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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自毁了？
空气里的杂音都被萧启的一句话肃清，萧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对着这么多信宣讲自由，他的感觉不是羞耻或觉得自己中二，而是在发泄。
对于这个世界他的憎恶，他的不满，他的无法理解，此刻全变成了他出口的演说。
“我不知道你们追求的是什么，又经历过什么，失去过什么，为什么会愿意成为别人的玩物，愿意抛弃尊严让自己变成只有本能的怪物！人和野兽最大的区别就是因为人能控制自己的本能，而你们现在连野兽都不如，至少它们不会残杀自己的同类！”
监控里的人都叫嚣起来，萧启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是光看表情也领会到那扑面而来的厌恶与愤怒，不过他觉得他们愤怒的并不是因为他的话戳到了他们痛处，因为那些人并不觉得活得连‘人’都算不上是痛处，而是他所说的自由正义是这个世界所唾弃的东西，他却让他们捡起来。
萧启自嘲的一笑，继续说道：“你们可以留在这里继续当他人践踏的奴隶，或者从这里走出去，重新变成人！”
监控里的人沉默地顿了顿，突然暴躁起来，纷纷攻击起摄像装置，表达着他们的不愿离开，还有对萧启的憎恨，如果萧启现在在他们面前，可能瞬间就会被撕得连渣都不剩，卢赞会答应这一小时肯定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
“为什么！”霍云洲高高在上的突然低喃了一声，萧启抬头望上去，蓦地被霍云洲的眼神吓一跳。
霍云洲突然跳下来，抢了萧启的话筒球，吼道：“你们不想离开这里吗？不是你们在祈祷吗？不是痛苦得无法承受吗？为什么不愿意离开！”
然而霍云洲的怒吼并没有引来那些人的反省，他们甚至是无视了他的声音，沉浸在他们的愤怒里。萧启上前一步，按住霍云洲激动的肩膀，“云洲，你冷静点！”
霍云洲转眼对着萧启的脸，看起来很冷静，只是冷静得有些深沉，仿佛连眼中的反光都消失了。
萧启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安慰地说：“会有办法的，相信自己，你没错。”
“萧启！”
“也相信我。”
霍云洲眼中的光终于又回来，然后按萧启的指示继续守着卢赞的脑子，而萧启将话筒拿回来，冷笑出了声。
“既然你们谁都不愿意走，那就开始新的游戏吧！”
萧启的声音突然激昂起来，他内心的羞耻感和快感同时攀升，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确实很爽。不过他也就心里偷偷地爽一下，面上仍崩着表情，摆出一副正凛然的姿势，甩开了话筒球，转眼对上穆雨直直盯着他的视线。他轻咳了一声，收起心里的羞耻感，装得若无其事地说：“穆雨，他们成功了吗？”
那个戴眼镜地又成功地唯独听到这句问他的话，回道：“马上，还差一点，——成功了！”
萧启立即看到了主机下方的屏幕闪烁起绿色的光，而整个主机上的蓝色光带也变成了白色，戴眼镜的继续说：“但是追踪不到基因技术，核心模块——”
“等等，先控制防御系统！”萧启打断戴眼镜的话，可是眼镜并不理他。
穆雨突然说：“听他的。”
戴眼镜的转过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穆雨，一副看昏君的表情，结果还是听了穆雨的话，但是发现防御系统被追加了新密码，他刚开口一说，萧启就走过去踢了主机一脚骂：“卢老板，你这就没诚意了，说好的一小时，你的脑子不要了是不是？”
霍云洲用行动证实萧启的话不是玩笑，轻轻在装卢赞脑子的容器上敲了两下，卢赞立即说：“给你们权限，又怎么样！”语气从内到外都表达着的不屑，显然他不相信萧启劝走他的‘赚钱工具们’，一小时之后他还是伊甸园的老板，只要再追回塞尔特，所有一切都没有改变。
然而，卢赞把权限开放出来，萧启却没有继续演说‘自由宣言’，而是对戴眼镜的说：“把下楼的路全都堵住，打开所有的逃生通道！”
戴眼镜的又没理萧启，他不得转向穆雨求救，穆雨直接一跺脚，娇嗔地骂：“非要我都重复一次嘛！”
萧启也感觉心脏抽了抽，移开视线不忍直视穆雨的样子，专注地望着监控里的变化，逃生指示的光带全都亮起来，他继续吩咐，“打开所有消防设施。”
这回不只戴眼镜的不听他的，连穆雨都怀疑地问：“你搞什么？”
