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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日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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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的不堪一击。」——幸村精市
那一天,和往常一样步行来到学校,在门口看见了一个女孩。
她的脑袋几乎要垂到地上,肩膀一直在不停的颤抖,幅度很小但还是能够观察到。
没有见过的生面孔。
是转学生吗?
看那副样子,是发生了什么吧。
我挪动脚步走到了她的身后,想问候一下她。
「同学?」
我尽量放柔了声音。
她看上去很害怕与人交流。
还是关心一下吧,毕竟是同学。
她没有转过身,但可以隐约看见她弯起了手臂。
这是……?
似乎是揪住了什么,大概是领口吧。
笔直的身躯小幅度的弯曲,清晰的喘气声传进了耳畔。
在大喘气。
是身体不好吗?
刚想开口询问,她却倏地转过了身。
恩?
她的脸上还残留着一分恐慌,却也有着期盼,矛盾得很。
似乎只是一秒,她整个人就像泄气了的皮球般,原先的气势瞬间消散。
她低下头和我擦肩而过。
真的是很怕和人相处啊……
她向前走了几步就又停下了脚步。
噗……
看着她舒了口气的模样,我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同学,你不舒服吗?」
她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了。
我能看见她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
「wata……shi……」
似乎是太久没有说过话,她的声音有些嘶哑,还带着显而易见的颤动。
怎么总觉得,像是自己欺负了她。
「同学?」
有什么开始不对了。
她原本惊恐不安的表情逐渐变成了欣喜若狂。
就像是……在死亡的边缘抓住了一块浮木般的狂喜。
她怎么了?
然而上帝并没有给我过多的思考时间。
她开口了。
声音平稳沉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场幻境。
「你是……?」
我没有多想,礼貌的告诉了她我的名字。
「我是幸村精市。」
等了半刻,她迟迟没有说话。
我有些烦躁,但我不能做出那么失礼的举动。
抬脚,我将她留在了身后。
再不走的话,早训就该迟到了。
我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毕竟这样的事对我来说太过平常。
我开始注意她,是因为无意间的一撇。
每天的训练,总能看见她的身影。
坐在一棵树最矮的枝节上,晃着双腿,目光总是随着我游走。
我一开始只觉得,又是一个花痴的女孩子罢了。
但越来越多的时候,她没有再只是将目光放在我身上,而是观察起一些其他的东西。
景色。
我不解她这种行为。
这个世界每天都是一样的色彩,又有什么值得观察的。
不解,但我没有开口询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即使问到了也无济于事。
偶然一次放学。
我经过她的班级,发现她呆呆的盯着靠窗的桌子发呆。
没记错的话,那是她的座位。
果然是一个无法理解的女孩。
很奇怪。
我停下了脚步,站在她们班级的门口。
「你是上次那个同学?」
不解自己的搭话,但也顺其自然。
既然下意识的开了口,就认识一下吧。
她转过了身,似乎有些诧异于看到我的出现。
眼里闪烁着我看不懂的情感。
不是爱慕。
反而像是纯粹的崇拜,虔诚而真挚。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我开始回忆和她的事情。
无论怎么想,都只有那一次相遇而已。
真是奇怪啊。
「ano……」
她的声音依旧带着颤抖。
这次不是恐惧,而是某种小小的激动。
我挑起了嘴角,像面对每个人时那样勾出温和的笑容。
「上次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你叫什么?」
她没有说话,敛去了所有的表情。
似乎并不想把名字告诉我。
她在挣扎。
「幸村君,我的名字重要吗?」
她的反问有些莫名其妙。
我怔了一下,迅速的反应了过来。
不仅奇怪,而且有趣的女孩子。
「名字当然重要。」
「交换了名字,我们就是伙伴了哟。」
这句话其实是不知哪个人说过的。
就那么自然的,说出了口。
「幸村君,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小一。」
小一?
似乎是个杜撰的名字。
我有些好奇,好奇她不肯将名字说出的原因。
礼节告诉我我不可以这么做,但其实如果我问了,她也会说出来的吧。
既然问到了名字,那么其他的,就日后再说吧。
我转过身打算离开,却被后面的人揪住了衣角。
当时的她看起来傻的可爱。
没想到她会冲上来向自己要联系方式。
越来越有趣了。
回去之后,收到了信息。
噗,在网上倒是意外的坦率。
打来的电话,她的声音有些无措。
估计也是一时冲动吧,和今天在学校时一样。
神……?
我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听力,所以我很肯定没有听错。
向来被称为神の子的幸村精市,这回直接升格成神了呢。
现在想想,还真是嘲讽啊。
听着她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语气,我很不厚道的笑了。
体贴的找了个话题。
「请您教我画画吧!可以吗!」
她这么说道。
用了敬语,似乎刻意拉开了距离。
惊讶于她的请求,同时也疑惑自己的应允。
身为网球部的部长,其实并没有多少空闲的时间。
不过自己在其他事上,一向都是随心而行的。
「多少钱?」
她的声音一瞬间冷了下来。
我也是。
我觉得有些愤怒,她这种语气就仿佛是羞辱。
对人充满了恶意的猜测。
这种愤怒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开始慌乱的解释。
「对不起,我……只是有些反感……报酬什么的……」
越来越好奇了,她是一个有着怎样故事的人。
矛盾的不堪一击。
纯粹的同时却又对恶意十分的敏感。
我要求她每周上交一幅画。
我也不知道这么说的原因。
只是想这么做,就做了。
「还不如叫精市呢。」
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没有反驳,顺着她的话应允了。
不过对方似乎特别的诧异,久久没有说话。
「Seiichi。」
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如此的陌生。
她带着一种至高的虔诚念出的名字。
感觉完全不像是自己呢。
后来,听说她推掉了其他的社团。
那天,我抽出空来坐在画室里等她,心血来潮的画了一幅。
网球,是我的生命。
「我……似乎知道了?」
坐在一旁,我看着她笨拙的用画笔涂画着。
没了之前的紧张,看得出来,她整个人都沉浸在里面了。
温暖而灿烂的色系逐渐成型。
咦。
那个绑着吸汗带的模糊的人影。
似乎是自己呢。
细细的打量着那副画,发现那就是从她经常坐着的树的角度画出的场景。
虽然用色并不自然,衔接的也很突兀,但整幅画还是散发出温暖的感觉。
没有细致的描绘,画上的人不过有着大概的轮廓。
却能体会到幸福感从心底涌出。
我向她提出把这幅画交给我。
她很惊讶,认为这幅失败品并不值得让我拿走。
我笑了笑,没有解释。
不得不说,她是个很矛盾的人。
能够描绘出那种色彩,内心似乎又布满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