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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 10 ...

  •   我搭明天的飞机回国,你的电话?我打给你。

      为数不多几个人知道的邮箱里,只有这一封Mail。合箬留了三年。
      三年前看到这封Mail后,她第一时间发了手机号过去。尔后的24小时一直处在疯癫状态,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是滕漠发的,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耍自己,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回来,并且来找自己。
      直到电话到。但却是…
      交通事故。他被一辆刹车出问题的车撞了。当场就…
      声音渐弱,Fade Out。
      像某人缓步从她生命走出。

      “你谁啊?”她似乎很耐性地问。
      “?”滕漠哑然;随即明白,这个傻子不输皇寂的鸵鸟本质显现。“小箬,你不…”
      “你妈谁啊?”她开始尖叫,“你谁啊?我不准你说他坏话咒他!不许你!”
      “小箬你冷静点!”她这声音不对…“你在哪里?学校还是家?我马上去找你,我当面跟你说…”
      “不要我不要!你不是滕漠你不是!你是骗子想骗我钱是吧?你你你…!”不敢看,不敢跟滕漠见面…
      怕一见到他,自己不得不面对现实。
      持续的高分贝,在楼道里打电话的合箬没招来狼,招来周围寝室的同学,包括遥远:“合箬你叫什么?跟谁打电话?…滕漠?”她呆楞。
      滕漠写了Mail的事合箬谁也没告诉;只单纯地不想别人陪她一起天上地下往返一遭。现在倒累得遥远干着急…
      合箬顺着楼道的铁护栏哭瘫在地。“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为什么这么恶劣…就干脆让她心里留一个希望,走完以后的路都不行?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对她残忍…她可不可以选择…不相信?
      听合箬哭到声音都嘶哑了,只剩干嚎,“为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坏对我这么残忍!”
      担心她的眼睛,遥远却什么都不能做;一把抓过她已无力握住的手机。“喂?滕漠?”
      “…遥远?”
      “真是你?你们怎么回事?”她也习惯地认为皇寂会跟他一道回来…
      “嗄?喂合箬你去哪?马上关大门了呀!”什么点了她乱跑什么?再迫不及待也不急在这一晚吧?
      “遥远你快去追合箬!”滕漠心觉不妙;自己又赶不过去,只好遥控他人。“皇寂他出车祸,当场就走了。刚才合箬听我说了她…”
      一阵冷洌秋风划过,遥远浑身冒冷汗;来不及听完滕漠的话,“啪”掉手机追着合箬奔下楼…
      在冲出楼前路口的一刹那,遥远见到让她目眩、几乎无法站立的一幕——
      一辆崭新的摩托以被砸后的蠢样横在路中央;似乎是它主人的男生跪在合箬边上,一手握着她的手,另一手忙着打电话。
      合箬躺倒着,借路灯的亮光,遥远的眼被她下半身成滩的血红刺痛了。

      合箬被救护车“呜央呜央”送到医院,劳动急诊中心和骨科脑科五官科一干医生彻夜奋战,才保住命也保住了右腿没被截肢。
      麻药失效后合箬被痛醒,守在床边的是她可以想见的所有人。
      她懒于说话,眼一闭想装睡;但众人就等她睁眼了,立马忙开:
      “医生护士!快去叫医生!”/“跑什么跑?按铃就好了!”
      “合箬你怎么样?痛不痛?”/“有没觉得腿还在?”
      …合箬翻白眼。
      她忍着深入骨髓的痛,指挥遥远郭导去找医生;让还在询问滕漠的爹妈回家帮她打包东西;跟着瞥了眼一直在边上打转不知所措的陌生男生和看上去是他父母的一对——印象中那男生就是肇事者——只道:“麻烦出去。”
      很有决断力地清场。
      单间病房里只留下滕漠。合箬有很多话想说,很多问题要问,很多脏忍着不骂;但她只咬着牙忍痛到额角冷汗涔涔;妈的,痛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合箬努力半天,难得安静了三分钟的病房就被突然驾临的医生、警察塞满了。这检查那打针,边上还有人问话做笔录。一夜没睡加上身上巨痛,合箬快被逼疯了。
      好不容易打发完人走,腿也在止痛针的作用下没那么痛了。可她完全不想睡,血红的眼瞪着,冰凉凉的怨毒。
      慑得滕漠全身汗毛骤立。

