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被剩下的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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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第一次被人说“累赘”还是在我尚未离家的时候，那时我的正式修行差不多进行了半年有余。从想保护他到努力训练，再到接受这个世界整个人变得开朗起来，满打满算也不过用了小几个月的时间。
这是自然而然的。
与某人产生羁绊也就意味着与整个世界产生握手言和，事实上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我才一直抗拒着每一个人。
不过也算我倒霉，遇到的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傻逼，异性相吸，聪明的我对傻逼们实在没有抵抗力。
总之，那时我已经是个活泼开朗热情大方的女孩了，辅以长得好看还能打，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成为了方圆十里孩子们的大姐头。
“零乃姐这么酷，为什么会有那样一个弱鸡弟弟？”
“天天生病，害得零乃姐要照顾他不能出来玩，真是讨厌。”
“啊啊啊啊零乃姐漂亮强大还温柔，我也想做她的弟弟啊，怎么看我都比那个垃圾强。”
“所以说到底，锥生一缕就是零乃姐的累赘吧。”
牵在手里的一缕的手紧了紧，在我上前揍哭那群小屁孩之后，他突然问我：“我是姐姐的累赘么？”
瞧瞧他说的这是什么话嘛！
锥生一缕是我变强的源动力，是压倒那只“不想接受这个世界”的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然不是累赘，”我对他说，“一缕永远也不会是我的累赘，如果再有人敢这么说的话无论如何也要反驳他，把他骂得妈都不认识。”
当时的我是这么说的，他重重点头，现在看来，他也死死地记在了心里。
“不是累赘，”他低着头对鹰宫海斗说，我看不到他的脸，但能听到他声音里强装的笃定，“我不是累赘。”
“怎么不是？”鹰宫海斗个子比我还高很多，以从上往下的角度俯视他，“你只要多跑一下就会呼吸急促，然后锥生零乃就要停下来等你，我的速度也一并被拖慢了。这样的‘修行’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甚至因为打乱节奏反而让身体变得更加疲劳。”
一缕不说话，脑袋垂得低低的，因为咬紧牙关而绷起了咬肌。
“闭嘴，鹰宫海斗。”我沉声道。
“怎么？我说得不对么？你想陪这种累赘玩修行的游戏就回家去玩，这可不是小孩子的过家家。”他斜着眼睛看我，“你已经够弱了，但以十岁这个年纪来看勉强还过得去，这个双胞胎弟弟比你还弱，除了添麻烦还能——”
“我说闭嘴！”我一拳头打了过去。
先前和鹰宫海斗打架造成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或许正是因为不久前才以绝对的优势打败过我，他没有想到我还敢挑起战斗，猝不及防之下被打中，嘴角立刻青了一块。
然而他没有回以拳头，而是冷眼看过来：“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说得有什么错？就算是兄弟姐妹，累赘就是累赘，只能拖后腿而已，害人害己，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啊！”
说到最后，他再维持不住一贯的冷酷傲慢，赤红着眼睛，看起来比我和一缕更激动。
我一愣，挥舞着的拳头也不自觉放了下来。
“累赘这种东西……”他低下头笑了笑，我还想听他说下去，但一缕突然开始咳嗽，一声接着一声，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
“一缕！”我的注意力转到他身上，双手捧住他的脸，发现他脸颊通红，额头上传来不正常的高热，“你发烧了，我带你回去。”
“嗯……”
我把他的双手搭在肩膀上，二话不说把他背了起来，刚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鹰宫海斗的声音：“我来背他吧，”他说，“以你的体力还没等到回去就要累倒了，麻烦更多。”
这算是……中二病式的温柔？
我挑眉，虽然估计一缕不怎么情愿，但他现在烧得迷迷糊糊也没法反对，加上鹰宫海斗说得很有道理——
“那就麻烦你了，”我扶着一缕放在他背上，撇撇嘴，勉强说出了敬语“海斗……前辈。”
回到湖畔的小屋之后一缕还是没有退烧，后来他吃了药又睡了一觉，人稍微精神了一些。
小屋附近环境潮湿，医疗条件也很差，爸爸妈妈商议了一会儿，决定带着一缕回家。
“我真是没用……连呆在姐姐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他躺在床上笑着说，厚厚的被子搭在身上，脸颊是不正常的潮红，“这就得再次分开了。”
