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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自己不是一个擅长两头兼顾的人,打小昼出生后,我一心一意把心思放在照顾儿子和丈夫生活起居上,胤禛倒还好,他忙他的公务,有时候几天不着家,也见不到人;有的时候在家一呆就是大半个月,啥事不做,在佛堂里念念经,看看书,早睡早起,兴致起了,就找几个布库来陪他摔摔跤;天气好了,就领着府里的众娘儿们外出散心,最多的时候去的就是去真觉寺此类风景名胜区“休闲游”一番,我非常受不了对着花白胡子的和尚爷爷强装笑脸,又不敢大声说话,还要忍受他慢悠悠地与某人谈经悟道,长篇的人生与佛理听得我差点走火入魔,抓狂打人。用胤禛的话来说,“此生常听佛理,求得来世慧根……”一开始我不明白,后来才反应过来,这臭男人拐着弯的说我笨。
幸好家里有一个人永远和我是同一条阵线的,有时候真觉得他是上天派来拯救我孤独灵魂的天使——亲爱的儿子!
小昼和他的弘历哥哥同岁,相差不过几个月,这小哥俩长得挺顺利的,没遇过什么大病大灾,在小心翼翼的呵护下,这俩大清朝未来风云人物正在努力地拙壮成长。
弘历总是乖乖的,多半的场合下都是依母命是从,从他蹒跚学步起,都是一幅干干净净的英俊小奶油后生模样出现在大家面前,也不会乱吵闹,黝黑得能淌出石油的双目总是静静地看着他身边的一切一切……
至于说到小昼,从他张嘴喊完整地喊出第一声“阿玛”的时候,不用找人给他算八字测天命就知道他是个混世马屁精了。他可以前脚还涕泪纵横地缠着我烤麻雀吃遭到拒绝后,他歪着脑袋盯着我看了半天,默默地转溜出院子,直到一个时辰后,小纽慌里慌张地过来找我,说她家弘历不见了。我不负众望地带着小纽在原本我住的竹里馆后门假山旁找到了他们。小哥俩正很开心地分享着手里头两串黑乎乎的东西,你一口我一口啃得很开心。在他们的脚边有一个燃着火星的炭炉,炭炉的旁边是他们亲亲阿玛的银丝鸟笼和一小堆羽毛,笼子里头原本养着两只能载歌载舞逗胤禛开心的金嘴画眉……
画眉的主人晚上回来后,二话没说就拎着小昼进了佛堂反省抄佛经,小昼很义气地独自承当,弘历只是被斥责数句。
被严禁靠近佛堂的我偷偷带着一些小点心去喂没有吃晚饭的儿子,跟做贼一样靠近佛堂时,发现了另一道小小的身影正蹑手蹑脚、悄然无声地挨近佛堂虚掩的门,确定无人守门后,猫着腰进入了佛堂。
透过门缝,明亮的佛堂里正中央下方跪着一个宝蓝色衣服的小男孩,他的前方摆放着一张小木长桌,小长桌上铺陈着一卷长纸和笔砚,长纸上一个字没写,倒是小桌子上洒落了点点墨汁。
进屋的小弘历快速地爬坐到小昼身边,伸出小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弟弟噤声,然后四下探探小脑袋,确定没有人跟进来后从怀里掏出两块被压的有点变形的糯米团点心,小昼猴急地张嘴咬住酒红色衣服的哥哥小手里递过的一块点心,可是因为手里都是墨渍无法用手去接,只能“哼哼嗯嗯”地挥手示意哥哥把点心往自己嘴里塞。弘历双手托住点心,小心地让弘昼撕咬着点心,轻声示意道:“你慢一点儿吃,我没带水,把你噎傻了你额娘该骂我了~~~”
小昼囫囵地将吞下一个点心,好像真的被噎住了,双眼瞪圆地一动不动,我一看不对劲,正想冲进佛堂,却被身后有人一把拉住,扭头一看,竟是胤禛,不就是吃了他的两只破鸟吗,干嘛让我儿子罚跪挨饿,我正想替儿子讨公道,胤禛伸手指了指佛堂内,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关注儿子,眼前的一幕让我冷静了许多。
弘历轻轻地捏捏小昼的耳朵,然后哧溜一下爬到小昼身后轻轻地敲打着他的背,再哧溜一下爬到小昼身前替他顺气。一开始有点翻白眼的小昼终于长长地打了个饱嗝,嘟嚷道:“四哥,没事儿,就是吃太快粘牙了,糯米团子这玩意儿噎人,下回记得给我带银丝燕窝卷儿。”
“厨房台子太高了,我够不着,只摸到了这两块团子,吃饱了吗?”弘历累得有些气喘,这会儿和小昼排排坐在了地上。
“不饱……”小昼抿着小嘴,小舌头舔了一圈嘴唇,轻轻地给自己揉着膝盖。
“我还有一个糯米团子。”弘历有些迟疑地望着小桌子上另一块糯米团,似乎在顾虑小昼会不会再次被噎到。
“没事儿,四哥,你放心吧,一会儿我额娘准来,肯定会带好吃的,而且肯定会有燕窝卷。”小昼很自信地拍拍哥哥的肩膀,“四哥,你陪我玩儿一会儿,咱们一块吃。”
此刻我真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骄傲,这孩子真是太……我惦了惦怀里的东西,别说,我还真的带了银丝燕窝卷了。该说我们母子俩心有灵犀呢,还是我已经把这小破孩给宠惯的太自信了?不过话说回来了,既然儿子都这么看得起我,我这个当妈的怎么能让他失望咧……
当我正沾沾自喜地玩味着与儿子之间的默契时,一旁的呼吸声明显粗重了起来,我抽搐着嘴角转过头去看孩子的爸,皮笑肉不笑地小声说:“我纯属路过,嘿嘿~~~~”
胤禛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好一会儿,又看了看佛堂里的小哥俩,二话没说,拉起我就走,我没有忤逆地挣脱他,我儿子今晚能不能睡还要他开话咧。
“爷,您走慢点儿,我这穿着盆鞋,走快了会摔的,摔了就会破相,破相了就会给您丢人,您要是丢人……”我试图拖延一点时间从暗处找人。
胤禛暂缓脚步,转过脸严肃地对着我:“慈母多败儿,不可一味地宠溺此狂子。”
“为什么不是“子不教,父之过”啊?啊没有没有,我说错了!我一定不当慈母,不让小昼成为败儿。” 胤禛对儿子的责备让我忽然对三字经稔熟了起来。可刚说完就被他瞪了一眼,只得赶紧闭嘴。
临出院门时,我“嗖”的一声把手里装有点心的小布包往黑暗的一角抛出,确定没有包袱着地的声音后,我这才放心地挽着胤禛的胳膊,与夫君漫步于“花前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