      …我回来处理他的一些后事;顺便把外公、就是阿寂的爷爷接走,这边房子里他的东西也要收拾…
      …他要过马路,去拿给你订制的项链;你最爱的星座造型…
      …那辆车刹车系统出问题,七扭八歪地冲撞…
      …当场死亡。送医都没用了…
      …头两天晚上他还跟我说,马上毕业了,就算舅舅舅妈不同意,他也要先回来;他说想你了…
      …他说想你了。想回来看看你…

      病床上的合箬低下眼,冷笑。
      石膏脚被吊着。左手臂上的伤也被急救的医生仔细包扎过,洁白的纱布把她的小臂缠了一圈一圈,密实而服帖。仿佛生来就覆在上面一样。
      合箬摸着那纱布,泪水滴落渗了进去。因为滕漠把那项链摊在掌心送到她眼下。瓶子型吊坠颈部的地方,细碎小钻环着,缠绵的线条,耀眼得让人无法忽视。
      合箬惨然嘶吼出来,“…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让我以为他还活着不就好了吗?”
      她歇斯底里得像个讨要什么的孩子,也像个孩子般没道理地怪罪滕漠。
      “小箬…”滕漠无言,轻揽她入怀;对这个自己疼爱胜亲妹妹的女孩,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

      看她这一身惨状,想到刚才她父母跟自己的对话,再有医生进来插话问她手臂上那些经研究确定为自残的伤口,要不要找心理医生…
      摸着她的头,“你还想阿寂?…这么多年怎么过的?”
      可能当初自己怂恿阿寂先离开,做错了?“你要气也气我好了,不要逼自己;如果当初不是我劝他放手…”
      “不会。”合箬脑袋摇成拨浪鼓,“我不生你的气。真的我说真的…我不怪你;如果不是他动摇,别人怎么说又能怎样?是他自己不确定…真的是他错;我气的是他…”
      她面无表情。“这么久了,想到他会心痛,会揪心;每次想到他,难过到哭不出来…现在想要跟他一起死,想要把他抓出来掐……
      “可就是想不出我们的未来……原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们没有未来…”此刻她的思维和言语同步错乱。
      “爱他吗?”

      像是“呲”一刀,匕首划过心脏,开始淌血。“屁我爱他个大头鬼!”
      合箬手肘一劲,一拐子过去顶开滕漠朝他喊,“我爱他个鬼啊我爱他!他有什么值得我爱的?”泪痕爬满她的脸,纵横交错;搭配上她惨白的脸色和仿佛能流出血的双眼,滕漠心悸。
      “你说他做什么了值得我爱他?他也配?他跟你混,把我丢在这里自己跑掉;五年了一点消息都不给我,我知道他是死是活啊?我还管他…我还要爱他个屁啊我爱他!?”
      哭了哭吧,哭到五脏六腑纠在一起,感觉不到痛,感觉不到流泪的眼是否肿烫,压制住想吐的欲望,拼命哭好了;郁结着的思念与怨恨,跟哭声一起宣泄而出好了…
      滕漠看着她的泪,难过到不行。“小箬,你不要逼自己。明明还那么爱他…为什么现在不承认?你不要犟,点一下头会好过些。你这样只会…”
      “哈!”她嘲笑着,“是啊,我爱他;当年我多爱他啊!他不还是要离开?…那时我那么爱他他却不在我身边;我拼了命拼了命想他的时候他不在我身边;我为他流泪流到泪腺脱垂做手术的时候他不在我身边;我因为太想他想到自杀,被送去医院躺在急诊室的时候他不在我身边;他甚至连知道都不知道…这样的人为什么今天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你要回来跟我说这些?我都要忘了他样子的时候,为什么他还要出现?他现在是凭什么来打扰我生活?凭什么?!”
      一字一句,他都不在我身边。撕心裂肺的疼痛。
      滕漠在她的痛处洒盐,“就凭过了这么多年他还在你心里。所以即使他死了也想让你知道。让你知道这么多年,痛苦的不只你一个;他在陪你…”
      合箬傻呆呆地忘了再骂。眼泪已流成惯性,她管不了;但大脑无法思考,就是她根本不想管的…
      那天滕漠抱着合箬,让她把眼泪流了自己满怀。
      以至于想要去道歉兼慰问的召曛误会了他们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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