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祸人间》沐雪时节

32、此妖清纯

　　了解了来龙去脉，宋照渊知道再要抓蛮亥赤贞回来是不可能的了。

　　此时闫焕心情不算好，因为至今为止还没有找到负责这一片的鬼差的下落。陆陆续续有鬼差带着怨魂前来复命，但大多数是聚集在山林里怨气尚浅的魂魄和游荡在涂江内非人类的魂魄，人类的灵魂以及能附身凡人的厉鬼一个都没能找到。

　　“水妖死了，我将他的魂魄扔给了你的手下，一会儿直接盘问他便是。”

　　闫焕点点头，却又给姬淡气坏了：“胖子死了，可那两妖却跑了，我要报仇啊！”闫焕无语地斜眼看她，她重重地“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抱着胳膊揪地上的枯草，像是把草地当那两妖的身体一样一下一下恶狠狠地摧残着。

　　不消片刻，鬼差带着水妖的魂魄回来复命，闫焕摆摆手让他们继续查探，留下水妖的魂魄放了出来，直接将他禁锢在原地只留一张嘴能动，握着血枪满身煞气地道：“说。”

　　说什么？自然有什么说什么，对面这位可是正儿八经的神仙，是夺命的阎王，水妖如今落在他手上，再也生不出一丝一毫投奔大首领的想法。地狱有多恐怖他也听大首领说过，但是他没有大首领的本事逃不出去，反正也是死了，坦白一切说不定还能早点入轮回，于是水妖便一五一十的将情况全盘托出。

　　他们一共有两位首领，大首领是厉鬼，二首领是妖，手下掌管的妖共有十八位，而妖怪不计其数，多是从山林之中骗来不顶大用的；干将厉鬼十二，但被大首领直接管辖，所以他也不知道那些厉鬼身在何处，单只有两位被派过来和他一起待在涂江。

　　大首领派他们来是在涂江养魂。涂江与外甚少连通，是非常适合设置屏障的地方，在恐惧和仇恨下死亡的魂魄一诞生变会带着怨气和凶气，再培养个几年便能养出可供驱使的凶魂，那些资质不足的便成了大首领和干将们的口粮，被吞噬进自己的躯干里强大自己，而尸体却被他们带回去当做肥料，也不知道养得什么花草，却是能大大提升他们的妖力。

　　但是大首领和二首领的位置无人知晓，每一次回去复命都是二首领派手下小妖怪前来接引，下了令拿了东西就走了，至今为止也只见过大首领一次，便是两个月前前来布置屏障的时候。

　　白舟道：“怪不得你们要捉小白枸回去，是不是也是抓回去让他为你们干坏事？”

　　“这世间真正的妖本来就少，这种年幼的小妖是最容易养成自己人的。”

　　闫焕问道：“那些魂魄藏在哪儿了。”

　　“弱的交了一半让蛮亥带走了。他们任务没完成被二首领收拾了一顿，就被派到我这里来了。其他的在流河水底，但被你们封了源头怎么也破不开，所以几天了都没见回来。”

　　怪不得，怪不得在整个涂江都找不到，原来根本就不在涂江！

　　闫焕听完将水妖魂魄重新收回去，立刻让黑无常集结了一半的手下，另一半人继续在涂江执行工作。姬淡跟着要去，闫焕也不拦着，左右她还在气头上，让她跟着虽说帮不上忙倒也能看看出气。

　　昨日才进的涂江，今日巳时就已经将妖孽邪祟拿下，这般速度让迎接他们归来的桃村村民都有些不敢相信，直到宋照渊反复肯定水妖已经被除去，桃村村民这才疯了一样将消息传出去。有家人住在河对岸的，赶紧跑过去关心家人是否安全，一时间哭的哭笑的笑，但整个涂江是喜大于忧的。

　　涂江知县得知了消息，立刻亲自来请宋照渊一行，放出消息要在县城中大摆筵席。没有新鲜的水果，他们就拿果脯和果酱；没有家禽肉类，他们就派猎人去山中捕捉野味，去水中捕鱼虾。一开始其他人还是不敢靠近河里的，但桃村几个见过法术的年轻人毫无顾虑地冲进穿山河，拿着鱼叉兴高采烈地一戳一个准，这下子所有人都沸腾了，有人直接光着膀子冲进水中好一阵扑腾，笑过闹过之后立刻鼓起干劲要捉几条大肥鱼感谢恩人。

　　涂江是不缺酒的，桃花酒、杏花酿，每家每户都会从自家种的果树上采摘原料酿制果酒，这也是宋照渊乐意前去的原因——有美酒，怎能不去！

　　到了知县府，白舟发现姬夭和白云苍之间还是不对劲，从他们刚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对劲了，难不成他们捉妖的时候姬夭和白云苍发生什么事吗？

　　白舟在一旁招招手，小白枸立刻乖乖地跑了过来扑在白舟膝盖上，白舟附在他耳边小声问道：“你爹爹和姬夭他们怎么了，为什么一个脸色发白一个脸色泛红？”

