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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Chapter 14 ...

  •   于是带着赌气意味的话脱口而出,“你陪我吃。”
      “我不吃羊肉,有膻味。”皇寂双手在胸前交叉。
      “老苟头听到了会伤心的哦!”她拉高嘴角尽量笑得像朵花;仿佛在想象老苟头那张脸如果笑成自己这德行?“你先吃一下,很好吃的!”
      “有香菜。”
      合箬觉得老苟头那张脸如果笑成自己这副傻样?那绝对是不能看了!于是很果决地搭拉下两边嘴角,“你不吃我就不吃。”
      “……”
      皇寂继续双手环胸,以老僧入定的姿势盘坐着,盯牢那碗粥。
      合箬看着他,心里的苦水比微冷的粥还稠,还纠结……

      其实他两个都不爱吃羊肉,都不喜欢羊膻味;但偏偏在某天撞进“老苟记”,并被那精瘦的中年小老头揪住,强力推荐自己的镇店之宝——香菜羊肉粥后,同时不可自拔地陷入对此粥的痴迷之中。当即一人吞了三大碗;末了才发现身上钱不够,只好给老苟头当了五小时廉价劳力。
      其实到后来他们基本从幕后转台前。因为老苟头发现皇寂往门口一站,比他吆喝一天招徕的生意都多;合箬仗着记忆力惊人,点餐送餐比他雇三个人还神速——乐不支的老苟头纯把他俩当招财猫圈在自己店里,直圈到晚上打烊。
      刑满释放时,老苟头好心“施舍”了两碗粥;又因为餐桌已经收拾干净,皇寂合箬跟着老苟头蹲在店前的台阶“唏嗉唏嗉”。此即他二人与老苟头、及其羊肉粥孽缘相结的六小时。
      之后,“老苟记”成了合箬皇寂的粮食大后方。那碗羊肉粥无论怎么吃、吃多少都不会腻;他们也不管其实老苟头根本没怎么改进过这粥。

      不知道是犟不过什么,皇寂最后艰难地执起勺,试着将那混合了某种他从不沾的东西送入口…
      “真的没味道?”新奇的发现。
      “废话!老苟头的秘方!你根本是侮辱他的人品他的名声他的职业水准!”而自己简直就是“老苟记”的形象代言人。
      “……”皇寂被她堵到,“这罪是不是重了点?”
      “这还没算如果你把他气到吐血,会构成故意伤害;再严重可能是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情节严重的…”
      皇寂笑着投降,“知道了知道了,我已经尝过了,你先吃饭再说。”全然忘记自己这两天也没正常进食的皇寂,拍拍合箬肩膀让她闭嘴。
      见合箬撇撇嘴一脸不爽地开动,皇寂唇畔不落痕迹地扬起一抹轻笑。跟着扯过一旁治刀伤烫伤的药,一手拉起合箬已经去了塑料袋的手臂,开始拆除才上去不足三刻钟的所谓包扎,重新上药;轻缓的动作,细致的涂抹,似乎时间也停止了…

      适才从外面回来,觉得这房间压抑异常;研究后才发现被合箬密闭住的窗帘及窗户。看不过去的皇寂一把唤回清风与阳光;现在,果然舒服多了…
      “你一直这么任性?”在合箬以惊人速度“唏嗉唏嗉”吞掉一碗粥后,皇寂手上动作未停地开口。
      “任性什么?”合箬忙着吃。兴头上的她用仅剩的一只手推开空盒,拉过新的一碗接茬奋战。一套行动下来流畅得像久经考验;令眼角瞟到这一出的皇寂既叹又笑。
      “刚才说我不吃你就不吃…两天了遥远怎么劝你都不吃饭;还有你手上这些伤…有什么事怎么不说出来?为什么要这么…?”
      “有人负责惯,我就负责养任性了;怎么着?”把勺扔进空碗,她手背一抹嘴,扭头向皇寂;只道理所当然。
      皇寂知道有些话题不能再继续——因了自己不完整的记忆。“这些不会痛吗?”
      虽是第二次,但依旧光是看,就已触目惊心。
      “不会啊。”一点感觉都没有。
      “…是为了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从心理学上看,会自残自伤的人是想通过伤害自己的身体、来吸引他人注意,或是引他人对自己产生内疚心理…她是想吸引谁的注意?
      “?…你在说什么?”合箬完全不理解,右手支在矮几上撑住自己偏着的傻脑袋;个性的眉型已经打结成线团。

      皇寂手上的工作停顿……白痴啊问这个有什么意义?她是以为自己死了,才这样的不是吗?难道她是想让一个死人对她的所作感到愧疚?
      “因为舒服?很痛快?”
      合箬有一点听懂了。“也不会吧;没特别觉得痛快。所以也不是为了想要得到什么‘快感’、才这样的。”
      “那是为什么?”
      “好玩呐。”

