真的”玲姐叹了一口气淡定道“张太阳，曲段，来帮忙。”瘦瘦弱弱的露白兔吓得抽抽搭搭，那两位大哥大姐笑的一脸纯良，然后就丧心病狂的掰开露露抠住地毯的手并蔼声安抚“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干净利落的把程露露压在墙角一边一个□□，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专业的。程露露一手一个抱住两位大哥大姐的大腿一边哭一边还不忘求情“大家都是学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 ！腿要断了！ ！ ！妈妈呀！ ！ ！”

　　说真的，程露露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这么怂过，按理说她的体能不算差，可跟体育班的张太阳和曲段一比就立刻见分晓，人家能吭哧吭哧做一百个俯卧撑不带喘气，她就只能做三个，还是跪式的。还有玲姐的魔鬼训练法，说好了练一个小时休息十分钟，不过你难道真的以为能休息十分钟么，开玩笑啊，举个例子说，有一次玲姐拿了当红男星小茶的照片来捅到露露鼻子底下一脸花痴道“好看吗”露露正半死不活就没好气道“不咋地”玲姐立马炸起“不好看？一百俯卧撑！”
　　！ ！ ！
　　对面曲段一脸同情的看过来，张太阳给了她一个“你还太嫩”的表情笑的一脸欠揍。等到好不容易做完露露奄奄一息的平躺在练功房地面上，就见面前突然出现了男星b的脸，b是演丑角出名的，丑出风格丑出水平，程露露活生生被震了一下，然后就听见玲姐问了一句“好看吗？”我去大姐您审美观真的没问题吗？这也能跟长相沾边吗？内心吐槽完程露露抓紧掉节操“好看好看，简直就是貌若潘安！”然后就听见玲姐凉飕飕的来了一句“这也能叫好看？一百俯卧撑！”
　　！ ！ ！TAT她好无辜。

　　事后程露露总结了，人生啊，就要看开点，譬如说内总是莫名其妙来的俯卧撑，躲，是躲不过的，玲姐的信条似乎就是能做一千不做八百，她会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让你多做出比今天轻飘飘的贴在墙上的训练任务两倍的量，所以人生嘛，该吃吃该喝喝，适当的事后还能骗骗同班同学“训练？我们训练可简单了，每天去了就睡觉，要不就是蹦蹦跳跳，还不用学习，可好了。”然后接受同学们多半是嫉妒的眼光，平衡一下受伤的玻璃心。程露露这么跟曲段说的时候，他们正在咬着牙做平板支撑，曲同学赞同的点点头“孺子可教。”想想自己只是刚来练了两个星期就已经悟出这样的人生哲理，程露露发自内心道“你们也真是不容易。”旁边的张太阳拱了拱程露露的肩膀“其实还是有好处的，玲姐说了，我们是要组成一个五人小组跳五人的。”程露露脑袋上亮起一盏小灯“也就是说还会有新生？”曲段邪邪笑道“多半还是在普通班里挑哦~”对面的玲姐一脸嫌弃“你看看你们，冤冤相报何时了，就不能心的善良的做人吗。”
　　……
　　您为什么会觉得您有资格说这话
　　……

　　训练暂时告一段落，楚玲坐在墙角玩手机，就见面前突然伸过来一个脑袋，眼睛里头亮闪闪。

　　楚玲 ……

　　程露露讨好的坐在楚玲身边“玲姐，你要找的那两个孩子大概有什么要求？我们帮你琢磨琢磨？”张太阳和曲段一个装模作样的摆哑铃一个低着头玩指甲，楚玲咳嗽了一声他们三个立马狗腿迎上，一个捏左腿一个捏右腿一个捏肩膀，简直不能再长眼神！楚玲看着他们恨铁不成钢“你们就不能有点追求？折腾新同学难道就这么有意思？”面前的三只斩钉截铁的点头“有！”
　　楚玲 …… 我到底都教了些啥出来

　　程露露趴在课桌上嘿嘿傻笑，一想到很快就会有新生就乐不可支，旁边的胡暖被她笑的毛骨悚然，碍于是在晚自习不好明着说话，只好递给她一张纸条。
　　你抽风了？
　　程露露表面上抿嘴笑，内心叉腰哈哈笑，你们这些凡人怎么会明白这种即将翻身农民把歌唱的感觉哇咔咔咔！
　　然后矜持回复，没有，我就是看你长得好看，高兴。
　　胡暖脱力扶额，你觉得我会信？
　　觉得啊毕竟以你的智商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不能这么回不然一定会死的很惨毕竟同学之间好好相处还是很重要的再说之前也不是没有同学之间发生口角然后就被下毒的例子啊！程露露内心一口气说完暗自喘粗气，胡暖狐疑的看她一眼，为什么突然开始喘粗气？然后面前就推过来一张纸条，那好吧，其实我是看这个物理题出的好，高兴。
　　胡暖 …… 现在调位不知道还来不来的及。