彼时我正在帮一缕整理行李，听到这样的话差点没把他换洗的平角裤往他脸上扔，“你是傻逼么，”我翻了个白眼，“资格什么的……非要我写个资格证书给你？你是我的弟弟，所以锥生一缕这个名字就是资格。”
回答我的是一阵轻笑。
“嘛……姐姐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呢，已经不是病人了，”他眯着眼睛说，“喜欢现在的状态么？爸爸妈妈、家附近镇子上的朋友、师傅、师兄……拥有很多东西，热闹的状态。”
感觉有点不对劲……
我停下手上的工作，认真地望向他。
一缕靠在床头浅浅微笑，但他的手揪住了被子，指尖用力到发白。
“笨蛋，别多想啊……”我叹了口气，坐到他床边，“我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状态，一缕病好了下来之后就可以去学校上学了。你也会交上很多朋友，对了，还可以发表漫画呀，还会有读者，喜欢你、给你留言，嚷着锥生一缕棒棒哒的迷妹迷弟。”
“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岂止不错，”我佯装用力地敲他的脑门，“简直是酷毙了！”
屈起来的手指指骨在他额头上定住，我看见他怔怔地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表情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一样。
“……真好呀，”但没有哭，他笑着垂下眼帘，“只是我偶尔还是有些怀念过去，什么都没有，全世界只有我和姐姐两个病人的时候。”
“可现在姐姐痊愈了，我被落在了后面。”
窗户被关得很严，外面的柳树被吹得弯下腰，但屋子里没有风。
我心中突然一动，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我没有捕捉到。
或者说，我不敢去捕捉。
“傻逼一缕，你的身体会好起来的。”我最后只能这么说着。
当天午饭过后他们就启程离开，离开前妈妈送了三套裙子给我，粉红色、薄荷绿和纯白色，面料绵软让人抱着就不想撒手。我正开心着呢，爸爸就凑过来满脸真诚地把一本相册塞到我手上。
相册里放的是上次回家照的照片，睡着之后半张着嘴流口水的、早上刚被叫醒满脸傻样的、打着哈欠头发乱糟糟的……一个字，挫。
于是我决定将锥生先生列为鹰宫海斗之下我讨厌的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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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开始下午的训练吧。”
送走父母和一缕之后，师傅转身对着我们说道。
我郑重地点头，握紧手中装着对吸血鬼子弹的枪。
就在一缕从昏迷中醒来前，师傅接到了协会的猎杀令。在这面湖不远处的一片森林里潜入了处刑名单上的吸血鬼——level E，这种东西是吸血鬼金字塔中最底层的种类，由人类变成吸血鬼，然后被“食欲”控制，最后成为失去理智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而此次猎杀师傅要带着我们一起去。
说来尴尬，我之前并没有参与过猎杀任务，用老爹的话就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而鹰宫海斗明显和我不同，他冷静自持，还颇有闲心地嗤笑着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格外狂狷，又因为太过狂狷了反而有点萌。
什么鬼……
我收回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抬头望向天空。
天气很糟糕。
森林里有繁茂的树木遮挡光线，本来就会显得比外面阴暗些，更何况此时的天空中弥漫着乌云，阳光被严严实实地挡在云层后面。
午后两点多，林中偶尔传来鸟鸣，伴着风声一起，在这样的天色下却显得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你们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去那边看看。”师傅眉头紧锁，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也传来了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海斗稍微照看一下零乃，不要乱动。”
说着他便瞬间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我咽了口唾沫。
师傅这个混蛋，去看看就去呀，说什么要鹰宫海斗照看我……这货把我绑起来做诱饵引诱吸血鬼还差不多。
想到这里，我斜着眼睛用余光瞟了他一眼，只见鹰宫海斗的背脊绷得死死的，握着枪的手臂肌肉绷起，一副随时随地准备战斗的样子。
我一愣，也赶紧警惕起来，不再想些有的没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被剩下的病人
，还差 