“搞事！”萧启又将话筒球抓回来，先是对着长长地笑了一声，再才说：“现在游戏开始，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逃走，这十分钟里你们将受到来自神的洗礼！”
萧启的话刚落地，屏幕里突然像下起雨似的到处喷出水来，他继续说：“别慌，神对你们是宽容的，只有执迷不悟的人才会受到惩罚，至于是什么惩罚你们很快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这比说什么自由尊严要有用得多，那些人恐慌地动起来，都想避开头顶喷下来的水，谁也不住什么神的洗礼，只怕这水里含毒。
实际上水里并没有毒，萧启早就注意到通道里沾上的绿色粘液，连金属壁都被腐蚀出了一个坑，很明显是那些肉翼怪物身上的腐蚀性的液体，只要被喷下的水带到某个人的身上，便成了‘神的惩罚’。
有没有神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人会对喷出来的水产生恐惧，这种恐惧会像洪水一样漫延传染，专业一点可以解释成多米诺骨牌效应和从众效应的结合，无论什么样的三观下，这都是人的劣根性，尤其是在同化，又没有领头的群体中。最后他们别无选择，会自然而然地往萧启留出来的通道逃出去。
结果如萧启所料，屏幕的一处突然骚动起来，一群人先是围在一起，然后又快速地散开，眨眼间中间留出了一大截空地，那些人瞬间对头顶上不断喷洒下落的水产生了无比的恐惧，一个接一个，整条通道里的人都疯狂地跑起来，最后这种逃命的趋势漫延到了所有的监控里。
萧启得意地抬头朝霍云洲一笑，表示快赞扬他的聪明才智，可是卢赞的声音却突然大煞风景地响起。
“你这是作弊！”
“我又不傻，你说我告诉他们我是来解救他们的，有人会愿意走吗？肯定要打死我吧！”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那谁知道，或许是因为爱！”
萧启随口胡说，童话故事里最后不都是爱战胜了一切嘛，不过他也真觉得爱这种东西是不受三观影响的，什么样的人都可能会爱着谁，不同的只是对待爱的方式，所以他觉得这个理由应该比什么大义更能让这个世界的人接受。
果然，卢赞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用聊天的语气说：“爱？很久很久之前，我有个弟弟，可是无论我有多爱他，最后他还是饿死了！爱，填不饱肚子啊！”
最后那一句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奈，确实爱填不饱肚子，在一个动乱的社会里，爱好像除了能够安慰自己，确实没有实际的用处。
萧启觉得卢赞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接下来卢赞应该就要讲一讲他的故事，交待一下他的背景，比如他的过往，比如伊甸园和塞尔特。
然而，下一秒卢赞沉默了。
萧启失望地想催一催卢赞快讲他的故事，却看到监控里面忽然失控起来，虽然大多数人都赶着在逃命，可是有一小部分，他们身上穿着蓝色的衣服，有着尖利的指甲，他们没有逃，而是从残杀身边的人开始，演变成了相互厮杀。
萧启动了动唇，这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那些被改造成了野兽的人，他们根本已经没有了三观，眼中只有杀戮，而别人的恐惧也不会传染给他们，只会刺激他们残杀的欲望。他明明之前已经见识过那些‘野兽’有多疯狂，可是却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霍云洲倏地从半空跳下来，就要往外冲。萧启立即拉住他，不想也知道他准备去干什么。可是有‘野兽’发狂的地方并不只一处，位置相隔太远，霍云洲就算阻止，再快的速度也根本跑不过来。
而且，他没有忘了霍云洲对着那些穿蓝色衣服的‘野兽’，无法下杀手的画面。
突然门外传来连续不断的咚咚声，像是有一群人在一起拍球，声音由远而近。
萧启紧紧地盯着门口，没过片刻就弄清了这声音的来源。
他和霍云洲从关塞尔特的房间出来时，经过的通道，那些突然动起来的肉块，居然追到了这里！他先是看到一块，然后接二连三，像赶集一样跳进来一片。
穆雨尖声地叫起来，“啊——，这是什么东西，恶心死了！”
那些肉块一样的活物，大大小小全往霍云洲面前跳，眨眼在他面前围了一片，霍云洲像是被吓到似的，往后退了好几步，而那些肉块立即又追上去。