　　小白枸眨眨眼，一脸困惑道：“我也不知道呀，早上一起来就发现姬夭姑姑搂着爹爹的脑袋睡着了，我戳了他们的脸蛋，他们睡着了居然还要张嘴咬我，还好宝宝躲得快，他们就把对方咬到啦嘻嘻嘻嘻！”

　　白舟看了半天也没在他们脸上看到牙印，只是红着脸的依旧不说话，白着脸的也不说话。于是白舟点了点白枸的脑袋：“你呀，胡闹，看把你爹和你姬夭姑姑给气的，大早上的被人咬醒，不管疼不疼换谁也不开心呀。”

　　白枸耷拉着脑袋趴在白舟腿上，乖乖地认错：“娘亲，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戳别人的脸蛋了。”

　　宋照渊扫了两妖一眼，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他一把抱过白枸，一边看着那边一边问道：“你爹要给你找个娘亲你愿不愿意？”

　　“可是宝宝有娘亲了呀？”

　　“是你爹要娶回家搂着睡觉的娘亲，不是你认的娘亲。”

　　“那爹爹娶娘亲就好了呀！”

　　宋照渊拍拍他的脑袋，说道：“不行哦，娘亲要你和你爹爹相互喜欢才可以。”

　　白枸立马转过头来问白舟：“你喜欢爹爹吗？”

　　果断干脆的：“不喜欢。”

　　宋照渊笑了，白枸哭了，白舟慌忙安慰道：“我喜欢你，不当你娘亲也喜欢你的。”

　　不远处的姬夭突然伸胳膊搂住白云苍的脖子，带着面色青白的他大步走了过来：“小白枸，过来喊娘，老娘看上你爹了，也搂着睡过觉了，老娘这个娘你要不要？”

　　白枸泪眼婆娑的，站在原地一会儿看看白舟一会儿看看自己的爹爹。姬夭另一只手将白枸也搂了过来，咧着嘴笑道：“以后叫她干娘，干娘也是娘嘛！”

　　白枸似懂非懂，但觉得此言有理，还平白多出一个娘亲，顿时就乐呵了，笑嘻嘻地喊了一句：“娘亲，干娘！”

　　白云苍按捺不住了，挣开固着自己的手臂指着姬夭，一对上对方的眼睛，一张青白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手指哆哆嗦嗦指了半天，见对面的姬夭依旧笑嘻嘻的，忍不住小声抗议：“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肌肉结实身板儿好，模样长得也还行，最重要的是，清纯~”姬夭笑嘻嘻的。

　　“……你！”声音越来越小，姬夭重新将他楼了过来，白云苍不服气反压了上去，就见姬夭耳尖微红顺势靠在白云苍肩膀上，脸上是荡着笑的，牵着小白枸一边走一边开心道：“走走走，我们一家人出去散散心，好好交流交流交流感情，你们喜欢吃什么呀，什么口味的骨头，要是敢吃鸡骨头老娘弄死你……”

　　变化太快，白舟一点儿也跟不上，若是姬淡在这儿，她看多了话本子还能和她解释一二，但现在留下的就只有宋照渊了，于是白舟问道：“他们怎么就成一家人了？”

　　宋照渊眼中溺着笑意，问道：“你当真不知道他们咬到哪儿了？”

　　白舟不解，宋照渊便盯着她的嘴唇看，两片薄唇粉粉的透着水光，没有胭脂点缀，不是艳丽的朱红，淡雅的却更觉韵味。

　　她伸手摸了一下，顿时眼中恍然，但这和后面的发展有何关系，亲一下就在一起了？白舟仍是不解，宋照渊却不愿意再说，眼带笑意得看着她，心中好笑：这一位才是真正清纯的妖女啊。

　　突然，宋照渊心头一动，接着笑了，源头的结界破开了。

　　破开结界的自然是闫焕。

　　宋照渊早已将位置告知于他，闫焕带着黑无常和手下鬼差以及紧紧跟随着的姬淡直奔断崖，第一件事便是将这断流的结界破开来，随后以此点为中心，让黑无常带着鬼差四下查探。

　　不多时，黑无常压着一个在河面巡逻的鬼差来到闫焕面前，一见是鬼少亲临，他立刻跪下请安，战战兢兢地询问自己所犯何事。

　　“你可知这条流河河底有没有阴气旺盛之地？”

　　“启禀鬼少，阴气浓厚之处确实没有，但据此百丈外的河水下有一处食人鱼群，此处煞气极重，但隐约中是透着阳气的。”

　　黑无常心领神会，立刻带着一批手下前去查看，闫焕又问：“往前有一个群山包裹的涂江县，你可知那里当值的鬼差都在哪里。”

　　鬼差诧异道：“回禀鬼少，我便是两个月前从涂江调走的鬼差之一，下面来的一位鬼仙持了调令将我们一一调走，说涂江位置不大，要让新来的鬼差在此任职学习，我们这群鬼差是被大人看中要要单独培养的。我们在涂江时也是新当值，往年也有鬼仙收服手下的事，所以便不曾怀疑，怎么，涂江现在没有鬼差当值吗？”

　　闫焕尽力平定心火，问道：“持调令的是哪一位鬼仙。”

　　“孟婆的弟弟孟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