      无数个见过她伤口的人都这么问,她这么回答了无数遍;包括面对爹妈请来的心理医生。到最后被问得烦了,她就干脆终年长袖着身,遮掩伤疤的同时遮挡外界传递的一切关心。
      就像问一个小孩“为什么喜欢玩水?”,得到的答案永远只会是“好玩呗!”——一模一样的心情,与神态;天真无做作。
      被抛回这么一个看似胡扯实则确切的答案,皇寂从内心深处漫上一股无力感——他信,他真信眼前这个微笑着睁亮眼的女孩,真的只是因为好玩,才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他甚至可以想象,某天合箬看书看烦了,一阂书本,随手抓起一把刀,念着“无聊啊真无聊,真的好无聊…”,就拿刀子招呼雪白手臂的场景。
      “以后、可以不要这样了吗?”
      …因为看你这样,我好像会痛。

      以后,可以不要这样了吗?
      恳切的语气,几乎算得上是请求了——合箬软软地看进他深邃的凤眼里……经过几年时间的沉淀,益发沉醇的嗓音竟似有温度般,缓缓熨平她凹凸着的心:
      “我尽量。”无可无不可地,她笑答。

      稍微落下一些心的皇寂被她以“要准备下午去上的课。”此等婉转理由请走——天知道她连下午是什么课都忘了——跟着,接续刚才的两碗粥又吞了两碗;然后,
      爬进卫生间吐掉四分三。
      爬回来又吞掉倒数第二碗;最后,是皇寂尝过几口的那一碗——她一口烟一口粥地咽完毕;混着自己的眼泪。心说还好老苟头不知道她这么糟蹋他的心血。
      所以说她的性子真的很糟糕。

      不是真的想要这样折磨自己的…真的不是想这样对自己残忍的……只是真的只有在看见自己血流出来的时候,才能想象自己的眼泪也流了出来;不然…会连哭都哭不出来,胸口被堵到,到了能爆炸的程度……真的,一点都不痛;只是想让自己哭出来,让自己好过一点而已……
      我这是生产自救呢…谁叫你,先是一走走了五年;我没办法,明明你活着还要当你死了,才能阻止自己恨你……后来知道你死了;又要当你还活着,我才能活下来……现在你又活过来了;我?…奶奶的你是烙饼啊翻来覆去的!?
      到现在还是这样…明明都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干嘛还要来对我好,为我做这些,为我心疼……
      如果刚才不是看见那道拉开窗帘步入明亮的身影,想到多年以前曾在盛夏里肆无忌惮挥霍阳光的两个人…我怎么会乌龟地背过身不敢多看一眼?
      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要怎么办?

      当天晚上合箬正在“调情”,刚接受了花花某项重要指示,就听起一通电话:“喂?合箬啊?明天学校运动会,你给我过来参加,呃,女子短跑的100和200!”
      “?”合箬以为自己喝高了产生幻觉,“郭导你不是不知道我腿受过伤,不能过量运动吧?”
      电话那端都已经是个娃的妈的老妈子在学小女生,“切!少给我来这套!上礼拜五我还看你飞毛腿一样撒丫子跑得一欢实。”
      “哪次?诶您老没搞错吧?我大四了还玩运动会?您不怕丢脸我还要再呆一年呐!院里那么多年富力强年轻力壮年…”
      “放屁!就礼拜五的说明会,你害我们学校丢了多大脸?还不过来给我将功补过?俩腿都好结实了吧?跑得欢畅呢吧?赶紧给我过来!咱系数你们最老,院里都指着你们带头发扬点团结一致奋勇作战的集体主义精神让底下小的跟着学点好,你们倒好!别人要实习不在也就算了;你少给我装怂!明天人没到你给我等着!”
      电话那头老妈子叫嚷得“呱呱”的,听得合箬不得不正色一个问题:原来这女人…是个辅导员,是人民教师队伍中的一员…她早忘了!
      “郭导我的腿真不能跑;你总不想明天运动场上有个人光荣挂点,学弟学妹们学了我,以后一到运动会就就地卧倒吧?”
      “…那你拿召曛遥远来换!”

      一想到自己竟等价于两条人命,合箬赶紧狗腿地插了朋友两刀——反正遥远本来就被郭导欺压惯了;白痴曛是倒霉了点,毕业两年了还得为她重回母校游一把运动场。
      合箬自己则慑于郭老妈子的淫威,来场上当啦啦队。这郭妈子也真有把刷子,二十来个人的毕业班,居然能让她召集齐了二十个?另加俩外援。
      反正现在的情况就是:自己顶着灼人的秋老虎太阳,坐在场边的水泥台阶上当个鬼啦啦队!还当个队长!还得当个三天!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Chapter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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