“云洲！”萧启叫了霍云洲一声，他看到霍云洲默然的脸上，眼角挂着一滴眼泪，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来，那滴泪就顺着脸往下滑。
可是霍云洲并不像在哭，那滴眼泪像是什么祭奠一般，祭奠完了，霍云洲平静下来开口说：“萧启，我又听到了，他们的祈祷。”
萧启双眼一瞠，看到霍云洲的手快要把骨节都捏得突出皮肉。
“他们，在祈祷——死！”
霍云洲的声音在最后一个字时沉下来，沉得萧启心里也跟着一抖，接着他看到霍云洲手里的剑光刃亮起来，手劲捏得都快要把剑柄握碎，仍没能把刃抬起来。
萧启走过去，握住他拿剑的手说：“我来！”
萧启望着地上的一片肉块，忽然没了第一眼见到时的恶心，他已经彻底相信这些肉块曾经也是人，虽然他们看起来已经连怪物都算不上。如果换成他，还保留着做人的记忆变成这样的肉块，他也会祈祷早点死，他们却不知道以这样的形态经历过了多久。
“萧启！”
“我说过，你做不到的事，我来，就当作这是我的使命！”
萧启走上前，说到最后回头朝霍云洲一笑，霍云洲直直地盯着他，脸上看不出表情，可是双眼却如同要把他装进眼里一般，他收起笑容回身去找穆雨借枪。
“我帮你啊！”穆雨像是十分乐于助人地说，“这些玩意太恶心了！”
“不用，我来！”
“不都是杀生！有什么区别？你的手都在抖！”
“屠杀和送葬的区别，给我！”
穆雨被萧启一吼，听话地把他的特制枪交到了萧启手里。
拿到枪的萧启暗暗地吸了一口气，紧咬着牙，心一狠，扣下了枪。
穆雨这枪打出去的光束像烟花一样，会在击中目标的同时绽开更多的光束，向四周扩散，所以一枪下去，那些肉块死寂了一片。
萧启刹那间的感觉，仿佛所有的意识沉到了深海，他想如果最后没能够掰正这个世界的三观，那他所做的一切，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是确确实实的‘恶’，如同一道无法解开的枷锁。
他狠狠地凛起目光，接着开了第二枪，第三枪……
直到最后一个肉块也不动了。
萧启把枪扔还给了穆雨，转身朝霍云洲看过去，猝不及防地跑回去紧紧抱住霍云洲，仿佛寻求坚定他信念的力量一般。
霍云洲缓缓地抬起手，落在萧启的背上，“你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萧启背上的那只手仿佛拍在他紧绷的心上，一下一下地让他放松下来，他感觉没那么难受了，突然反应过来霍云洲刚刚的台词，蓦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中二！”
霍云洲不懂中二是什么意思，只是看到萧启笑了，他也跟着笑。
可是这在穆雨眼中看来一点也不好笑，他无理取闹地揪着KK32问：“KK32，那个谁，是不是在跟我抢男人？”
KK32耿直的回答，“他们才是一对！”
“胡说，明明是我先看上——诶！小亲亲，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
现在才问是不是太晚了！萧启不好意思再搂着霍云洲，他松手恢复了情绪，目光扫过四壁上的屏幕，虽然发生了意外，但大多数的人还是都平安地往上出去了，这已经是他能控制的，最好的——
萧启以为这就是结果，可监控里突然撞进了另一群人，他们是谁萧启不知道，可是他清楚地记得那群人脸上戴的面具，和他刚来时，追杀他的人，一模一样！
“怎么跟神卒会也扯上关系了！”穆雨念了一句，萧启惊得一转头。
神卒会？这又是什么？萧启觉得这世界离他的小说越来越远了。
空中突然飘起了卢赞的笑声，仿佛在死地中迎来了救援。萧启顾不上去理他，怔怔地瞪着戴面具的人，他们使用杀伤性武器进行屠杀，毁灭了他刚刚看到的希望。
同时，一个戴着和那些屠杀者相同面具的人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都警觉地备好自己的武器，可对方却猝不及防地将枪瞄准了主机上的装置卢赞大脑的容器，毫不犹豫地开枪。
以为迎来的救兵，不想却是死神。卢赞的自我防御还来不及启动，容器就被打碎，接着主机立即响起危险的警报。
这声音，萧启是第二次听到，可是接下来的一句，他是第一次听。
毫无感情的电子女声说：“自毁程序已启动，倒计时2分0秒。”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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