　　等终于明白了程露露高兴成那样的原因已经是下课了，胡暖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你至于么，还活活浪费我一节晚自习。”程露露伸手把她拉起来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你不懂，我们日子过得苦啊，根本就不是一进去就睡觉好吗，去了练功房就等于去了阎王庙，每天上刀山下火海，脑袋别在裤腰上，还没地方诉苦，你作为我最亲近的人儿，你一定要理解我！”胡暖头晕眼花“好吧就算我理解你，但你这样成天不做作业真的没问题吗，你好几天没正儿八经学习了吧。”程露露松开胡暖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低声抱怨“你好像我妈。”话虽如此，但自己也确实好几天没好好学习了，这段时间一直泡在练功房里每天被折腾的半死不活肌肉酸痛，拿双筷子都费劲，委实没什么心思学习。这样下去不行啊！程露露坐直身体，拖过面前的练习册……咦这道题老师还没讲过吧没讲过就让做什么的最讨厌了啊换一题好了呃这道题是什么意思来着算了还是先歇一会吧反正现在是下课时间啊，于是胡暖眼睁睁看着程露露又果断放下练习册趴了回去，还从桌子底下摸出一片饼干塞进嘴里，口齿不清的进行了发言总结“累。”

　　晚上下了晚自习回到家洗刷完已经是十一点多，程露露摊在床上疲倦的一动也不想动，只感觉身体轻飘飘的，迷迷糊糊的想到还有作业没有写完，早知如此晚自习多写一点就好了啊，但其实刚刚训练完趴在桌子上也是疲倦的立刻就能睡着，反正一样都是睡还不如……
　　夜晚的风徐徐吹进来，像最温柔的月光，催人好眠。
　　黑夜中手机突然“滴”的响了一声惊醒了程露露，她眯缝着眼睛拿过手机，虚虚看一眼半夜一点多，心里暗暗骂着翻开信息栏，是卯柳发来的：怎么办，我感觉我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哭都哭不出来，好难受。程露露内心翻个白眼，果断把这条短信转给了语嫣，把手机扔到一边想要接着睡，但是翻来覆去却又睡不着了，在床上打了n个滚以后终于暴躁的拥着薄被坐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手机，小声爆了句粗口，伸腿坐在了桌子前，心说左右都睡不着了还不如补补作业，拧开提灯的时候旁边手机又响了一声：我好孤独，这里是不是没有我的安身之处。
　　……
　　冷静关机，再见。

　　过了两天卯柳不出所料的又出去比赛了，语嫣给程露露打过电话来抗议：“不要每次都把安慰那家伙的事情扔给我啊 ！ ！”程露露彼时正夹着手机写作业，眼睛没离开卷子，左手伸过去找耳机：“乖啊，下次请你吃好吃的。”听筒里传来不屑的声音，程露露把左耳机塞进耳朵里，听对方絮叨：“总之下次我绝对不会管他了好吗！为什么他每次一考试就犯病啊！ ！”程露露心不在焉划掉B选项：“谁知道呢，天才的世界我们不懂。”听筒里传来一声长长的表示赞同的“唔”声：“不说他了，说说你，你跟你那个学长怎么样啦~”听筒这边，某人手抖了一下：“为什么突然换话题这么快！”“说说嘛~不要逃避啦！” “呃”程露露仔细想了一下“见过几次，他们老师办公室跟我们化学老师办公室挨着。”

　　……

　　“然后呢？”
　　程露露眼睛盯着题一时没反应过来“呃？什么然后呢？”
　　电话那边帮她着急“说没说上话啊！”这边的少女淡定道“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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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孤生。”
　　“谢谢夸奖啊。”
　　“对了，”听筒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吧，程露露心说这家伙又在吃啥“跟你说个事，你不是学体育了吗，我妈想了想说也想让我学个啥，不然上不了什么好大学。”程露露一个激灵坐直身体“你说啥？？！你也要学体育吗？ ”那边咔哧咔哧的响“没有，我妈想让我学画画。”“哦”程露露又瘫回去“强烈建议你别来学体育。”对方的声音变得有些关切“很累吗？”这边冷静道“还好，就是要死。”
　　……

　　挂了电话程露露放下笔，心里有突然涌上一点点奇异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点归属感。她知道在这个学校她是不同的，她既不是体育生也不是纯粹的文化生，她必须要两方面都兼顾，体育自不必说，最起码她要拿到国家一级或者二级运动员才有可能去报考好一点的大学，可是学习也是不能落下的，好的大学都对文化课有一定的要求，一本线或者二本线，学习也不能放下。说不累那真的是假的，可是累又能怎么样呢？两边都要兼顾的人在这个学校只有她一个，她能对谁说呢？但是现在，突然就有了一点点安心的感觉，啊，原来还有别人能跟我一起并肩作战啊。

　　程露露突然想到，卯柳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并肩作战的人。

　　但是他可是天才啊，还是担心自己吧，程露露摇了摇头把脑袋里奇怪的感觉赶出去，重新拿起笔来，要是考不上好学校就真的跟顾律天各一方了，集中精神啊集中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